书…书宁,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温家过生日吗?”
温书宁站在李协宇面前,冷冷地看着她这未婚夫面上的诧异。
温书宁没有理他。
她只眼往里望去,盯着李协宇身后藏着的那女人,女人只穿了件艳红吊带,面上眉尾上挑,粉黛浓烈,手臂竟依旧张扬地勾在李协宇身上。
但下一秒,温书宁便又辨别不清了,只觉得那张脸和其他千千万万张脸长得都一样。
她的脸盲症,总会带来这再熟悉不过的无力感。
温书宁只好移开视线,“她是谁?”
“她啊,”李协宇眼神飘忽,搪塞道,“就是来我家打扫的保姆,一会儿就走。”
呵,理由都不带换的吗?
温书宁的语气还算好:“李协宇,刚刚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她到底是谁?”
“宁宁你...”李协宇满脸错愕,“你都听见了?”
“都听见了。”
一小时前,温书宁刚在老宅过完生日,便马上来找她这未婚夫了。
中午李协宇说他好想她,温书宁就想早点回去见他,但她没有先打电话告诉李协宇她来了,她本以为李协宇一定很想陪她过一个完整的生日,所以想给他一个惊喜。
但当她来到李家,弓起手背正要敲门时。
“别闹,等会儿你未婚妻回来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里头传来,又娇又软。
温书宁兀的一愣。
李协宇家怎么会有女人?
温书宁薄唇颤动,不敢相信脑中的某个猜测,却听里面,李协宇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没事,她脸盲记不清人脸的,回来了我就说你是来打扫的。”
“你真烦,说谁是打扫的。”
屋里的两人似是嬉闹嗔怪了起来。
温书宁的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她的脸盲症,是六年前那场车祸带给她的。
剧烈的撞击导致她大脑受损,在那车祸之前,她还是一名刑侦画像师,在那之后,任何陌生人的脸,她都无法辨认了,唯有熟人的脸,她才能勉强记清。
而李协宇怎么能这样轻描淡写地和人道及她的伤痛?
她握起门把夺门而入,也就有了刚刚那一幕。
“哎呀,就是一个朋友。”
李协宇牵过温书宁的手,哄道:“宁宁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
而后,李协宇给那女人使了个眼色,女人立马出门走了。
见状,温书宁恼了,“李协宇!你什么意思?”
“温书宁,别闹了。”
“……”
温书宁不说话了。
“真的只是朋友。”
李协宇将她抱住,温书宁猛地挣脱开,李协宇被那么一挣,反是有些不耐烦了。
“温书宁,我中午不是好好陪你过了生日吗?你晚上这样突然过来是什么意思?查我?”
温书宁心头一涩,明明是他说想她,所以她才放下温家的人早点来见他的。
她别过脸,不愿示出软弱,“怎么,怕我撞见那个人?”
“温书宁,你到底还要怎样!你忘了六年前是谁救的你吗?”
又来了。
六年前那场车祸,是他李协宇救的,不然,她早就没法站在这儿说话了。
可每次明明不是她的错,李协宇总能拿这个堵她的嘴。
是啊,这个理由多权威、多沉重,他都救了她,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么还能挑他的刺呢?
温书宁眼眶泛起了红色,“李协宇,今天是我生日……”
她的声音渐弱。
李协宇走了过来,终于抱住了她,“好了好了,乖一点,下次不要这样,我不喜欢,可以吗宁宁?那些话我不喜欢听。”
温书宁点了点头。
李协宇的态度只要稍微好一点,她就会妥协,从来都是如此。
“那明晚你说的那个晚宴,记得别离开我身边,我只能记清你的脸。”温书宁说。
李协宇满意点头,“行。”
她不再追究,只身回了房。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成了她早就学会的自我保护。
——
晚宴前夕,温书宁换上了礼服,抹胸长裙贴着她的身体曲线,凹凸必现。
这次的晚宴不知道是京市的哪位权贵办的,其实温书宁不怎么喜欢参加这种晚宴,而李协宇喜欢,他需要这种触达人脉的途径。
但李协宇是白手起家的,本也没有接近名流的机会,所以这种机会多是温家施与,毕竟温家前些年在京市也算势力丰厚的豪门,虽然近年没落了,也还是有些声望的。
温书宁这一趟,也只是为了陪李协宇。
她先一步到了晚宴场地,却迟迟没见李协宇的身影。
她打去一个电话,“协宇,你到了吗?”
“到了,宁宁你先自己逛逛,我有点事。”
“啊?”
温书宁又在电话里听见女人的声音,她本要问,电话却先一步被挂断。
温书宁痴愣地拿着手机,突然又被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
温书宁悻悻躲避,晚宴大厅里人潮涌动,到处都是她完全不认识的脸。
她害怕有人向她走来,害怕有人跟她打招呼,她只能极力用着一点意识靠每个人的衣物来辨别身份。
在这里,她只能记得李协宇的脸,可他却不在。
温书宁无助地环顾四周,大厅内的人太多了,她提起裙摆,开始往二层走。
或许那里人会少一点。
温书宁踩着高跟上去,奈何走得太快,脚倏然崴了一下,温书宁呼吸一滞,一时没握到栏杆。
啊啊啊!
温书宁在心底尖叫。
刹那间,一只手揽过她的腰,掌心温热。
温书宁抬头,只见扶她的是个男人。
那轮廓硬朗,深刻的眉骨下鼻梁高挺,犹似雕刻一般,一身黑色西装,衬衣的领口未扣纽扣,锁骨若隐若现,矜贵中带着几分恣意。
温书宁一顿,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但下一秒,这张脸又变得无法识辨,似乎和其他所有人的脸没什么两样。
“小姐,注意脚下。”
一声略带挑完意味的男音下落。
温书宁一怔,好熟悉的声音,这不就是李协宇的声音吗?
原来他在这里啊!
犹似看见了救命稻草,温书宁反握住男人的手臂,轻轻挽上。
她漾开一笑,“你原来在这里,我找你好久了。”
男人身形稍顿,语气却也耐心,“找我?”
“是呀,我们现在去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