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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也确实算有些功劳的。
女帝看向沈星,沈星紧张:“陛下……我想当女官可不可以?”
之前她已经说过了。
女帝虽不大认为沈星有多少功劳,青稚娇弱一脸紧张的小姑娘,但赵关山的面子她给了,她也得找个位置把沈星安置下来。
“那行,你日后就在赵青册下吧。”
赵青负责西提辖司和十二宦营,日常长驻监察。
女帝知道赵关山的意思,都是这次大功臣,小事一桩就遂遂愿。
女帝瞥了眼左手边倒数第二个着玉白色圆领赐服的配刀长挑女官,后者二十出头年纪,立即出列,拱手:“赵青领命。”
女帝点点头。
女官赵青回列,和身边同伴对视,瞄了眼跪在红地毯上一脸雀跃兴奋的小女孩儿,无语,这么个女孩儿怎么派活?行吧,陛下也不是让来她干活的。
沈星也知道自己有点被人嫌弃了,但当女官,她两辈子的心愿,她就很高兴。
她眼睛弯弯的,抿唇笑:“谢陛下隆恩。”
女帝颔首,“好了,除寇承嗣赵关山裴玄素等人,都退下罢。”
随去龙江案的核心人员,余者都跪退,有序鱼贯朝殿门外退了出去。
沈星刚高兴了一会,心立马提起来了。
她跟着大家站起,低头往殿外退出去,即将过大铜鼎的时候,她忍不住望了裴玄素一眼。
裴玄素还静静跪在御案前的第一排左后位。
很明显,接下来才是动真格的。
寇承婴的死没有提及,裴玄素怀里的腰牌也没有取出来,众人一动身退出,神色晦暗一直沉默不语立在女帝右下手的寇承嗣倏地抬眼,狠盯向赵关山身后的韩勃和裴玄素。
——寇承嗣走中央台阶,比沈星裴玄素进大殿更早一些,他臂上缠的白纱不能戴进宫已经解了,但泣血的状告肯定也先一步说了。
另外他肯定先传信回东都了。
四天时间,女帝知悉寇承婴死信至少三天。这一天多的船程了,船上风起云涌多少复杂,裴玄素被叫去顶层问讯了好几次。
还有,裴玄素最终能不能得偿所愿?
沈星这两天其实挺高兴的,裴玄素回来之后,紧张的情绪去了,她想起景昌成功被保住的左手,她就很开心,为自己真的成功了改变这一件事而雀跃,证明徐家未来并非不可改变的,现在一小步,但一小步一小步总会努力凑成一大步。
刚才又算正式做了女官。
她都很高兴。
替裴玄素高兴,替自己高兴。
但这种高兴,随着女帝的吩咐,一下子变得惴惴。
她偷偷回头看了好几次,裴玄素一动不动在御案前,韩勃陪跪;女帝方才那种龙颜大悦的神色收敛了,变得沉肃;寇承嗣双目凌厉得像淬了毒一般。
她的心一下紧了,哪怕前世裴玄素也杀了寇承婴后成功晋身,但经历了这么多,她亲临其境,就没法不惴惴不安,一点点不同就能改变所有了。
沈星跟着大家一起退出殿门,但殿下宫廊是不允许他们停留的,只能跟着引路的内侍一路往外走,一直下了汉白玉台基,在台基外的长廊上,她才能站一下等。
沈星焦急探头,但什么也看不见,深秋的艳阳映着金瓦红墙明晃晃的,刺得人眼晕。
……
激动满怀的大小官将差吏都下去了,这些都是为女帝抛头颅洒热血立功的亲近官营部属的人员,女帝自不吝亲自召见并展颜夸赞和奖赏,以资鼓励。
但随着绝大部分人的退去,女帝神色一敛,偌大的殿宇内,气氛登时变得沉肃。
裴玄素从怀里取出用匣子装好的七八个腰牌,还有他自己写的陈条,“此乃自岐山王之子等暗阁刺客身上摘下的腰牌,另还有两个,是普通腰牌。”
梁恩下来,用托盘将匣子接过,问明打开方法,检查一番,呈上御览,无声退回一边。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寇承嗣一个箭步站出来,“啪”一声跪倒在御案:“陛下!承婴死得很可疑啊,他很可能是被人暗杀的!”
这也是个三十多岁的高健武将勋贵,高居庙堂一人之下已多年,积威日久,但此刻思及胞弟,双目倏地通红泛泪,哽咽出声,死死跪趴在地仰头望着姑母,形象全然不顾,“我和承婴约定,得手之后若被追截,放信号箭以炮支援!人肯定已经在他手里了,怎会遇夷民?最后这人怎么又会在裴玄素的手中!”
他痛哭流涕:“陛下!承婴是您的亲侄儿啊,您要为他做主啊——”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胞弟冤死白死,看这些人踩着他弟弟的尸骨立功上位!
寇承婴是女帝的亲侄,从小女帝看着长大的,骄傲不是毛病,寇承婴有骄傲的资本。而这孩子非常能干,又聪敏,女帝多年斟酌帝位继承人时候,甚至也曾过考虑过他。
女帝惊愕心痛吗,当然,不亚于为这次紧绷如弦终于破局的振奋添上不和谐的锥骨一箭。
种种情绪,旁人难以揣测,女帝倏地抬眼,冷电般的目光射向裴玄素:“这是真的吗?”
赵关山早一个箭步抢上前,急得嗓音又尖又锐,他急促道:“陛下!陛下!您明察啊,闫江侯这是遇上驭蛇夷民了,身边的人中毒而亡啊,若不是裴玄素和韩勃撑着赶上去,人和证物就要被夺走了!他们绝对没有杀死闫江侯夺功啊——”
“朕没问你,让他们说。”
赵关山只得闭嘴退下,焦急等着。
女帝先问的韩勃,韩勃为她效忠多年了,正如寇承婴不会杀韩勃,韩勃也不会对寇承婴动手。
韩勃早就和裴玄素商量过口供了,他避重就轻,把炮弹专门打裴玄素隐去不说,其他都处理好确保万无一失了,“……下臣被震晕一段时间,醒来后,追击的敌人大多都被轰死了,当然我们的人也伤亡很多,下臣醒了之后,匆忙归拢醒了的人,赶紧去追闫江侯汇合,后来这裴玄素也醒过来赶上了。”
“……不料,追过山涧之后,闻得群蛇嘶嘶的声音,我们不敢上前,等毒蛇退去之后,一地尸首,闫江侯等七人已经不见了。”
“我们先追夷民,恶斗一番,没见闫江侯等,当机立断掉头,陆续发现了恶斗痕迹及闫江侯一行的尸首,我们追上去,岐山王之子已然被杀死了,东江王之子亦然,好在晃眼卑下发现东极王之子的胎记,河涌恶斗抢回尸首,这才力挽狂澜成功!”
“请陛下明察!!”
“闫江侯累于蛇毒,死于敌人之手,与卑下绝无干系!”
“请陛下明察之!”
韩勃裴玄素轮流说,又叫了几个手下进来补充说明,大家急得不行,把详情都反覆说清楚了。
实在是裴玄素脸色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