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贪官污吏,建国之初,旧朝遗留贪官污吏之多令人发指,太.祖皇帝怒不可遏,重典处之。”
性情暴烈雷厉风行,太.祖帝皇之风,让人仰望敬仰。
神熙女帝亦系一代人杰,巾帼英雄,九五之尊当之无愧。
可为什么像现在这样呢?
大约就是各方势力纠缠早就形成了,不管谁来,都无法避免。
倘若没有女帝和太.祖,换个软弱些都撑不起来,也无法到如今这个局面了。
所以神熙女帝当初废少帝登基,就国运而言,这个走势甚至很可能是最好的。
就是再往后,这国运也不知将走往何方就是了?
蒋无涯伸手搓了搓脸,唉。
“呀。”沈星听着听着,忽然惊呼一声,她想起了大姐给她那份名单了,赶紧七手八脚从内袋掏出来,擦干手细看。
蒋无涯被她的惊呼打断,忙一翻身侧坐起,凑过来看。
沈星小心翼翼打开油纸和蜡封看了看,发现还好没湿,她这才赶紧起身,把纸摊到旁边干的石面上,又觉得不保险,赶紧默背起来。
蒋无涯一见这份名单笑了,他也赶紧掏了掏怀里,也取出一封油纸蜡封,甩了甩,打开,沈星好奇看看,也是一摞名单。
“我也有啊。”
蒋无涯这次南下瀛州,也是带着他爹给的,也就是中立派给他的任务来着。
“不过你不用瞧,除了各个鹰扬卫的主将指挥使,其他人的名字都在上面了。”
蒋无涯的任务说简单也简单,尽可能保住十六鹰扬府,但如果最后真的保不住要改制了,那他要做的,就是必须把绝大部分的将领和全部兵卒保下来。
“我爹他们说了,国朝培养些将领和好的兵卒也不容易,如今诸党倾轧难以避免,改制也好,换番也罢,贬谪一些也无所谓,但至少这些兵将得大体保存回来,这是国朝攘外安内的基础和底子。”
这也是蒋无涯本人的想法。
当年选择不祸祸平民,现在只能上层倾轧,希望有朝一日,能真正清平了这些复杂的势力组成,皇权归一。
蒋无涯也把自己的纸一张张摊平在干的石面上,油纸抹干晾水,再把封蜡和火折拿出来,火折子打开,发现还能用,他重新盖上。
这个腰背挺直的俊朗青年说着说着,不吐不快,他忍不住说:“我的愿望和你一样,就是保住蒋家;再有就是海晏河清,朝政统明,这个,就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看见了。”
蒋家现在中立,将来也有可能不得不站队,蒋无涯很清楚这一点。
但对于愿望后者,他也委实茫然。
他用清朗甚至微微带笑的声音说出来,到最后一句,不免染上几分复杂感慨。
这样的蒋无涯,和沈星记忆以及印象中的他都不一样,不再哄着十岁小女娃的年轻人,也不是那个铁血冷硬不拘言笑的黑甲将军,松手放走沈星已经是他的极限。
眼前的挺拔青年,性格稳重,人也好,愿意倾听,愿意谈心,是个很有理想、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他少年时从戎行走过大江南北,见过山川河流,见过黎民艰辛,有大同朝世的希冀。
他很清醒,知道大家在洪流中的不易,他刚刚说出与朝中绝大部分官员截然不同的、宦官可恨又可怜的的话,他竟理解太监的艰辛,沈星是震惊的,她甚至有点不知所措,才突然想起怀里的信纸。
她一边默背,一边不禁关注着身边的人,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蒋无涯的一面,她惊讶,她复杂,她甚至忍不住想,上辈子她究竟有多少东西是不知道的?
她忍不住问:“那,你会不会帮徐家呀?”
“如果,我是说如果,假如有一天徐家和你的理念冲突了,你,你还会愿意帮徐家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上辈子的经历,又或者突然想起前夜他特地来送的礼物,两人此刻那个不合法的婚约,不知哪一点触动了她,她突然问出口,话说了又有点不知所措,觉得自己不应该问的。
蒋无涯稍怔,但他很快认真起来,他觉得自己回答这个问题应该很认真,他认真想了想,说:“除非正面冲突无可避免,其他,我偷偷帮。”
说了,他觉得自己这个回答在女孩子面前应该挺不讨喜的,有些屏息,侧头瞄沈星表情。
沈星的表情一时他不会形容,她好像有一种恍然,一种动容,前生啊,原来如是,她侧头怔怔望他,半晌,轻声:“为什么呀?”
她竟然没有生气,还看起来很动容的样子。
但蒋无涯心里却升起一种欢喜,一种带着甜丝丝味道的喜悦,他轻咳两声:“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啊。”
“这样啊。”
沈星笑了笑,心里泛起一种涩,有点想落泪,想起了前世很多东西,她用力忍住了,“那,如果我不是了呢?咱们成不了婚了呢?”
蒋无涯不禁一愣,他侧头望她,沈星低头整理信纸,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他顿了一下,“不是啊,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真成不婚的话,我也是愿意帮的。”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担心徐家吗?”
他心里怜惜,醇厚的声音放轻缓:“徐家和蒋家相交多年,当年我爹还是徐帅帐下的心腹将军呢,就算没有婚约,我也肯定会帮的。”
他缓声安慰:“你别想太多了,会好的。”
眼前的女孩鬓发乌润,脸颊被温泉浸过白里透红,垂着眼睫盯着手上的信纸,看起来纯洁无瑕又美丽,像风一吹,精灵般便会离去,让人心生无限怜惜。
“但愿吧。”
沈星轻声回应,并且侧脸笑了一下,但她心说,可惜了,只是我们有缘无分。
她有点伤感,有点怅然,还有被不一样的蒋无涯惊讶到的,种种复杂情绪混合在一起。
“无论如何,谢谢你。”
她仰看着蒋无涯,认认真真的,为前世今生道了一次谢。
沈星时至今日,终于明白,昔日那个冷硬铁血的蒋无涯并不是扁平的人,他原来有这么多这么好的认知和理想,那时候她因为他的硬邦邦哭过,但此刻安静听着他的理想和心理却感觉得非常美好,甚至有点崇拜。
他表面平静得像无情的样子,其实内里经过这么多柔软的逶迤转变。
蒋无涯皱了下眉,有点不解:“谢什么,有什么好谢的。”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沈星不是谢他的安慰,这让他有点莫名和闷闷。
“没什么。”
沈星已经敛下情绪了,她抿唇笑了一下,“就当你背我过来谢你呗。”
她还好,换身衣服回去,找身普通宦卫的衣服穿了也就不起眼过去了。
但蒋无涯绝对不行,他是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