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那头,像是在等人。”
“姑娘安全无恙。”
邓呈讳心里难过,但他只得尽量避重就轻去禀报,重点放在沈星很安全。
但裴玄素听不懂吗,他有时候真的有点恨自己的敏锐,孤男寡女,纵身汤泉,畅泳淌水,肯定是她在前,他护在后面,两人一起坐在那汤泉边上的大石聊天、说笑。
她笑起来,轻轻抿着唇儿,露出一个小梨涡,更高兴的时候,眼睛弯弯的。
朔风静静吹,裴玄素沉默站着,他像自虐一样,慢慢地将她有可能的反应都想过了一遍。
他的情绪激烈爆发过了之后,钝钝的,犹如那过夜后的未尽炭盆,烧透过了,残红点点,有一种寂寂的涩然。
良久,他轻声说:“好了,她安全就好。”
“你回来得正好。”
裴玄素收敛心神,强迫自己不再想那些私人事情,她安全就好了,他确确实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走吧!”
他转身上崖,一步接一步登上高处,西北风一下子凛冽起来,猎猎呼啸卷动他鲜红的猩猩绒大斗篷。
裴玄素垂眸瞥着这抹猎猎的殷红的艳色,换上了金黄色斗牛赐服之后,在众多颜色斗篷面色之中,他最终选择了细腻的火红的星星绒面作面。
无他,似血。
他要时刻提醒的自己,他父母溅出来鲜血还未曾洗涤干净。
崖顶临时搭了一个医帐,山壁前几个人死了四个,还有两个一个肩胛骨中箭,另一个腹部和大腿中箭,前者很快就被救醒过来了。
他喘息着,说出来了他们在山壁前的发现。
赵关山沉声问他,“能不能坚持?”
他咬着牙关说:“可以!”
赵关山拍了拍他肩膀,立即命人抬担架来,这就动身出发。
崖底已经渐趋平静了,赵关山梁默笙裴玄素联合下令,立即将那些原来拿司南盘的人全部护着带过来。
风卷起曳撒下摆和赤红色的斗篷,裴玄素最后回头望一眼,深吸一口气,掉头而去。
沓沓的奔马踩着血和泥泞杂草,过了那个磁场混乱之地,接下来的勘探速度终于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成功找到了那个私库!
里里外外混乱的脚印,暗沉沉的洞窟被火把照得通明,只见用麻袋装住稻草夹裹的一袋袋兵刃,里面还有,但少,绝大部分被匆匆拖拽到私库以外囫囵掩藏丢弃了。
可以见得原来的库存量非常多,对方原本是用车装载一路往北边运走的,但到后来根本来不及了,不得不胡乱拖出去,洒了一地。
但饶是如此,也来不及,私库之内还有少留存,那些人匆匆撤走,估计就在崖下行动失败的时候不得不被迫撤走的。
赵关山梁默笙裴玄素毫不迟疑,立即顺着那被匆匆铲清过的车辙急追。
但走到半路,当短暂离开了钦差团的监视之后,再一次遁路成功准备翻身上马之际。
赵关山突然停住了,他转头对裴玄素和韩勃说:“瀛州鹰扬卫必有内鬼,你二人先率麾下的人马回去。要注意加强监备,但注意先别动,你二人排查铸造局,跟这条线。”
到了这个时候,谁不知道赵关山梁默笙手上有神熙女帝交付的这些年搜监察到鹰扬府相关罪证事迹和一些有问题的人手?
反正裴玄素心里清楚,韩勃也清楚。
赵关山突然让两人回去,这是不许他们参与接下来的核心捣塌十六鹰扬府的行动了。
赵关山和梁默笙早已有了协议,梁默笙一听哼笑一声,但没说什么,踱步到一边去了,把空间让给这义父子三人。
裴玄素皱眉了,“义父,你……”
赵关山知道裴玄素口才了得,学富五车的人很容易把他驳得开不了口,时间紧迫,他也没有废话,沉着脸:“义父不是和你抢功!”
“你不必再说,还认我这个义父就听我的!
他凌厉扫了两人一眼,赵关山掌管西提辖司十几年,平时笑呵呵慈眉善目,一旦凌然起来,眉目摄人,底下屏息没有一个敢吭声说话的。
他厉喝一声:“你想想你哥哥!你没了谁来照顾他!你爹妈就剩你这么一个好的儿子,你这是想让他们死不瞑目吗?!”
赵关山眉目沉沉:“西提辖司的前任督主,和你东提辖司的上一任督主,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一个车裂!一个斩首!九族尽诛!”
赵关山也不是一开始就西提辖司的太监头头的。他的前任死于武德二十八年。至于东提辖司上一任督主赵明诚,曾经多么不可一世让人闻风丧胆,但也死了,并且还是冠上欺君之罪被斩首族诛的。
这样的事情,赵关山见得太多太多了。
他的敏感度也非常非常高。
掀翻十六鹰扬府,固然能一飞冲天,但真的很容易将来被清算。
赵关山自己跑不掉,但他认为,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他都五十了,也活够了,险他来冒,他这两个义子还年轻,就不必了。
赵关山沉声对裴玄素道:“以后还有机会,你听义父的,别着急好吗?”
他低声道:“你不是有个小丫头?现在不要声张,等以后……你们还年轻,早晚有机会的,到时候设法入朝也好,离开这地儿也罢,都可以的。”
裴玄素心内一恸。
从说父母哥哥开始,他忽然像有块破絮堵住咽喉一般,说到最后沈星,他的心肝像是在堵塞之上突然被人狠拧了一下似的,那半晌,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暂时搞定了裴玄素,还有一个气人的韩勃。
韩勃怒发冲冠,连爱不释手的那条金错银马鞭都一把扔了,他两步冲上来,倔强瞪眼:“不!爹,我必须去!”
“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一起去!!”
跟这个小子说道理永远说不通的,倔强起来像头牛,赵关山原来打算让他读书识字长大后成家立室娶妻生子的,但韩勃硬不听,九岁那边他遇危机,韩勃愣是一头扎进来当了罪奴阉童,要永远跟着他。
气得赵关山死去活来。
现在又来了。
赵关山见到他这倔强牛眼就来气,说了两句,不听,气得他狠狠一个耳光甩在韩勃的脸上!
赵关山怒喝:“你不听我的,以后别喊我爹!你不是我义子!!”
赵关山气得狠了,又心酸涩,哽着声音道:“你不是要给你娘扫墓吗?”那时候父子两人一起去祭扫她,韩勃百无禁忌,还跳着脚说,将来把赵关山也葬这里,他好方便一起把墓给扫了。
“想想你娘。”
“我老了,可你才多大?”才十几岁!
赵关山硬声:“听爹的,好吗?这茬儿过后,你想干啥差事爹都由你,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