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样子。
裴玄素立即扔下手上的这几颗种子,厉声:“梁彻韩勃何舟顾敏衡,你们立即带人,巡察这永业田的补种麦种!还有瀛州一带普通农户种的种子!”
结果当天就出来了,府兵的永业田和瀛州地区其余普通农户用的种子果然是不一样的。
后者如裴玄素所知,普遍都是用南方和本地的麦种。
只有府兵的永业田用这种明显不是产于本地的北方良种。
并且有邻近些永业田的普通农户说到这一点的时候,还不掩羡慕,说府兵的田庄稼确实长得好些,为什么?因为府兵上面有人啊,知道市面来好种的时候。我们这边贩售种子的商行杂货店北方良种很稀有的,说是北方都不够用,每年量很少,只有一家下县种子粮油行有售,但府兵家属总会早早收到消息,我们买到的少啦。
人家上头有人,没办法的,羡慕妒忌。
裴玄素一听,当即勾唇露出一抹笑,顷刻敛了,他当即下令:“马上飞鸽传书我们在南方各鹰扬卫的人,看是否用的都是北方良种!”
“还有,何舟,你亲自带人去,看住了这家种子行,把所有人全部拿下!”
裴玄素几乎是马上,就联想到了瀛州鹰扬卫的强大私运能力以及京畿的两个鹰扬总府。
由于铜铁案,东西提辖司及两监已遣人和钦差团这边一起,日前出发到各个鹰扬卫去稽查王恭厂和铸造局的详情,在各地掀起不少风波。
消息很快折返了,飞鸽速度飞快,不过次日就开始有传书折返了。
一连最近的三封之后,果然全都是用的北方良种!
并且,根据描叙以及携带的种子样板,和瀛州鹰扬卫这边的永业田用的良种是一摸一样的。
但种子行那边没什么有用消息,说是走商在北边过来卖给他们进货的,他们看着种子确实好,这些年都合作良好,但宦卫赶去的时候,这些走商在瀛州的家已匆匆人去楼空。
但没关系。
至此,裴玄素终于将他在瀛州鹰扬卫的底牌打出来了。
……
裴玄素昔日与人交往极广,他在很多地方包括军方朝廷地方都有朋友和自己人。
有昔日慕名而来与他交往的,也有他刻意或不刻意相交和施恩推动的。
其中也包括曲州蕖州瀛州三个鹰扬卫所,当中曲州最多,而后两者则少。
他家出事了之后,很多人早已避之则吉了无联系了,人情冷暖自不必多说。
但事后紧着往东都寄信打听的也还剩些。
裴玄素因为曾任沛州刺史的缘故,在这一代尤其曲州鹰扬卫有刻意经营过的,其中一个名为张时羁的中层将领,及零碎几个裨将。
这张时羁昔年受过裴玄素大恩,关系很铁的,裴玄素当年找了关系把他调进曲州鹰扬卫中,后来两年一任,轮调到瀛州鹰扬卫去了,已有一年。
当初在东都裴玄素刚刚自龙江回来进入西提辖司时,冯维去镖局取回来拿包袱信里面,就有张时羁的,言辞焦急也算情真意切。
裴玄素来了瀛州鹰扬卫后,双方并未有联系,毕竟他们的利益此时是相冲的。
对方默不作声,裴玄素也只当没这回事。
终于到了他去找张时羁等人的最佳时机了!
裴玄素当天就率人折返瀛州鹰扬卫,并私下传信,换了一身黑斗篷,当天夜里,就与张时羁等四人私下会面。
幽静校场的偏隘井院,月光幽幽洒在仲冬的黢黑井台之上,风声索索,夜深人静。
裴玄素也没有废话,他直接了当道:“伯文,世郇,大头,其安,如今两宫争斗之剧烈,鹰扬府保不住是早晚的事。早晚是要站队的。”
假如还想在朝堂和军中混的话。
早些站队,头脑能清醒地判断选择,就算得到的好处还多些了。
其他几个裨将还好,张时羁刚刚晋升为中郎将,在鹰扬府中也算中上层将领了,很难不被夹裹的。
裴玄素道:“你们不会怪我对付鹰扬府吧?”
月色幽幽,裴玄素锦衣黑披,头戴宦官专用的黑纱描金翼善冠,他瘦削了不少,整个人的面庞都消瘦锋锐起来,五官艳丽但摄人阴沉,那种如懿君子的感觉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骤眼一见,变化翻天覆地。
张时羁等人不禁叹气,“早晚的事,怪你什么?”只是到瀛洲来扳倒鹰扬府的是裴玄素,确实有些出乎意料而已。
“当初没你,我早也活不了了,还拖累全家。”
有人坚定站在裴玄素身边去了,张时羁和他相对站在井台边,忆起昔日意气风发的裴上清,心里也是暗暗难过。
不过小一年时间,人事全非。
几人低声商量了一会,很快就决定了,一致决定站神熙女帝。
于是张时羁就说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去年才升上来的,只是这种子每年都有发,是瀛州鹰扬卫买回来再通过下县那家种子行,分卖给大家。收成确实会好一些。”
这些年,府兵兵甲家中人口孽生,吃饭的嘴多了,但各地经济发展,渐渐地少人多,再加上女帝在朝,没法拓展永业田,更不敢给女帝裁撤府兵的藉口。
只能这么解决。
张时羁说出他知道的最关键信息:“种子是通过一家叫陆通船行的运回来的,还有其他菜种、农具之类的大小东西。我们派人跟着这个船行的船北上采买,买到以后,再用船行的船运回来,用各种方式分发或售卖下去。”
裴玄素立即问:“你观,那些船行的伙计和管事,是行伍出身的吗?”
从过军的人,站立行走姿势都是不一样的。
像张时羁这样的将领,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张时羁一愣,回忆了一下肯定摇头:“不是。”
裴玄素点点头,很好,非常好!
裴玄素立即侧头低声吩咐了两句,站在他身侧的韩勃和身后的何舟飞快转身带人出去了。
沓沓的脚步声,裴玄素并没有马上就离去,他转过头。
张时羁该说的都说了,长长吁了一口气,到了这里也不必露出什么复杂之色,他神色颇坚定。
唯一就是看向垂眸吩咐左右的裴玄素之际,张时羁面露愧疚之色,“上清,你不会怪我们没有早告诉你吧?”
裴玄素一笑:“怎么会?”
张时羁等人这个立场,怎么说?都是有家有小的人,不得不谨慎的才是正常的。
他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沈星一样不顾一切飞蛾扑火一样来帮助他。
重新收拢张时羁等人,亦是裴玄素瀛州此行的目的之一,他展开双臂,慢慢拥住张时羁,以及另外其他三人,收紧,“我永远记得你们的来信。”
其他三人,不知道他的镖局去信东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