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和既得利益者的愧疚惊慌。
裴祖父:“是谁?!是谁——”
这第三者究竟是谁啊!
我日你全家祖宗十八辈啊!
什么仇什么怨?
是谁在背后盯着他们裴家啊!!究竟得了什么好处啊你!!
但裴祖父真的拔剑四顾心茫然,有力气都不知往哪处使去,他想破脑袋,也不觉得有哪个有嫌隙的人家能知道这等秘事有这样的能量!
他想起长子,简直悲怆得不大一处来,“我儿子是个好孩子啊!为什么啊——”
裴祖父命途也算坎坷,成亲三次,因为战事死了两任妻子,到了三十岁的时候,才有了第一个孩子。
他的长子,是个懂事孝顺又能力斐然的好孩子,最是贴心不过,儒雅又俊美,能文能武又抱负又理想,即便仕途因党争几度起伏,都依然金子般闪闪发亮。
裴玄素样子像娘,但其实天赋能力风度都像极了他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时家里第三代从武跨文的主意是裴祖父他爹定下的,裴文阮当年是探花郎,风度文采连太.祖皇帝在深知裴家是寇氏的人情况下,都不禁褒奖过。
长子从来贴心,外放多年,但从来把父母放在心尖,年礼节礼送来过来,那头几车一看就知是长子亲自准备的。
裴祖父想到大儿子昔日点点,抓紧挠肺搬的难受,捂着脸抓胸痛哭流涕。
“玄哥儿,玄哥儿!你要相信祖父,祖父真的没有骗你啊!你看看信,你看看信——”
裴祖父眼泪鼻涕血腥糊了一脸,伸手要抓裴玄素的脚,裴玄素穿着绒缎及膝官靴的两只脚猝然一退,他避开了。
裴祖父急忙抬头,泪眼模糊中,裴玄素左颊肌肉抽动了两下,“我不信。”
很难形容裴玄素此刻什么感受,嗡嗡头脑轰鸣,冲击太大,心口脑海像被雷石反覆碾过似的,他双目血丝犹在,形容甚至称得上可怖,他厉声:“你胡说!我不信——”
拿着信的那只手,却筛糠一样地战抖了起来。
他退后几步,狠狠一脚踹在供桌一侧大方桌上,整条楠木桌腿都被他踹断了!轰隆一声桌子侧翻重重砸在方砖地面上。
他不信!!
他不信啊——
……
沈星在外面,其实不是听得很清楚里面的对话,尤其是呜咽说得那些,她只勉强听到了一部分。
裴明恭也是,他大眼睛突然蓄满泪,流下来但他飞快抹了,睁大眼睛看星星妹妹,佯装小孩没有哭的样子。
沈星也顾不得安慰他,紧紧牵着他的手,邓呈讳孙传廷不断巡睃这屋子外墙四周。并且邓呈讳还出去厉喝几声,找借口把守院的宦卫驱里门口,并让他们误会里面正行一些报复之事。
邓呈讳继续沿着屋角往后面巡圈,他和孙传廷两人都没在前院,沈星心里紧张得很,大院门外的宦卫不站在原位之后,她赶紧拉着裴明恭冲到前面去,站在门里侧的地方窥视着外面。
骤然,她望见赵青带着两名身穿金黄鱼龙补服的女官往这边走过来了。
佩剑戴帽,大长腿,英姿飒爽,一行人下了回廊榻上甬道,目标明确往这院子走过来,腿长速度还很快。
沈星急忙掉头,沿着回廊飞奔推门进屋!她说:“快,快!来人了——”
冯维急忙抽出长刀,刷刷直接被裴祖父裴堂兄弟和婶娘黄氏都来了几下,衣裳支离破碎,浑身染血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邓呈讳孙传廷也赶紧一推窗从后门跑回来了,抽出长剑也沾了点血。
裴玄素退后几步,把信往怀里一揣,他喉结上下滚动片刻死死盯着这几个人。
裴玄素厉声:“来人!把这xie人押出去——”
……
查抄宣平伯府大约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
宣平伯裴定方、二房裴信鸿裴信泳兄弟、裴文陵的夫人黄氏这些主犯都全部押上了囚车。
另外,裴定方次子裴文陵,刑部大理寺及东提辖司在来宣平伯府之前已经有人快马南下去抓捕归案了。
裴玄素一身红衣紫貂斗篷染血,眉目冷硬如冰,杀气腾腾,连眉侧都溅了一点血,看着刀锋般艳俊凌厉得极其骇人。
他出门的时候,顿了顿,道:“几位,留着他们。”他恶狠狠地说。
冯维顺手给了一包从宣平伯府包出来的银锭珠宝。
刑部大理寺那些人心领神会,其实不用银子也懂,不过也接了,“我们明白,我们明白。”
神熙女帝让东提辖司参与抄宣平伯府,意思谁不懂?裴玄素想怎么搞怎么折磨只管随意,大理寺狱犯人马上要人满为患了,搁牢底的一年半载想不起多寻常的事。
只管随意,只管随意。
……
冬阳明晃晃的,但落在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
裴玄素勉强说完,接过冯维递来的马缰,他咬着牙关,和沈星四目相对,他想和她说些什么,但深喘息,半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星能看见他握缰的手用力得指关节发白,斗篷下另一只手在战栗。
沈星也很紧张,她小声:“别急,先回去。”
她佯装拉自己的缰绳,整理马鞍,身边的人遭遇大的打击变故,她反能当别人的主心骨,沈星处理这么长时间的外事,也非常条理清晰,连续说了两次,“按原来的打算,你先回衙。”
怎么来,怎么去!
她小声:“我等会送明哥回家,你别担心。”
裴玄素强自收敛心神,勉强点了点头,翻身上马,下令收队。
宣平伯府贴上封条,奴仆婢女乌泱泱站在大门前,重新发卖这些裴玄素自不理会,他一扯缰绳,马蹄疾疾如奔雷,率人离去。
沈星长吁了一口气,其实她没听完全,不过冯维在,“我们赶紧回去吧!”
问问冯维,还得叮嘱裴明恭一番呢。
第52章
冬阳大炽,照在青砖黑瓦上覆盖的皑皑白雪上,折射出大片刺目的金光,商铺林立的喧闹长街,人影幢幢,声音纷杂模糊,似远似近似假似真。
裴玄素单手收紧缰绳,速度稍稍放缓,他表面神情冰冷,一身染血红衣貂披杀气腾腾大批宦卫随扈簇拥相当骇人,实际脸却是僵硬的。
今天于他,不亚于一个噩梦般的存在。
他当初在衙门突然中药,强撑着逃离沛州刺史府,被鹰扬卫协助抓捕归案,之后就是长达三个月的牢狱囚刑之灾,死去活来上天入地无门,重镣日复一日的摩擦血肉伤口多处见了白骨。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人的保护机制会刻意遗忘超了负荷的苦痛,裴玄素真的是凭借不忿的那口气和对父母的执念死活撑过来的。
之后拖回大狱反覆高烧,又被打入宫籍拖到蚕房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