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满意。
他和徐妙仪青梅竹马是在明太子被幽禁的开头期间。
楚淳风低头不说话,张隆和薛如庚嘴如蚌壳了,殿内安静了片刻,明太子冷哼一声,把银箸扔到窗台上。
朱红槛窗大敞,夏风炎炎,阳光炽炙,殿内有些昏暗。
明太子冰冷勾唇:“万事俱备,现在就看裴玄素愿不愿意救赵关山了?!”
从虎口关到大理寺大狱,裴玄素绝地翻身简直能载入史册供后来者瞻仰般的漂亮。
裴玄素一出来,立马把他冲太初宫张开的大网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逼得明太子不得不采用罗三多备用的东西去补锅。
还折损了他当初百般探寻拜访才得来的这一名偏门但极有用的人才!
这个裴玄素果然如明太子所料的,只要不死,必成他的心腹大患。
没错,赵关山和寇德勋在共掌诏狱的这个可斡旋的空子,既是合情合理的情况,但却也是明太子刻意给裴玄素留出挖的坑。
明太子的眼光异常的精准犀利,他对裴玄素的解决的心从来没有松懈过。
皇帝之死不成,立马就开始铺垫第三个杀着!
只要裴玄素要救赵关山,他就必须会往这个坑里跳!
量身打造的。
毕竟裴玄素身边,也有个鉴假制假甚至知晓罗三多存在的高手,鉴假高手都是制假高手,不是吗?
想起无缘无故百思不得其解的暴露的罗三多,明太子忌惮至极,俊雅眉目一片凌厉之色。
……
天气已经很热了。
沈星从地上起来的时候,冷汗热汗已经湿了一后脊。
她返回太初宫一系临时征用匦使院隔壁太仆寺一个库房做商议休息用地的一个小院,东提辖司和监察司各占一个抱厦和厢房。
沈星一进去,凉意扑身,她紧接着就被裴玄素用力抱了一个满怀。
梁喜进不去懿阳宫,更不敢喧哗惊扰圣驾,急忙掉头去找沈星的心上人裴玄素(?)。
裴玄素一听,当场脸色大变。
最后还是理智勉强压制了他的冲动。这是皇城外朝,沈星是有名有姓的从三品女官,身后还有那么多的监察司女官在,明太子不可能对沈星做什么。
只是不管罗三多信息有没有暴露,沈星这下算彻底摆在明太子的眼皮子底下了。
他牙关紧咬,紧紧抱着她,这个有些汗味和这辈子熟悉熏香的年轻很多的怀抱。
很像很像,那人这样霸道地抱满怀动作。
但偏偏又不是。
沈星半后背的热汗,心脏还蚕残存着方才的战栗,但骤不及防被这么紧紧拥抱,箍得她生疼。
她还是恍惚了一下,闪过一下这个念头。
她很快回神,这才大口大口喘着气,前世今生,沈星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接触明太子这个让人胆寒的人物,不管是形势上还是身体生理上的。
她忍不住用力闭了闭眼睛,捂住心脏,下巴被抬起的触感仿佛还在,她赶紧用手蹭了几下。
沈星的那点子恍惚和异样,裴玄素还是察觉,他不由狠狠咬了一下牙关。
唯独死人最难争!
也不知道那人这辈子死了没有?!
他恨得咬牙切齿。
但现在谁也暂顾不上这些,沈星大喘气好一会,赶紧推开裴玄素的手,她压低声音急忙说:“东西已经好了,昨夜焙烤过,已经成了,可能用了。”
“那……”她不禁紧张起来,攒紧了手。
裴玄素深呼一口气,也是脸色沉沉:“那就尽快送进鄂国公府去。”
沈星心一下子咄咄急跳了起来了。
……
第二天夜里,在裴玄素的安排下,他、韩勃都熬了一天加一个大夜,轮到他们回去睡一觉了。
邓呈讳肯定跟着他回去的。
他们现在在东提辖司。
稍候,永城侯府会传来裴明恭急病的消息,裴玄素就会马上赶回去看裴明恭。
赵关山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不好去,但他肯定会催促韩勃代他去探望。
到时候,他们会带着伪造好的物证文书,从已经挖掘好的侯府地道穿出,改装靠近往鄂国公府去。
沈星则会跟着一起回去,但她和裴明恭留下侯府,不会继续跟出去了。
裴玄素值房起居的第三进院正房,次间小书房已经成了一个造假的实验室,匆忙之间,乱七八糟很多东西都没有收拾好。
沈星匆匆跑进去,从衣箱内里裘衣的缝隙里抽出一摞用油布蜡封又用衣物包好的厚厚油纸封,递给裴玄素。
暮色起了风,外头树梢摇曳哗啦啦的,门窗紧闭的室内点了灯烛,裴玄素抽出东西,站着仔细一张张翻看。
沈星胆子不大,再加上这是改变前世轨迹的,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一个不慎,连裴玄素都要被卷进去,粉身碎骨。
沈星在旁边看着他翻,忍不住说:“这就出发了吗?”
她不安,裴玄素知道,聪敏如他,甚至也曾猜度这有可能是明太子留给他的陷阱。
但裴玄素说:“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义父身死。”
从出蚕房至今,赵关山的包容照顾恩深似海,他也早就真正视赵关山为父。
他这辈子珍而重之的人已经不多了。
沈星是一个,赵关山是同样厚度的一个。
裴玄素问沈星:“你当初又为什么要豁出去救我?”
其实都是一样的。
此刻回想当初,裴玄素出狱后已经详细知晓了沈星做了什么,心中一阵翻涌的情潮在剧烈鼓滚。
沈星当然知道,换了她,她也是这么做的。
她紧张,但千言万语,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把攒在手里的油纸和蜡柱递给裴玄素,重新蜡封上。
裴玄素亲自动手把蜡封弄好,反覆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是慎防有可能会出现的落水情况,慎之又慎,只为万一。
他低头哑声:“义父为我至此,我今天若不竭尽全力,我枉为人。”
所以他明知可能是明太子的陷阱,但他义无反顾去了。
赵关山视他如子。
他视他如父。
他从不多说,感情也多是内敛,但一点一滴,羁绊铭刻入心。
裴玄素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虽然他所拥有的三情已经少得可怜。
死去的人他没忘记。
但仅存的他更珍重。
越少,越刻骨铭心。
裴玄素一身殷红似血的华丽赐服,熬过夜后脸色有些晦暗,眸光黑沉紧绷,但他毫不迟疑把油纸包妥善收进怀中。
外面侯府报讯的人已经到了。
沈星小声说:“你们要小心。”
裴玄素深深望了她一眼,灯火下的那个暗黑漩涡般的眼神似要把她吸进去一样。沈星不禁捏拳抵住了桌沿,她想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