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成就满满和自豪的时候,她会不禁想起前生,会感慨,这辈子的自己和前生差别真的不小了。
还有前生的那个他,他看到这样的她,是会嘲讽她乱忙活,还是用鼻子轻哼一声,说看着倒还成呢?
这辈子两人真正携手感情渐浓甜蜜之后,沈星每每想起前生那个阴冷喜怒不定的人,心里总是酸涩难忍。
有些记忆,像是刻在了心肝上,别说她没喝孟婆汤,就算喝了,她可能也没法忘记。
当然,沈星此刻并没空想这些,她轻喘着,正紧张环视着这个黑魆魆的密林。
沈星勘察能力的精进,对他们小队的影响是很直接的。这次梁喜何含玉在大黑山那边都没能来,发现了第一处血泊和尸体打斗痕迹之后,沈星第一个发现了在左手边溪涧那边的一大片滴血和荆棘踩断的杂乱痕迹。
他们立即留下暗号,并飞速往那个方向急追而去,一路上大家通力合作,沈星发现得最多痕迹的,他们的小队是最快找到了黄幸屡藏身和东宫搜人的核心圈。
黄幸屡隐伏在矮树和藏草丛中,他失血过多,已经走不动了,眼前发黑意识开始模糊。他藏在一处茂密的草丛和矮树之中,有蛇虫在他身上爬过,他甚至都不敢动,不知道有毒没毒,黑乎乎中死死扣着蛇头,一翻身压住它挣扎摆动的身体尾巴。
偏偏祸不单行,突然西边唰唰脚步声,鲜血已经模糊了视线,他咬着牙关,死死抬头,那边东宫的人不断往这边巡睃,越来越近,他咬着牙在地上爬行着,无论如何他要活下去,不然什山关就该落入东宫之手,陈镶他们都要完了,今天死的兵卒也白死了!
沈星他们小队冲过一个高坡,跳下矮涧,涉水而过,但在刚刚爬上岸的时候,他们听见侧边突然传来西西索索的声音,侧头一看,不远处多个人影晃动,东宫的人和他们狭路相逢!
对方有备而来,立即冲他们这边发短箭和长镖,都是淬毒的,逼得他们不得不趴下躲避。
沈星的袖箭和飞镖连续多发,放倒了对方两个人,袖箭飞镖都清空了,邓呈讳和徐芳立即按下她的头。
沈星也不敢呈能,近攻不是她的长项,她乖乖伏在草丛里,身边的人先后都因为遇上敌人出去了。
附近短兵相接,厮杀成一团。
可就在这个时候,沈星耳尖,她突然听见隆隆水声中,前方黑黢黢的丛林像是有一道若有似无的脚步声,搜寻飞奔中,一顿,陡然加速,像是终于发现目标后的狂喜!
沈星心跳一下加快,电光石火,百般心念猝转,她甚至都顾不上再分辨那脚步声究竟是真有还是假,她跳起来:“芳叔,邓大哥——”
她附近最近就是徐芳邓呈讳和景昌,但她不敢喊景昌的名字,怕暴露目标。
沈星发足狂奔,刷刷枝杈满脸都痛,黑魆魆的密林跑出一段脚下绊了一下,她骨碌碌直接滚到坡底,黄幸屡正和一个西蕃兵打扮的东宫人在缠斗,对方抓住他胸口的铁箭,正欲重重往下一按。
沈星滚下来撞到两人,她可能这辈子反应最快的一次,她猛一头撞过去,藉着滚下来的力道直接骑在黄幸屡身上的人撞飞了。
邓呈讳徐景昌徐芳后脚赶至,沈星喊的那一嗓子惊动的还有东宫的人,战场很快转移到这里的。
邓呈讳来得最快,先后抓住黄幸屡和沈星直接往密林方向一抛。
沈星机灵一动,马上弯腰跑到密林另外一头,大喊一声:“黄将军,你怎么样了?!”
可先来的徐芳孙传廷等人看得分明,方才邓呈讳抛两人的就不是那个方向啊,闪电般他们明白沈星的意图。
东宫的人不顾一切,往发声方向飞扑而去,中门背后大开,孙传廷徐芳他们抓住了这个机会,暴起重创,一下子扭转了局面。
沈星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后脊的冷汗还是热汗湿了一背,她喊完赶紧跑,狼狈地滚出了利刃明晃晃对着的那处地方,太仓促了她的头还重重往树根底下磕了一下,磕得她头晕眼花,但她赶紧爬起来,踉跄着往黄幸屡真正藏身的地方弯腰跑去。
黄幸屡已届重伤昏迷前夕的强弩之末了,他竭力睁了一下眼皮子,模糊中,他看见草丛里站起一个发髻歪斜的男装少女。
风吹开乌云,一线月光,她年纪很小,个子也小,神色还有点惊惶的紧张之色,胆子不大婉约眉目看起来有几分怯的样子,鼻息咻咻之间,她的脸,竟和国公爷的口鼻有点相似。
黄幸屡剧痛,已恍惚,他一瞬心想,自己是迷了神,见了徐小公子,竟看谁都像国公爷,……
只是没想到的是,沈星的震撼甚至比黄幸屡还要多太多。
那个阴影中的黑甲将军头一磕,彻底失去意识,沈星可没忘记他胸口那只箭。
她一惊,连爬带滚跑过,“黄将军,黄将军,……”
她压低声,趴跪下,赶紧扶着黄幸屡的肩将他扒转过来,后者的身躯极之沉重,然后一翻转过来,一线月光,黄幸屡的容颜就暴露在月光之下,第一眼,沈星愣了。
——因为这个人,她上辈子见过!
......
这一瞬,沈星心像炸了一样。
上辈子,裴玄素逐渐掌控大权,她也终于从喘不过气的颠簸和紧迫中缓过来了。
除了那个坏人,也没有谁能压在她头上。裴玄素说到底也不会威胁她的生命安全。
这么些年,一直如影随形的被胁迫的不安全感终于消失了。
但她一个人孤零零住在偌大的重阳宫,且那个时候外甥渐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在保皇党的耳提面命和教导之下,和她也不若从前亲近。
她感到很孤单,有时候想起从前一家人时候,她会很难过,母亲忌日她晨早清醒发现泪水湿透了半边软枕。
她开始寻找昔日与家人相关的东西,物或人,最好是人,她真的很想听一下,与她有着同一段记忆的人去回忆曾经的人和事,好歹给她一点慰藉,让她感觉不孤单。
那个他不耐烦:“有什么好找的?那些人早就死光了。”
那时候他不知道什么地方不舒服,可能旧伤复发,喝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药,脾气特别差,沈星抿唇没说话,他哼一声走了。
但后来,他出手去找,还真替她找到了一个徐家旧部的老人。
那就是黄幸屡。
据说在什山关外重伤,失去记忆,后来几年后才好了,回到大燕,一切尘埃已定,原来的位置也有人了,他被调到东北的燕山关苦寒之地守关。
上辈子的黄幸屡,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除了脸上有道长长的疤,很和蔼,很温和,重阳宫的榻前,他坐在墩子上,和她细细说着昔日魏国公府,缅怀景昌,回忆景昌,她又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