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搂着沈星的手都在轻颤,胸腹和全身贴近她的位置向过电一般,一种泣血般的感觉油然而生。
沈星在他说回忆的时候,就有些泪目了,此刻喉头鼻端一阵酸楚,她立即抱着他的腰,用力点点头:“嗯!”
这一刻她想到自己,想到前世的那人。
沈星上辈子一家人那么惨,她和“他”饮恨终生,何尝不是因为明太子?还有那个夏以崖大概也少不得余韵波及。
这两个人啊,愚弄了她的一生,悲怆无比。
即便是今生,如果不是她和裴玄素感情深厚前生因果,恐怕也无法有此刻的相拥和情感完满了。
沈星想起这些,都不禁紧紧捏拳。
如果要复仇,那算上她的一份。
更重要的,还是那个人。
想起“他”,她心里真的难受极了。这份希冀和渴望添上了双倍。那个人穷其一生未能如愿的事情,她希望在今生,在裴玄素的手里完成。
黑乎乎的楼梯里,裴玄素咬牙深喘一阵,立即反手箍着她的腰,他低头,看着她闪动的泪光,几乎是马上,就了然了她心中所想。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但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回避也没有排斥那个人。
他搂着她,顿了一阵,最终轻轻点头,哑声:“我会的。”
“我也会为他复仇的。”
为自己和“他”复仇,承继“他”未竟的仇恨。梦中种种阴暗和歇斯底里,那人何尝不是因为没能复仇,才最终走上鞭尸被勤王的道路。
裴玄素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能体会到那人情感的人了。
那种种梦境,如同亲历,不过假如他没有遇上沈星父女,那和何尝不是他的人生?
裴玄素终究得承认,他对那人的感情是很特殊的,在终于想沈星坦诚了那个梦之后,他对对方最后的那些排斥都一下子去了,他终于承认,那人应如他的双生兄弟一般。
裴玄素愿意为父母和“他”一起复仇!两人都在父母为自己复仇,我中有他,他中也牵扯我,两人紧密相连相牵,梦中被算计的饮恨和含憾而逝,让他感同身受一般恨极切齿了起来!
两种情绪叠加,裴玄素对明太子和夏以崖这两个人,真的恨意攀升到最顶峰!
沈星有些愣,但裴玄素冲她用力点了点头,她不敢置信,但他下一瞬俯身重重亲吻了一下她的唇。
唇齿撞在一起,力道有些大,两人都尝到了一点血腥味儿。
裴玄素喘息着,用大拇指摸索她的唇和今夜红肿的眼睛片刻,良久,才放手,“我们要进城了。”
沈星终于反应过来了,她一刹有些哽咽,仰头望着身边的男人,她的爱人,她不禁紧紧抓住他的手,裴玄素立即反手和她十指紧扣。
沈星眼睛还有方才的泪光,但下意识她露出一点笑,又哭又笑的动容,她的心真被这个男人塞得满满的。
沈星说:“我们一起努力!”她充满了干劲。
“嗯!”
裴玄素侧头看她,黑夜里,沈星那双盈盈杏目倒映着清晰的两个他。虽然知道她心里不仅只有他,肯定给那人留下一块小小的位置,但他释怀之后,奇异的不再介意了。
人有过去,他也有,沈星在此刻和今生以后都捧着一颗真挚心爱着他,两份感情并不同时存续,对他的感情也独属于他,那人已经过去是前任,那就足够了!
裴玄素该感激他的。
把她送到他的身边,今天也挽救了他的感情。
裴玄素俯身,亲了她的唇一下,片刻分开,两人手牵手,快步下木楼梯,往底层冯维等人已经张罗好的调整装扮房间去了。
之后,一行人迅速进城。
……
京畿西南远郊,燕回山的北麓山脚。
月光还在幽幽洒下,徐妙仪已经去世了,那银纱皎洁美丽,可惜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再看一眼今夜的星月光辉。
楚淳风紧紧抱着她,他悲恸痛哭,心肝五脏在这一刻哽痛到了极致,整个人天旋地转,连儿子跑过来扑在他和妻子尸身上他都没有感觉得到。
后方高子文立即安排人去追闪身冲上山的徐延几个以及裴玄素一行大部队。
可惜都没有结果,徐延几个早有准备,放出楚文殊之前叮嘱他已经退后十几丈,一人在高处往哨保证楚文殊安全,其余人狂冲进山林,楚文殊哭着跑出去之后,很快无踪。
而高子文冯渊等带着人狂追裴玄素一行一阵子,只可惜后者动身更早,早已远去,没法追上了。
高子文等人捶足顿胸,饮恨而归,不得不折返回到楚淳风一家三口这边。
楚平等近卫已经无声跪下了,高子文等匆匆放回信鸽处理好其余事情,抿唇站在一边等了一阵子,高子文和郑密两人对视一眼,快步上前。
楚淳风这一刻真的万念俱灰,哭得声嘶力竭,被高子文郑密恋人上前,推搡了一把,半扶半拉,两人急切的声音:“九公子!咱们得马上回去了!”
楚淳风勉强抬起头,半晌想起其他事情,高子文郑密等人心急如焚的表情。
他不得不勉力支撑,抱着妻子的尸首站起来,哽咽战栗着交给心腹近卫楚平,半晌哑声:“……我将妙仪交给你,去西郊易县的庄子,安排人更衣停灵,如果……如果我不回来,就安葬在望阳坡。”
丧葬在如今是大事,徐妙仪这样身体,很久之前,楚淳风强忍着难受在开始准备棺椁墓地等事宜,不但明面有一套,暗地里也有。
夜风如鞭,鞭鞭抽打在楚淳风的身上,他感觉一半灵魂都出窍了,悲恸过度心脏痛麻的感觉,他浑浑噩噩把徐妙仪的尸身交给楚平,看楚平含泪跪地接过,小心放在马鞍上,牵着马远走离去,消失不见。
他天旋地转,险些栽倒,被一把扶住,勉强站了一会儿,这才俯身抱起儿子,紧紧抱着,跌跌撞撞高子文等人快步往前而去。
……
而在京畿南通往兰亭州的玉岭大豁口,有几辆马车在今夜低调跟着车流人流进了京畿平原。
这里面有两拨人,正好落在在玉岭不远处的客店里,把今夜前后几波疾驰的狂冲和追截的马队尽收眼底。
双方意外遇见此事,都不禁十分关注,立即遣心腹悄悄跟上去,留意结果和涉及的人物了。
客房二楼的露台,也没点灯,黑夜里红泥小炭炉发出的一点红亮的微光,陶壶茶盏,白玉小杯,淡淡青色的茶汤,茶桌边上两个人青年男人。
不同是一个身手矫健自如举止潇洒,另一个是被近卫从轮椅上小心搬扶下来坐好的,近卫随即隐身至边上。
这个露台,遥遥对着玉岭行宫的方向,行宫那边黑乎乎的,被大水冲垮的残功破梁隐约可以望见。
客店一楼灯火通明,很多胆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