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得上布局江山朝堂运筹帷幄的,也是一个让夏以崖花费了不少心思却忖度接触的厉害人物。
竟然被裴玄素把两本各缺一半的账册都给撬夺过去了,简直称得上不可思议。
并且,明太子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被逼到今时今日这个局面和地步了。
虽说也不能不说合了夏以崖的意——夏以崖是绝对不会希望明太子在东都就解决全部,根本用不上南方十一门阀。
他原来还打算暗中襄助借裴玄素这边的便利,暗中襄助太初宫两把。
但根本不需要。
裴玄素直接就把局面干到了这份上了。
并且,还过了。
让他此刻顶寒冒雨急不可耐,棘手麻烦接踵而来。
夏以崖该说,他当初举荐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吗?
裴玄素足可以称得上当世一柄最锋利的双刃剑啊。
真是该死的!
……
沈星一行人也是顶风冒雨,快马加鞭往南都应京而去。
一路上冷雨呼啸,几近不能行走,沈云卿陈同鉴徐景昌他们担心沈星身体这个不说,就连陈英顺梁彻邓呈讳张合徐延他们也是,但前方浑身湿透的娇小少女身姿如坚韧杨柳,在冷雨中的马背上回头,说:“没事的,我可以,我们快些吧!”
所有人心中都急切得很,见沈星一意坚持,遂不再废话,冒雨全速前行。
冲出风雨区域之后,赶紧换了身衣服,在客店灌下两文钱一碗的大桶姜汤,大家立即换马重新上路。
快马报讯的最快速度是六百里加急,但这需要驿兵不断换马,二十里就换一次。沈星他们其实也不断和明太子那边的人较量,没有这么频繁的换马条件,但这样昼夜不停,连睡觉都是并骑在马背上假寐一阵以养精储锐,一日也有三百里左右的行程速度。
真的磨得大腿都红损了,但没有谁在意这个,连有旧患的沈云卿也是。
京畿绣水南岸的驻马湾南下应京,官道八百里路,他们硬是跑了三天不到,就赶到了。
应京这边还没接到明面战报,但表面也不是风平浪静,借口安庆台的遇刺身亡,孙鹏举联合应京参政刘延玉、别驾陈松如,把应京城门和整个应京平原的东南西北各关门都给关闭了。
沈星他们持金令,叫开了关门,冲进应京平原,之后抵达应京城北门,同样叫开城门,匆匆抵达了应京京府衙门,和南都主将、应京大营都指挥使孙鹏举,应京参政刘延玉、别驾陈松如等人汇合见面了。
还有先来的裴玄素的心腹赵怀义朱郢等人。
当即就在府衙安庆台的办公书房开了一个碰头小会。
事发到今日,已经三天时间过去了,南都这边已经被孙鹏举联合刘延玉陈松如等人紧急处理过,应京城内外如今表面平静,暗流汹涌。
孙鹏举五旬左右,两鬓已见银丝,身材不算很高,但很横很强壮,法令纹很深,看着是个脾气很硬的有年纪高阶武将。
不过能被神熙女帝放到陪都应京大营当十万精兵的都指挥使,也是个非常得她信任以及独当一面的心腹人物。
沈星一行风尘仆仆而来,进入这临时充当议事厅的书房里面,沈星官阶三品,陈英顺梁彻赵怀义几个倒是比她高,但如非必要他们肯定不会坐到沈星前头去了。
孙鹏举正二品都指挥使,还有成英侯的爵位,双方一开始都谁也没有往主位上坐,沈星推拒了一下,孙鹏举这个脾气臭硬的老头就不客气直接往上首上一坐。
不过现在也没有在意这个,沈星陈英顺梁彻为首,和刘延玉陈松如立即分左右坐下来。
“安府伊已经去世了,就不说他了。”
孙鹏举此刻面上仍有气恼,好端端突然掉了这个大一个链子,暴脾气如他破口大骂,但也顾不上发脾气,匆匆收拾局面直到如今了。
他也不说两句怀缅的废话,简单介绍了一番如今的情况,旁边的刘延玉陈松如不断补充两句,很快就说清楚了。
简单来说,就是其他的情况,不管是安庆台被刺杀引发的明面混乱,还是这些日子有人想趁机行动浑水摸鱼,都已经在这几天内被孙鹏举联合府衙这边的刘延玉和陈松如给匆匆处理完毕或强行压下去了。
而接下来,绝大部分的应京城内的问题也都继续由孙鹏举等原来职责内熟悉并负责这些事情的他们去处理就好了,其中包括没有被夺走的那半部账册之后的官将谈判和重新拉拢等软硬兼施的事宜。
“需要诸位帮忙的,有两件事。”
“第一个就是丢失的那半本账册,看宋颂他们的表现,他们这几天也在寻找。他们应该也还没找到,最多刚刚到手。我们得马上把丢失的半本账册给找回来。”
孙鹏举语速很快,言简意赅。
当时账册的丢失,安庆台的长子安载恒和司马蔡腾凤等人不顾一切追上去的,这本账册几经易手,后来孙鹏举他们根据明太子和十一门阀那边已经暴露在明面上的主要官将宋颂几人的反应,判断安载恒他们被杀死之前,应该把账册在掉头遁逃的期间不知道塞进哪个民坊的某个角落给藏着了。
但孙鹏举马上让刘延玉和陈松如安排人戒严和挖地三尺把几个坊市都搜了多遍,结果硬是搜不到。
反而宋颂那边紧迫的寻找动作似乎有所松懈,很可能账册已经到手了。
就在沈星他们抵达的一个多时辰前,把孙鹏举气得破口大骂,说安庆台这个没用家伙,身边简直都成筛子了!一群人又急又气得不行。
由此引发的,就是孙鹏举接下来要说的第二件事了:“由安府伊被刺这件事可见,隐藏细作肯定很多。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关门和城门绝对不容有失!!”
实在是,现今南都内外,种种明太子的部署和十一门阀的手脚已经浮出水面,双方剧烈争斗拉扯的过程中,孙鹏举等人实在是无法僭越自己原本的职权,百般权衡之下,继续维持原来的权责范围才是对己方最有利的。
所以在孙鹏举和刘延玉陈松如等人的竭力弹压保持之下,如今表面上各级将官的职权范围依然勉强维持着先前的样子。
孙鹏举他们用来弹压别人,同样也禁锢了自己。
应京大营有十万精兵驻守,孙鹏举他们日常和东都的京营是一样,手握重兵,就有很多条框去掣肘,不管外面怎么闹得沸反盈天,只要没有圣旨和调兵的虎符、又或者遇上突发情况南都应京府伊亲自致公文急请——比如突遇叛军这样的紧急情况,孙鹏举他们是不能动的。
所以这个不管是应京城的八门,还是南都平原四面的陈山关等重要关隘的关门,实际掌管人其实应京府伊衙门。和孙鹏举他们的应京大营泾渭分明,没有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