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剩下的都捡回来了。
她使劲咬咬牙,忍过突然翻涌的情绪,她人已经急忙抓着袋子站起来了。
“我,我可能有个法子了!”
沈星胡乱装好沉香木珠,披上外衣外裤,之际就冲了出来,她对董道登邓呈讳他们大声说了一声,掉头就往外冲去。
她冲到马厩,扯出坐骑,直接翻身而上。
战马长嘶一声掉头,她仓促把手里的墨绿细绒袋子揣进怀里,握住缰绳狠狠一扬鞭。
战马顷刻飙了出去,凛冽北风,直接冲出了院门,往大军扎营的方向狂奔而去。
冷风呼呼,沈星这才发现眼尾微湿冷冷的,她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情绪突然冲上来那一瞬,竟是有泪了。
她赶紧胡乱抹了,她心道,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不会再让你重蹈覆辙,再留遗憾,更不会让你们俩再后悔多一辈子了。
不会了。
沈星喉头一阵发哽,鼻尖眼眶发酸,她竭力忍下了,深呼吸,伏在马背上剧烈起伏狂奔。
她现在就一个念头,她想尽快见到裴玄素!
院子内外所有人几乎一起上马,呼啦啦跟着冲出去,紧随其后出。
一队人马望大营方向狂冲快马而去。
第163章
连天接地的大军营寨,黑压压的兵甲和灰黄色的帐篷,神色肃然,一列列矛尖向天泛着冰冷的光芒,举目尽头隐隐可见高高的葵水河堤,是黑色的,犹如一条磅礴的地平线。
大营之内,经过几番的调整挪驻,新一场大战硝烟的前奏已经隐隐可嗅到了,井然有序中一种绷紧的肃杀。
沈星带着人快马回营,从外围后军进来,一路长驱直入到中军主帐附近,她翻身下马,泥混着枯草的地面踩下去仍一坑坑,她快步往帅帐跑过去了。
“夫人!”“夫人!”“夫人。”
沈星撑着笑了笑,撩起帐篷进去了。
裴玄素没在,她出来找了人问了问,往裴玄素所在的东营找去了。他正在和李骁说话,沈星心里焦急但也没有直接上去,等了大约两刻钟,他才结束的东营的军务。
裴玄素转身,立在原地看了沈星片刻,她站在一个灰黄色的帐篷旁边,身后和不远处站在邓呈讳徐芳等人,和冯维孙传廷两个。
快中午了,天空灰云盘旋,但比清晨要亮了不少,她脸上的苍白好看了很多,看行动肩胛骨的伤口应也好转不少了,她正一身苍蓝色的棉布扎袖劲装,外面套了黑色软甲,脚穿深棕色短靴,走过来一路沾了不少泥泞,这会儿正站直一瞬不瞬看着他。
裴玄素眼睫动了动,薄唇抿紧,但他没说什么,快步往她的方向走去。
裴玄素当然知道董道登去找沈星了,他心里一阵压抑的情绪,但不管如何,他在外面还是没有表露出来。沈星什么都没说,他也不能不给沈星的面子。
两人并肩快步往回走,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亲密动作,这不合适。
等骑马回到中军帅帐,裴玄素和沈星率先下马,裴玄素直接撩起帐帘的进去了,沈星则停了一下,问午膳好了吗,得到肯定的答案,遂让人端进去。
端餐食提篮的何平几人提进去了,沈星就让直接放方桌就可以了,于是何平他们就告退出去了。
沈星把餐篮盖子打开,把面点肉菜的盘子都端出来,有五六样,和家里不能比,但现在也不追求和兵士同寝同食了,她看了看,见有蒸蛋肉糜清炒蔬菜等,都是好克化的清淡饮食,显然注意到裴玄素状态并紧张关心他的人并不少。
裴玄素已经把手和脸都洗了,他情绪不佳,因为沈星的到来也压着一团火,薄唇紧紧抿着,一声不吭,胡乱洗了两把手脸那棉巾擦了下,掷下,转身往外面走出来。
“裴玄素!”
她摆好了碗筷,闻声转头,轻声喊他,走过来他身边握住他的一只手,抬头细细端详他的侧脸,不禁露出心疼之色。
裴玄素已经完成了炮营的安排了,暗中的调度,很快就会完成,并且炮轰大堤的任务交给李仲亨,他的铁杆心腹宦将。
李仲亨肃容领命,单膝下跪,铿声道,保证完成任务!已经匆匆去了,联合何庭等将,亲自监督接下来的暗中部署去了。
这些详情沈星不知道,但她这次重聚骤看裴玄素一刹,却是一惊。
短短几天,裴玄素瘦削了很多。有人说悲恨过度会一夜白头,沈星不知道真假。但此时此刻,在裴玄素身上,她却清晰地知道了,情绪过度的悲恸含恨,是真的会在短短时间内对人的外表有影响的。
不过几天时间不见,裴玄素有种明显瘦削了感觉,轮廓有种砭骨冰冷,眉眼间那种阴沉的感觉挥之不去,幽黑的瞳仁压抑着嗜血的山海般巨大的情绪的感觉,沉沉的,似是一动,就能掀起滔天巨浪。
现在不过死死压抑着。
看着沈星难受极了,心疼又不敢相信,这才几天,他竟经历了这么多?
而在裴玄素在东营忙碌的时候,沈星已经先叫了冯维和孙传廷,三人躲进一个小帐篷里,她已经把该问的都问了。
她生病的这几天,裴玄素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已经一清二楚了。
实际上,孙传廷冯维两个心里也有些乱,他们当然也知道沈星为什么问他们,但一方面和裴玄素感同身受的愤恨——没有人任何人比他们俩和邓呈讳更清楚以前的裴玄素是怎么样的。
他们同样的情绪汹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恨极。两人甚至没有劝一句裴玄素不要这么做。因为他们真的太清楚裴玄素内心感受了。
——那天晚上,裴玄素生生咬死曹闵,用剑戳砍成肉泥,命令拉尸体下去的时候,冯维孙传廷赶紧扑上去扶他。裴玄素一头一身一脸一嘴都是猩红和血肉,像个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甚至自己站不住,浑身战栗难以自抑。
冯维孙传廷当场落泪,根本控制不住,痛哭失声,急忙扶着裴玄素。裴玄素爬了好几次,才勉强站了起来。
之后,他还要强行压抑,开重要的军事小会。
那个小小的军需帐篷,棉衣都已经搬发下去了,里面空荡荡的,有些棉絮的味道,昏暗沉沉的,冯维哽咽声音在耳边回荡:“主子身体有一大团火,鲜血淋漓的,不让他发泄出去他要疯了!”
冯维把心一横,他不是好人,也不做好人了,这世间虐待他们,他们就虐待回去!冯维是一心一意支持裴玄素的选择的。
孙传廷倒是年纪大些,他是冯维邓呈讳三人中年纪最大最稳重的。董道登劝的时候,他和冯维就守在帐门,也听到了,他一边和冯维一样,这样的情绪真焚毁人的理智一意孤行,但一方面又迟疑。
难得,孙传廷这个素来寡言稳重的男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