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倒是想避让试图脱身,但直接被韩勃和赵怀义联手压制下来,接着裴玄素一脚踢中夏以崖的心口。
这个昔日的所谓好友兄弟,直接被他踹断了七条肋骨,摔在冷硬的地面上吐出一口气。
裴玄素抽出长剑,锋利冰冷的剑锋,他蹲下来,俯身,冷冷道:“想来,你是不会告诉我你的儿子们和夏家的人在哪里的。”
“但没关系,去大燕周遭这一圈大小外国查问查问,这十年八载内,有哪个新落户并崛起的家族,不就行了?”
夏以崖暗中转移儿子和小部分的亲信族人,自然不是去这些地方吃苦受罪的,学习语言,交好当地,经营扎根,并且中原人的面貌到底和那些土番小国的人有些不同的。
又有时间限定,想找到这些人,不是很容易吗?
裴玄素这样的聪明人,根本就用不着去严刑拷打夏以崖的这些心腹。
夏以崖一直一言不发,冷冷盯着裴玄素,颜面衣襟染血,胸腹极痛,他心知今日必死,但这人却有一种成王败寇的目眦尽裂傲然。
但裴玄素最后语调冰冷而缓慢,讥诮森然,一字一句说罢,他脸色终于大变了,变得狰狞无比:“你!……”
裴玄素蓦地站起,一挥剑!雪色乍起,一抹血红泼洒,骨碌碌一个头颅直接砍在地上!
夏以崖身首异处!!
要是平时,裴玄素绝对会好好折磨夏以崖,但他现在不能离开战场太久。
裴玄素亲手斩杀了夏以崖,命人将尸体留着,他旋即将这边的事情交给韩勃和赵怀义,迅速带人渡江折返了。
……
裴玄素不可能不心潮激动了。
他终于手刃了明太子和夏以崖了!手背上甚至还清晰感受着仇人颈血泼洒在上面的滚烫热意。
烫得他浑身都战栗了起来了。
水路很短暂,裴玄素来得不动声色,走了悄然,船行仅仅几里路,就重新上岸翻身上马。
他不是夏以崖,也用不着左绕右绕,直接就抄近路回大战场。
呼呼的风,细细的冷雨,呼啸打在策马狂奔的他的身上。
在今日,乙巳年十月初四。
他终于为他惨死的父亲母亲复仇了!
为失去生命的所有亲人朋友复仇,还为那个彻底斩断光明人生蹚渡黑暗煎熬太久太久的自己复仇了!!
迎风狂奔,他突然泪流满面。
终于啊!
……
裴玄素迅速赶回战场之后,他面上已经看不出落泪过的端倪了,这时候,整个大战场都已经基本结束了这场大战,获得的最后的胜利了。
褚世梁和郑铮得到裴玄素的命令之后,立即全力调度兵马,加大力道对马鞍岭一带的敌军进行最后大围剿。
就在一刻钟之前,圣山海副帅上将军李如松自刎身亡,这位军威赫赫开国勋贵,声震四海满头白发的名将,最终晚节不保,落得一个叛军身份和自刎的下场。
李如松一死,剩下的亲部负隅顽抗了一阵子,最终彻底投降了。
全部放下的兵刃。
整场大战,宣告大获全胜。
裴玄素下令收缴投降将兵的军械,卸甲,清理原圣山海大营,驱赶降将降兵进去,命人看守,容后再处置。
救治伤兵,收缴神武大炮,注意防备炮弹箱引爆,等等。
这些事情,并不需要裴玄素去亲自处理,他下令下去就可以了。
底下人自忙碌去。
滚滚的硝烟,底下的人忙个不停,争取赶在雨下大了之前完成。
裴玄素驻足在赤红帅旗和王旗之下,他看了战场片刻,旋即一扯马缰。
这些琐碎事情用不着他去忙活。
裴玄素大战胜利,手刃仇人成功,身上的热血尚还沸腾着。
他百般心绪,俱在此刻翻搅在一起。
今天,才是他人生的真真正正的大转折,他想做,努力去做,也真的做到了!
裴玄素在飞马赶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生出了想见沈星的念头,已经问了一次。
处理完了这些事情之后,他一刻都不能等,立即拨转马头,往东边沈星所在的方向,飞驰而去。
第169章
沈星也很忙,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马不停蹄一直都没停下过。
把那支用油纸包裹的信号箭取出来,成功扯了引线,信号箭在半空放出艳蓝焰火,接下来就一直奔波在给四路分兵和中军的传送军令之中。
等五路分兵成功合一,大包围最终成功,他们一行的任务完成,所有人毫不迟疑就抽出长刀,汇入到这场大战当中去。
他们和张聚之云吕儒等人文官及各自护卫一起,人数也不多,相当于一个新增的营,先是在褚世梁的麾下,之后又增援窦世安那边,最后完成了剿灭了逃遁的梁州危氏,马鞍岭那边的大战已经彻底获胜结束了。
——大战遍地开花,马鞍岭只是负隅顽抗的最大战场,还有其他中小或零星的;也有好些门阀家主是不想死的,带着本部残兵撤逃的。
这些不用多说也是需要战胜和剿灭的。
虽说大势已定,但这些尾声的战事仍需要处理,等整场大战宣告结束,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沈星也是一头一身的热汗,但她和所有人一样,都是激动满满的喜悦。
前面有营部在欢呼,被所属将领笑骂,大家一身硝烟血渍汗水,纷纷跑上前收缴降兵的军械和战马去了。
沈星有点气喘,她身边一路一起大战到现在的沈云卿邓呈讳徐芳等人也是,但大家见此,不禁相视一笑。
啊啊啊,终于赢了!
并且沈星已经得到消息,裴玄素成功手刃明太子和夏以崖,已经返回大战场的马鞍岭那边了。
真好啊。
沈星身下的棕色战马也汗流浃背,她摸一下这段时间这个同伴的脑袋,心里如此想到。
……
裴玄素在寻找沈星。
阴云氤氲的天,绵绵的细雨一直断断续续,浇熄不少小簇的炮火,遍地的黑色和泥泞。
战场很大很大,前后涉及的核心区域足足百里,裴玄素来到了东边战场,他一路打马,抬头张望着。
这一路,他穿梭无数的战马兵甲,有种感觉,像是在穿梭他的过去,寻找记忆。
混乱中,有点像龙江南岸的夷族山区,那个被寇承婴反口炮轰他被掩埋她拚命用手扒他哭喊他傍晚,两人紧紧拥抱,一身的血汗狼狈;又像扑在竹筏上,滚滚浊浪两人紧紧扣着竹筏互相偎依配合,去杀那瞎眼寇承婴的夜晚的一幕。
再往早前一些,就是蚕房偷渡救他,她胆小但勇敢;两人雨夜宫外,消巍坡和暗巷杀牢头百户后携手背负飞奔。
那些时候,也是这么凌乱纷纷的,他们身畔却唯有彼此。
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