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世子!”
方明几人登时愣住,冷汗瞬间从脚底往上冒,拳头停留在空中不敢再往下砸。
几双眼睛突突的往外跳动,他们的脑子飞快转动,下一刻,抬起脚朝着反方向跑了!
“站住!”
采薇大喝,冲了出去。方明跑的太快,采薇竟然追不上。
“该死!”
“来人,抓起来!”
下瞬,清冽温和的嗓音回荡,谢清书抬头看去,一个挺拔的身影缓缓出现,关切的看着她们。
迎着金色的烈阳,少年迎风而立,目光澄澈刚毅,和前世那官场如鱼得水却坚守底线的形象混合,谢清书心微微跳动,升起欣慰。
景逸,果真能抗事!四周骤然涌出人马,迅速将方明等人抓获,采薇惊讶地看着冒出来的一群人,认出他们是谢府的家丁,止不住笑道:“你们来的太是时候!这些人欺压百姓,仗势欺人,快送到官府!”
“母亲!弟弟!采薇姐姐,你们没事吧!”
少年快步朝他们走来,目光犀利的从方明李默脸上掠过,担忧的冲到谢清书面前。
“我听舅舅说你们出来了,担心你们出事,私自带人出来......孩儿来晚了,让母亲受惊!”
面对谢清书,赵景逸忍不住红了眼眶。
毕竟还是个孩子,瞧见方明推搡沈砚舟威胁谢清书的场景心里慌得厉害。
低着头看见沈砚舟苍白的脸,赵景逸又看着马车里的箩筐,眼眸闪了闪,小声问道:“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母亲是不是在教弟弟什么,被他打断?
“好孩子,我们没事。”
谢清书轻轻拍了拍赵景逸的肩膀,赞许道:“你做得很好。”
“能帮上母亲就好!”
赵景逸眼前一亮,他搅合了谢清书的事,正在担心挨骂。
“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
谢清书安慰着赵景逸,含着笑问道。
赵景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指着地上的痕迹道:“我跟着车轱辘印记一路来的!”
“每家的马车都有独有的图腾,我在祠堂记住了谢府的白马图案,和地上的车轱辘印很像......”
谢清书看着地面,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
“难为你这么仔细。”
赵景逸多年乞丐生涯培养了他的韧性,如今他这么聪慧,便是堂堂正正走仕途也会有一席之地!
“你们聊吧,我回车里了。”
沈砚舟觉得谢清书的笑很刺眼。半路捡来的大哥能救人于危难,而他只会被人当傻子!
他根本不敢去看方明他们,耷拉着头手脚并用爬上半人高的马车,手里捧着那个箩筐,眼睛直直的看着里面蹦蹦跳跳的蛐蛐,脸上再没有一个时辰前的开心。
“二弟他在难过。”
赵景逸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几乎瞬间发现了他情绪不对。
想上去安抚,走了一步,想起沈砚舟对他的不喜,退了回去。
“母亲,我先将这伙人带去官府,若是需要我们回来,您就让采薇姐姐放信号。”
赵景逸知道这时候他帮不上忙,手忙脚乱的安排眼前的事。
谢清书存着培养他领导能力的心思,应了一声,目光望向远处的管家,点了点头。
景逸能带出这么多谢家的小厮,本就是她授意。
她从不打无准备的仗,虽说对手只是几个半大的孩子,但该送去官府就不能心慈手软,毕竟是混江湖的孩子,背后不知还有多少人。
抓人,仅仅靠着她和采薇自然不行,所以她出门前便已经让管家暗中跟着,只等合适的时机点燃信号让府中小厮过来,正好景逸担心他们要出来,索性那群家丁以守护少爷为名,一起到了这里。
赵景逸跟着管家一同带着嗷嗷叫换的方明等人走了,谢清书掀开车帘,看着里面呆愣的沈砚舟,轻声道:“他们被抓,你要和他们告别吗?”
沈砚舟背对着她,不肯说话。
谢清书耐心地站在他的身边,一动没动。
在这种沉默下,小小的人儿情绪终于到了临界点,金豆子一样,眼泪“啪啪”往下掉,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此刻脆弱的像个瓷娃娃。
谢清书叹了口气,放下帘子,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我不是傻子!我不是!为什么要骗我,我真的把他们当成最好的朋友!是你说的对人要真诚,可是为什么我捧出一颗心,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有了安慰,沈砚舟委屈的嚎啕大哭,硕大的泪珠子很快沾湿了谢清书的肩膀。
谢清书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错的不是你,是他们。”
“一颗心给错了人,那就全错了。”
这个道理,谢清书也是如今才明白!
“娘!呜呜!他们从一开始就在骗人!呜呜呜!”
沈砚舟在她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只手下意识把她抱住,柔软的身子挤在她怀里,可怜的让人心碎。
谢清书一边哄着人,一边有些恍惚。
已经有多久没见沈砚舟哭了?
上次他在自己怀里哭成这样,还是不懂事三岁的时候。
“我这次哭,是你惹的,你可不能骂我!要是,要是爹问起来,你就说我梦魇!这么丢人的事情,谁也不能知道!”
沈砚舟紧紧抓着她的胳膊,边哭边嚎,眼睛湿蒙蒙的看着帘子有没有关严实。
谢清书忍俊不禁,嘴角抽了抽,一口应下。
“不怪你!”
“你也没哭!”
“不行!你发誓!不能说出去,也不骂我!”
沈砚舟由着谢清书拿帕子给他擦脸,小脸上眼泪哗哗的掉,就像泉水一样怎么都擦不完。
谢清书哄着他,手里捏着湿透的帕子觉得粘手。
“我何时因为你哭骂过你?”
“你有!祖母跟我说,你以前只要我哭就说我哭包,说我好哭鬼!桂嬷嬷说你的意思就是我没有侯府风范,给侯府丢人,这些词都是骂我!芷兰姨娘从来不说我这些,你也不能说!”
沈砚舟巴着她的胳膊哽咽,谢清书的脸色登时沉了下去。
她的确对沈砚舟严加教导,可从未因为他委屈哭泣责骂于她!
在沈砚舟眼里,她却那般恶毒!
老夫人口无遮拦她早就知道,虽说对她态度一般,但老夫人绝对不会污蔑她,想必是玩笑话。
桂嬷嬷.......不正是和温芷兰关系亲近,上次还在老夫人面前替温芷兰说好话的嬷嬷?
她在背后竟然敢挑拨他们母子关系!
看来,这个侯府漏成了筛子,什么苍蝇都飞了进来!
“想哭便哭,受了委屈本就该发泄,这不是丢人的事,我不会因此骂你,那些话都是祖母跟你说着玩的。”
谢清书瞧着他,从怀里拿出钱袋。
“这是一百两,拿去吧。”
沈砚舟气鼓鼓的瞪着她,“人都被抓走了,你给我银子做什么?嘲笑我被骗?”
谢清书摇了摇头,给他擦了脸,掀开车帘。
“这个村子被侯府威名吓的不轻,也被那几个人欺辱很久,若你没有和他们关系亲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个结果应该由你担着。”
“这一百两银子……你真的不要?”
沈砚舟呆呆地看着她,又看着帘子外。
老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搂着受到惊吓的孙女朝采薇连连道谢。
村子里的每个人都面露苦色,惊惧的看着他们。
他们怕沈砚舟为方明他们报仇!
他们就算亲眼看到沈砚舟帮他们,可他们还是怕!
“我知道了!”
拿走谢清书手里的钱袋子,沈砚舟跑了出去。
他给到了采薇,让采薇分给村子里受欺负的每个人,郑重道:“是我识人不清,害了大家,让大家担惊受怕了!”
鞠躬,沈砚舟认真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