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出?身,小时候家里吃不起饭,爹娘将她卖了。她当时恨爹娘,认为他们?狠心,留着弟弟妹妹,却卖了她。
后?来,姚太后?掌了权,她也跟着鸡犬升天,想起去找爹娘,要在他们?面前扬眉吐气,让他们?后?悔。
爹娘弟妹都早已?死了,接连饿死病死,连坟都没有,不知尸首落到了何处。
黄嬷嬷得知此事后?,她没有哭。伺候主子,要让主子高兴,哭了就是?晦气,她已?经不大会?哭了。
这时,黄嬷嬷却想哭。天下九成都是?如她爹娘这般没出?息的?人?,他们?活该受穷,不配活着。
姚太后?待她很好,她是?怒急攻心,并非在说自己。
黄嬷嬷心里却空荡荡的?,像是?当年得知亲人?全部去世时,她的?心情。
姚太后?与黄嬷嬷主仆多年,远比景元帝这个亲儿子还要彼此了解,她顿时察觉到了黄嬷嬷的?不对劲,锐利的?眼神?直视过去。
“你觉着我说错了?还是?说到了你的?痛处?”
黄嬷嬷忙躬身道:“不敢,老奴只是?想到了些陈年旧事。”
姚太后?顿了下,“陈年旧事......你的?出?身?”
既然瞒不住,黄嬷嬷也就坦白道:“是?,老奴想到自己。家里穷,爹娘没了活路,只能将老奴卖了。老奴当年心里有怨气,恨爹娘偏心,卖的?偏生是?老奴。当时老奴已?经八岁了,弟妹都小,一个四岁,一个五岁,长不长得大还难说,哪卖得出?去。爹娘赁了两亩薄田,拼死拼活耕种,租子要交给?东家五成,余下的?五成,也落不到自己手上,还要交各种杂税,徭役。若不交,差役跟土匪一样,冲进家里一通抢,将人?打得半死不活。太后?娘娘,穷人?,他们?要如何做,才?能有出?息?”
姚太后?依靠着软囊,久久未曾出?声。
京城外。
虞昉骑着马,在京城周围转了一圈。
京城内靠近皇城都住着达官贵人?,越往外,越穷。住在城外的?,都是?些要进城做苦力的?穷人?,小摊贩。
出?了这一圈,景致便不同了,良田一眼望不到尽头,各式精美的?宅邸,坐落在山水田地间。
这些都是?城内达官贵人?的?田地,庄子。
城外很热闹,小商小贩来回走动,在雍州军营帐外叫卖。
看到虞昉一行?的?马过来,有胆大的?,还扬声问道:“雍州军何时攻城?快些打进去,我们?好进城做买卖。”
向和从前面岗哨巡视回来,见状不由得又气又想笑。
京城还真是?,连小商小贩都又精又大胆,不但想从他们?身上赚钱,竟然还盼着打仗!
“走走走,别在这里打探军情!”向和黑着脸吆喝,他颇有几分威严,围着人?顿时做鸟兽散。
“将军,这些人?真是?讨厌得紧,下次再来,我将他们?都打走。”向和上前,牵住了虞昉的?马绳。
虞昉下马,道:“无?妨,他们?只要不影响我们?练兵,进入营地,他们?也要吃饭,随他们?去。”
向和便不多说了,跟着虞昉进了主帐。铃兰提来水,她洗着手,若有所思道:“第八天了。”
围住京城已?经八日?,时日?不长,大户人?家忙着囤积米面粮食柴禾,穷人?买不起,肯定已?经有人?断粮断柴禾。
京城的?天气虽算暖和,毕竟刚过年,还正是?寒冷的?时候。端看阴沉的?天,好似要下雪了。
建安城的?雪不会?下太大,向来都是?雨夹雪,却照样能冻死人?。
向和神?色严肃,道:“将军,要不就来硬的?。”
默默跟着的?黑塔看了眼向和,道:“你瞧京城的?城墙,城门,硬攻的?话,雍州军估计得折损大半。”
打仗的?输赢,就是?双方实力悬殊的?比较,跟打架是?一样的?道理。兵丁之间刀枪相向,谁力气大,谁的?刀枪锋利,谁的?动作迅速,就能占上风。
建安城靠着坚固的?城墙,宽敞的?护城河,雍州军想要强攻,着实是?难了些。
虞昉让人?喊话,是?在用攻心计。
城内的?平民百姓要是?联合起来反抗,里应外合,打起来就容易多了。
向和神?色暗淡下来,道:“这样僵持着,总不是?个事。”
虞昉擦拭着手,垂下眼帘,道:“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明朝,让人?去京郊量地。让人?喊话,春耕即将开始,京郊的?地要开始耕种了。”
向和眼神?顿时一亮,他就知道,虞昉出?去京郊打转,都是?有目的?在。
京郊的?地都属于世家权贵,他们?被?围困在京城,城外的?地没了,城内的?粮食水,总有耗费尽的?那一日?。
看他们?还能坚持几天!
桃娘子背着药箱,袖手缩脖从外面走进来,连声叫道:“好冷好冷,在下小雨了。”
铃兰忙提了只薰笼放在她身边,桃娘子抓了把干果塞给?她,“在货郎那里买的?,很香。”
“将军你们?也吃一些。”桃娘子将袋子里的?干果,一股脑倒在了矮案上,懊恼地道:“景元帝又开始发疯了,不吃不喝发呆,我看他真是?享福惯了,不知人?间疾苦。有馒头汤水,他还嫌弃,说要见将军。”
虞昉剥着干果吃,淡淡道:“随他去。”
向和也附和,“他要想让人?同情,酸腐文?人?替他伸冤,雍州军虐待大楚帝王。虐待了又如何,他们?能耐我们?何?”
虞昉沉吟了下,道:“我去看看。”
黑塔忙紧随其后?跟了去,到了景元帝的?营帐前,虞昉进去,他蹲在了门外。
景元帝依旧被?锁在石磨上,身上的?锦衫,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本来就清瘦,此时眼眶深凹进去,看人?时,眼神?格外阴森。
“你来了。”景元帝抠着手腕上的?血痂,掀起眼皮看了眼虞昉,不紧不慢道。
虞昉说来了,看了眼旁边案几上放着的?白面馒头与肉汤,在毡垫上随意坐下来,
景元帝愉快地道:“你每日?拉我到岗哨上,让人?嘲讽羞辱也没用。你不敢攻城,我阿娘也不会?开城门。”
“没人?在意你。”虞昉认真地道。
景元帝僵了下,神?情渐渐扭去狰狞:“会?有人?记得,有人?会?记得!我所遭受的?一切,会?被?如实记载下来,你会?因?着歹毒,遗臭万年!”
虞昉再次认真地道:“我不在意。”
景元帝又愣了下,低下头,再次去抠伤疤,抠得血肉模糊。
虞昉指着矮案上的?碗,道:“在雍州府,这就是?我平时的?饭菜。绝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