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多狠的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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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神明终于听到了他的祈祷，绝望的羔羊在永远也无法逃离的梦魇中见到了黎明的光。

“跟我走，我带你出去。”卫兵搀起已经毫无行动能力的大锤，向迷宫外走去。

卫兵走在正确的逃离路线上，卫兵们手拿地图走在‘正确’的逃离路线上。

上空。

判官冷冷地注视着迷宫中发生的一切。

完成仪式需要足够的鲜血，所以大人物们放任他去吸收这股杀戮与恐惧力带来的巨大能量。

等级不断攀升，可他丝毫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在大人物们严格的看管下，他的等级将会永远停在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级别上。

像是被圈养的牲口，再无晋升和离开的自由。

他们以为放他出灵界就够了。

可哪里能够呢，关押在灵界和关押在一个智网节点中，又能有多大的区别？

所以，他是想用手中的稀有算法拼死一搏的。

但如今。

判官举起双手仔细观察。

他有了另一条路，即便会失去所有，可他能拥有自由。

就像这具身体前主人一直渴求的那样，重新获得自由。

镇物和看守在一块地基上厮混了千万年，尽管获得了最终胜利，也还是沾染了不少人气，判官自己都没办法准确定义，他现在的意识究竟是镇物的？还是看守者的。

但都不重要了。

判官闭目等待。

在察觉到能量已经积攒到目标值后，他放开了迷宫通道，让步轩指派过来的人将剩余羔羊全部带走。

这是为步轩扬名的口舌，人数很少，少的可怜。

可不要紧，他们马上就会拥有这个节点中最大的话语权，因为——

所有人，大人物也好，小人物也罢，都要死了。

除了这些幸存者，将一个不留。

“哈哈哈，”判官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谁是镇物，谁才是镇物！多狠的心肠啊，我绝不会轻易与你为敌，后会无期，后会无期——”

“砰！”

爆炸声震荡了整处节点。

判官自杀了。

巨响撕裂了所有计划，能量波如同怒吼的野兽，一口吞掉了判官的残躯，真真是渣都不剩一点。

冲击波向四周扩散，为方便祭祀而关闭的一切关卡，在此刻成为了最佳助燃剂，没有丝毫阻挡，黑雾瞬间铺开，将一切生灵尽数腐蚀殆尽。

现实世界中的普通人，躲在智网中的筹师。

所有人，无一幸免。

大人们计划的是压制镇物的力量，可他们哪能计算出真神灵性爆炸的力量呢？

是的，在达成交易后，步轩已为判官封神。

他并不是以镇物之躯自爆的，而是以神明之躯！

此地，再无社神。

“呜——”

哀乐声起，群星送葬。

密集的雷光在这片星区游荡，映照出无尽荒凉。

一座光碑在虚空中竖起，沉默而庄严，伴随着低沉而悠长的哀歌，渐渐凝成一个个人名。

只有人类有身份码，只有人类能在这座光碑中留名。

“当——”

钟声齐响，似乎承载着无数孤魂的悲鸣。

每一次敲响都像是在劝告孤魂尘缘已了，应当早登极乐。

社神死了，社神血肉化作的庇护所自然也随之消亡，而受祂哺育的生灵自然也要为其送葬。

压迫感如潮水般涌来，浑浑噩噩地亿万孤魂被套上锁链，向光碑处牵引而去，这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上的无形锁链。

普通人的魂，筹师的魂与他们的守护灵，都含在其中，没有例外。

所有的等级划分在这一刻都被抹除，‘天下大同’。

大人物们不愧是大人物，尽管肉身都泯为尘埃，魂魄在守护灵的加持下还是能保证清醒的。

他们举起半透明的手臂，在脖颈处抓挠着，似乎想从锁链中挣脱出来。

他们何时受过此等羞辱！

如同死狗般被牵引着！

头痛欲裂，脑中一片浆糊，他们对自己无端遭遇的横祸毫无头绪。

嘶嘶雷光从锁链中蔓延过来，在每一道不听话的灵魂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焦痕。

这阴森寒冷的地狱深渊，这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腐臭与苦难的气味，让这些厉鬼形状扭曲，面目狰狞，没有肉体的伪装保护，他们只能无助地将心中最深处的恐惧具现出来。

无遮无掩，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情绪细节。

不再是笑面虎的模样，他们惯常挂着的或和蔼，或庄重的微笑统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尽显诡诈和阴险的讥讽算计。

在雷光惩罚后，他们不得不耷拉着胳膊，耷拉着脑袋，拖着颤颤悠悠的双腿，扑着身子向前行走，向光碑处前进，向未知的命运前进。

所有人都一声不吭，被规训的姿态简直是一模一样。

蹭着、走着、跘一下、折一个跟头。

单调乏味，不想赘述。

“这是怎么回事？”保护罩失效，躲在其中幸存的人类目瞪口呆，大脑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这是怎么回事？”宁飞语速也快不起来了，结结巴巴地向步轩提问。

“一些人写了一个剧本。”步轩像是在回答他的提问，也像是在和虚空之外所有投射过来的光线解释，“可我不太满意。”

“既然是开天辟地后的第一本通用教材，格局自然要大一点，哪能局限在一处节点上，真是上不得台面，让人臊得慌。”

虚空冷掉一度，但却能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步轩在这个平衡点上疯狂蹦迪。

“都说了镇物肆虐的原因是星域各地社神力量太过分散，竟然还想重走一遍老路，再立新神对诸位、呵、对诸位百姓。”

步轩改口，和不肯现身的老不死们互留面子，“是没有丝毫增幅的。”

“因为普通人对智网的供给能力太过有限，榨骨吸髓才供养出多少筹师？”

“所以要有改革精神，要将筹师都纳入供给网络中。”

“既然要收意识税，就不要只将目光停留在可怜兮兮的底层身上，往诸侯身上看看，往筹师身上看看。”

“是官吏，而不是贵族。”

“是直接控制，不要让中间商赚差价。”

“天下归一，才是正道。”

步轩拿出司炎送给他的那根银针，“我有一神通，名为判官笔，可制造恐惧，可执行诅咒，是最适合制作打神鞭的原材料。”

他将手扶在光碑上，“我有命符封神权，愿贡献出来，制作封神榜。”

“两项绝无仅有的神通权限，换一场封神主持权，换一个平安退隐的机会。”

“可否？”

沉默。

片刻后，司炎的声音从迷雾后传来。

“可。”

光线尽数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