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彻牵着沈云清垂下的手,小步跟在沈云清身后。
他穿着沈云清给他缝制的缩小版仙裳,头上还被沈云清硬套了一个剩余碎布缝的瓜皮帽,活像个小济公。这帽子有点大,当时秦寒彻摆弄了很久,沈云清见了就骂他:“扒弄什么?不喜欢也得带着。”秦寒彻其实一点都不嫌弃,因为是沈云清亲手给他缝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有沈云清手指的温度。天冷,秦寒彻又浸过雪灵泉,头上戴着瓜皮帽,很暖。
沈云清说今日得下山采买些东西,望雾阁多了一个人,很多规矩都要变了,秦寒彻看沈云清带了几样稀罕的文玩,沈云清摩挲几下,似乎在回忆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在武斗夺得头筹时得的奖品。”沈云清掌中放着一只小玉剑格,他放下来给秦寒彻观看。
剑格本是安在剑身与剑柄间的格挡护手,不过这枚小玉剑格并不能装在沈云清的天寒剑上,就只能是一个装饰品,意祝物主武途平安顺遂。
沈云清想着把这玉剑格典当出去,换点生活杂物和种子。
他修道至今,其实身上也没留下什么值钱物什,沈云清灵力还在时,一心只想修成大道,从不在意这些世俗事物,巅峰时爬上了师尊之位,多有人巴结,沈云清很烦扯那些弯绕绕的关系,所以都拒绝别人的送礼。
秦寒彻和沈云清在山中紧赶慢赶走了约摸两三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凌云峰山脚处的一个小寨,小寨正遇上赶集,人群熙熙攘攘,人声高低喧哗,一派旺景,好生热闹。
两人手拉手走在街上,突然前方传来一个妇人的大声叫嚷:“哎哟!偷儿!有偷儿!”
一个布衣男子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朝远处奔逃,惹得众人纷纷惊慌避让。
沈云清眉头一蹙,轻啧一声,突然飞身朝那男子追去,速度极快。
没几秒,秦寒彻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就已空空,沈云清消失在人群里,再也看不见了。
陌生的人潮裹动着秦寒彻左摇右晃,他急切地朝沈云清消失的地方找去,却越找越陌生,越找越害怕。左看,眼前是各种陌生的高大人影,右看,人群外是不认识的街道房屋,人群越来越密集,把他压在一个小空间里,恐慌地不敢进,不敢退。
“师……尊!”秦寒彻小声呼喊着,眼眶已经泛红得厉害,泪水含在眼中,四处望着师尊的身影。
“师……尊!”秦寒彻又胡乱往前走了几步,期许着自己能够碰到师尊,可是这样的好事并没有发生,抬头看了一个又一个人脸,那都不是师尊。
“呜呜……”秦寒彻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脸哭了起来。
心慌得像装了好多刀子,每次颤抖都戳得自己生痛。
师尊……你在哪……我好害怕……
……突然有人将自己再抱起来,裹在怀中。
熟悉温暖的气味再次环绕在秦寒彻身上。
“师尊……”秦寒彻眼泪婆娑地仰起头,师尊略有些担心的脸映入他的眼眸中。
“……师尊!”秦寒彻一头栽到沈云清怀中,哭得一抽一抽。
沈云清轻拍着他的背,低低道着歉:“对不起,是师尊不好……”
“呜——”秦寒彻干脆放声大哭,在沈云清怀中紧紧抓着沈云清肩上的衣料,嘴巴大张,望着天紧闭双眼,泪珠汩汩滚落。
沈云清无奈地掌住秦寒彻的后颈窝,五指划过他的头发,轻轻抚弄着他的后脑勺。
“是师尊不好……把你丢下了……”沈云清还是道歉。
“呜哇——”秦寒彻听了沈云清说了“丢下”二字,哭得更大声。
沈云清手忙脚乱地哄着,一会儿摸头,一会儿兜着来回走动,秦寒彻的哭声终于慢慢缓下来,闭着嘴垂着眼,被沈云清掌着后颈抱在怀中。
“师尊……”秦寒彻在沈云清怀中小声唤着。
“怎么了?”沈云清回应。
秦寒彻环着沈云清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师尊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
“师尊永远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师尊……师尊……好不好?”
沈云清当然是说好。
两人将东西典当后,来到一家农店,买了些农具和种子,沈云清却犯了难。
这秦小牛皮糖一直要自己抱着,这下怎么拿走这些农具杂物?
秦寒彻看沈云清犯了难,乖顺地自己滑下来,拾起地上的锄头,扛在肩上。
沈云清笑了。
这孩子,也不怎么让人操心。
……很好。
一大一小扛着货物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长长地投在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