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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
布洛克艾兰岛。
一座又一座尖塔林立,岩石在风雨与海盐的侵蚀下岌岌可危。
幽暗潮湿的囚牢,格里安从梦中苏醒。
他做了一个梦,大概是原格里安的记忆。
原格里安似乎生过一场大病,可能是绝症。
为了求生,这独自来到新大陆的男孩疯了般在雨中奔跑,衣衫早已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追逐那个能给予他新生的身影。对那身影百般恳求。
不过,格里安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记忆。
只记得那个身影很熟悉,自己一定在哪儿见过。
借着头顶上唯一一扇三十公分不到的铁栅栏窗子,他抬起手腕,看见绑缚在身上的铁链,冷冰冰的金属环扣紧固在四肢,发出沉闷的响声。
海盗们将自己送到了一个未知地点,大概率是布洛克艾兰岛。
最后一次与美狄亚见面时,她提到过,布洛克艾兰岛其实是神圣意志帝国在新大陆建立的一个研究基地,上面驻扎的军队也都仅是给研究基地做出的掩护。
那批海盗或许是轮班制的。格里安想。
一三五当海盗,二四六当士兵,周日学习宙斯精神。
美狄亚还说,布洛克艾兰岛上的实验主要集中在人类身上,而非魔鬼相关。
也对,“牧羊人”曾经用过能让自身突破“第一阈值”还不会遭受魔鬼器官反噬的药物,若非用人类进行过实验,这种药物根本不会面世。
那么显而易见,格里安即将面对的是抽血、切割、试药等一系列实验室必备项目,体验小白鼠日常。
总之格里安的心情并不是很好,烦躁浮上了心头。
说不怕人体实验是假的,但总比无聊日子好得多。
他摸了摸抑魔栓打穿的腹部,那里早已愈合,伤疤狰狞。
但由于那只是针对内改造“重塑者”的抑魔栓,格里安的右臂丝毫没收到影响。只要他想,他能立刻离开这儿。
也正因他是个外改造“重塑者”,找不到魔鬼器官却还得发挥作用的抑魔栓让他想要发狂——
脑子里像是充满了肮脏叮人的跳蚤,臭虫正在成群结队地从耳洞、鼻孔钻入大脑。
他根本无法抵抗。
因为这都是幻觉。
忽然间,他猛的挣扎起来,冲到铁栏杆边,脑袋拼命拍打特龙。
砰砰砰!!!
额头撞开口子,手腕上的铁链勒痕越来越深,伸出血丝。
“舒服多了……”
格里安顺着栏杆滑落,每一次滑动都伴随着心脏的紧缩盯着前方的黑暗,喃喃自语。
“好黑啊,总觉得等到出去那天时,我会疯。”
黑暗中,一盏煤油灯骤然升起,火苗在不稳定的气流中摇曳着,火光跳跃着,灯光投射在铁笼上,将冰冷的金属结构照得生辉。
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您好啊……
“‘牧羊人’小伙子。你叫卡尔·施尼茨勒对吧?
“我叫雷奥妮·弗里德里希·阿道夫·冯·德·博查特,我知道,这名字太长了。
“所以你可以叫我阿道夫。
“他们都这么叫我,即便这是我祖父的名字。”
映入格里安眼帘的是一张没有褶皱的、人工雕琢怪异感的脸。
岁月的刻痕被强行抹平,每一处线条都显得过于规整,带着一种不自然的生硬。
眼睛周围的皮肤紧致得有些夸张,随时会崩裂开来。脸颊上的肌肤蜡像一般,缺乏生气与弹性。就像是戴着一副僵硬的面具,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真实,只有刻意营造的虚假年轻感。
她有多大了?
六七十了吧?
罢了,不想了,现在的要紧事是扮演好“牧羊人”的身份。
该发疯了。
“这是哪里?!放我走放我走!!!!!”
格里安叫骂着,拍打着铁笼。
而铁笼外的人,嘴角咧出扭曲弧度,周围的皮肤纹丝不动,病态舔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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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子的翅膀,阳光晒过的被子,被暴晒发出难闻气味的生锈栏杆。
“腐烂发臭的尸体和心脏是泥腥味的蚯蚓。
“炙热的铁质游乐设施上面,是个小孩被烫下来的皮肤,他的血被太阳烤干难闻的恶臭,紧紧黏在设施上。太
“太热,整个世界都变得太热。
“不对,是世界扭曲了。
“脑子融化了呢,脑浆从鼻孔流出。他以为那是鼻血。”
格里安已经忍受了这重复不停的话足有一个钟头,当人待在封闭的环境里,周边全是异类,再为坚强刚毅的人,也会渐渐被周围的异类所同化。
阿道夫对格里安的定位显然是一头畜生,所以把他关在这里,就算格里安能开口说话,出言不逊,也只是一个灵智较高的畜生,和真正的智慧生命是不一样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格里安越发的压抑,虽然在黑暗中看不见其他关押物的模样,但一定都是飞禽走兽之类的。
“智力减一。”
“智力减一。”
格里安百般无聊的复述着这句话,与这些畜生待在一起,加上格里安这副身体本来就是哥布林的情况下,他不断的被同化,越加烦躁起来,他感到自己的智力正在下降,不过格里安很确切的知道,这并不是真的在减少智商,而是环境改变造成的自我认知模糊。
但问题是,格里安完全不了解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他吗的一个神经病,说不定真的可能会和这些笼子里的玩意儿打成一片。
“我草你们的妈!”
格里安抓狂的叫骂着,辱骂着那些正在啃噬着自己脚趾头和小腿的老鼠以及叫不出名字的扁平黑虫。
格里安的脚爪一片糜烂,只要是老鼠黑虫身高够得到的地方,都被啃成了烂肉,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整个牢笼里都弥漫着血腥味儿。
随着这味道传播开来,格里安那些食肉的“牢友”开始亢奋起来了,跃跃欲试的嘶鸣着,把格里安当成了甜美的点心。
“操操操操……”
格里安只能用脏话来发泄自己的疼痛,就连脚指甲这些动物也不放过,老鼠拿他的指甲当作了研磨牙齿的利器,不停在上面蹭着。
就在格里安抓狂之间,一个贯穿力极强的男声从头顶上方的位置传来。
“朋友……新朋友……你能听见吗?已经过了午夜,那头母猪这个时间就不会呆在塔楼了,我是大沼的卡萨,嘿!你能听见吗?”
像老式收音机在听电台似的,这声音中带着一点杂音,像是通过某种频率震颤发出来的一样,穿透力极强。
格里安听到这阵声音直接狂喜,如果没有个伴的话,他要在这里被活活闷死,
“我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