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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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灯光绚烂，一片辉煌。

宋予辰坐在选手席上，大半身体都融在昏暗的环境之中，偶尔有灯光照过来的时候，能看到他脸上分明的苍白与憔悴。

今天是综艺《舞者》的初选赛，虽然是个热度不高的节目，但对急切摆脱“花瓶”标签的宋予辰而言至关重要，然而他昨晚练舞练得太久，早上一醒来就发烧了，大脑昏昏沉沉的，思绪都无法凝聚。

“啊啊啊啊陈初煦！陈初煦！”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坐在台下的宋予辰瞬间清醒，好像出走的灵魂一下子砸回了身体里，感觉难受到了极点。

他缓了缓扭头去看刚刚的声源地。

那是一群举着“陈初煦”灯牌的女孩，她们为他尖吼着，脸上充斥着毫不掩饰的喜爱。

宋予辰看得失神，眼神里染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落寞。

“嗡嗡——”

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好几下。

屏幕上亮起“宋向荣”三个字，消息一条接一条弹了出来。

[为什么要去接《舞者》这个节目？]

[你就那么想跟初煦争吗？]

[不要再做让我为难的事，立刻退出比赛。]

宋予辰盯着这几句话看了几秒，缓缓打字。

[请您尊重我的选择。]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你如果非要跟我作对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宋予辰捧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回复，拇指僵硬地按熄了屏幕，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没一会儿，轮到他表演，台上台下一片漆黑。

突然，天顶上投下一束白光。

宋予辰直直地站在舞台中央，面色苍白，纤长弯曲的睫毛发着颤，眼神没有聚焦，透露出几分病气。

音乐响起，宋予辰跟着节拍舞动，表演娴熟流畅，动作难度不大，即使这样，几分钟过去，发着烧的他便几乎到达了身体极限，大脑混做一团，额上冷汗涔涔，眼尾烧得通红，身体全凭肌肉记忆在律动。

场内三百位评委看得认真，他的表现看起来完成不像是传闻中那位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花瓶选手。

很快，表演将近尾声，身体的不舒服愈加强烈，宋予辰却还需要在最后完成一次极具挑战性的动作。

他重重地呼吸了一下，一跃而起，大脑在落地时出现一瞬间的恍惚，绷直的足尖瞬间踩空，膝盖以强大的冲力与地板相撞，疼得宋予辰一向极佳的表情管理都崩了盘，眉心紧紧地拧在一起。

他急忙用手撑了一下，卡点摆了个姿势，表情在一瞬间恢复正常。

台下有眼尖的粉丝发现了他发现了他这个失误，没忍住惊呼出声。

音乐戛然而止。

表演结束，宋予辰强忍着疼痛起身，带着些安抚意味地朝观众席微笑了一下，像是什么事也没有，然而细看之下会发现他绷直的右腿在颤抖。

观众席传来雷鸣般的掌声，毋庸置疑，即便出现了一点小失误，这也是一场完成度非常高的表演。

宋予辰艰难地走下舞台，他走得很慢，不想让更多人看出不对劲。

等到所有选手都表演完后，便是场上三百评委投票与统计票数环节。

第一小组选手被请上台，宋予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屏幕上的票数变化，心脏砰砰砰地跳得很快。

计时停止。

宋予辰看着屏幕上的票数，感觉原本跳得飞快的心脏瞬间安静了下来。

“宋予辰，”女主持人念到他的名字，停顿下来，“很遗憾，你的舞台终止于此。”

……

他被淘汰了。

台上台下一片震惊，就连场上好几位评委的脸上也不禁闪过一丝愕然。

毋庸置疑的，宋予辰这次的表现比同组大部分选手要好得多，可他最终得票仅在个位数，与倒数第二名得票都相差很多，更不用说断层第一的陈初煦，这个结果属实让人迷惑，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是节目组在暗箱操作。

镜头对准了宋予辰，他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眼睛向下看，睫毛的阴影落在脸上，将他眼中的情绪遮去了大半。

其实在看到宋向荣的消息时他就猜到了结果。

为了维护陈初煦，他总是不择手段的。

宋予辰不太想说话，陈初煦却有意cue他：“好可惜啊予辰，你都已经这么努力了，真没想到还是这么快就被淘汰了，作为前队友，我真的替你感到难过。”

宋予辰错愕地看向他，没在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替自己难过的情绪。

节目组却难得给了他个镜头，他不得不举起话筒，声音极力保持平淡：“确实很可惜，这次能来这个舞台表演，是我争取了很久的机会，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可能……”

宋予辰没说下去，拿着话筒的手有些发颤。

观众席上引发一阵骚动，可能是他为数不多的粉丝在为他鸣不平。

宋予辰勉强冲着观众挤出个笑容：“我会继续努力的，希望下一次见面能够给大家呈现更好的自己。”

说完，他朝观众席深深地鞠了个躬，走下了舞台。

后台休息室。

宋予辰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把裤腿卷了上去，膝盖肿了一片，不过应该问题不大，相比起来还是头更疼，他给自己的经纪人季成辉发了消息，轻描淡写地给他说了被淘汰的事实，季成辉那边安慰了他几句后，发消息说一会儿让司机来接他。

宋予辰乖巧回了句“好”后把头埋在双腿中间，期待这样能让他稍微好受一点。

休息室里面本来空无一人，此时门口好像有些响动，宋予辰听到了，却埋着头不肯动。

“哐，哐，哐……”

皮鞋与地板磕碰发出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直至那声音快到跟前时，宋予辰才意识到对方是冲自己来的。

他抬起头，充血的大脑一阵晕眩，看清是来人是谁后，声音很诧异：“哲哥？”

王哲是他出道前选秀节目的总导演，不过出道后他们就没什么交集了，再看到他确实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宋予辰问道。

王哲道：“我在附近录节目，听说你今天有表演，顺道来看看。”

他看向他泛红的膝盖，问：“伤得重吗？”

宋予辰没说话，下意识摇了摇头。

王哲道：“今天你的表演和之前相比进步挺大的，可以说是两模两样了，就是结果很可惜，让我也完全意想不到。”

宋予辰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尴尬地笑笑：“可能差点运气。”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王哲带着探索意味的视线在他的脸上扫了一下，最后停在他清澈见底的眼睛上，像看透什么似的突然开口：“和陈初煦待在一个公司里，机会不多吧。”

宋予辰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睁着漂亮的眼睛没有回话。

王哲突然发言感叹：“当初你和陈初煦算是我们节目最大的看头了，一个空有颜值，一个实力强劲，我们节目都不看好你，只把你当做造星的踏板，那时候各方面营销对你不太好，现在想来，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宋予辰表情僵住，紧抿着唇，他不知道王哲这话几分真几分假，然而他并不想回忆当初承受的那些铺天盖地的谩骂。

王哲似乎看出来了，话锋一转道：“这样吧，我有个朋友，他的新电影有个空缺角色，我看你挺符合，我给你引荐一下，算是对你的补偿。”

面对这样从天而降的馅饼，宋予辰心里没有一点欣喜，他一直坚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笑着开口拒绝：“算了吧哲哥，都过去了，你不用在意的，况且……”

王哲摆手打断了他：“我也就给你提个名字，能不能成还得看你自己呢，到时候再说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予辰也没好再说什么，只能简单地表达了一下感谢。

和他寒暄没一会儿后司机就来接他了，宋予辰跟他说了再见，心里没过多地把这个承诺放在心上。

王哲看着他上车，眼睛盯着他，道：“真就这么走了，不赏脸陪我吃个饭？”

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宋予辰不愿意和他有过深的接触，笑着推脱：“不好意思哲哥，今天不太舒服，下次我请你。”

王哲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摆了摆手，示意再见。

晚上十点，公司大部分人都回去了，宋予辰吃了感冒药后就去了舞蹈室，本来想再练习一下，没想到因为药物作用趴在桌上睡着了。

还是自己的经纪人季成辉叫醒了他：“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儿。”

宋予辰撑着坐了起来，解释道：“抱歉成辉哥，刚刚手机静音了，没太注意。”

季成辉不甚在意，道：“不说这些，现在有要紧事，你赶紧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他的脸上带着股藏都藏不住的喜悦。

宋予辰不明所以，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走。

季成辉边走边说道：“《堕仙》剧组的副导演冯健文来了，指名道姓了要见你，这可是个大制作，男主是影帝易谦，女主是一线女星邵锦菲，更别说幕后班底了，各大公司为了得到一个小角色那可是抢得头破血流的，万万没想到，还能轮得到咱们……”

宋予辰听得心跳都有些不受控制，“易谦”、“邵锦菲”，听起来是好遥远的名字。

他猜想可能是王哲帮的忙，之前还只当他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