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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开拍前一天晚上,主创团队决定一起吃个饭,宋予辰带着自己给易谦准备的礼物,打算事后给他,却遗憾地听到赵卓毅说易谦飞机晚点,不能出席。
饭桌上,因为宋予辰咖位最小,跟着陪了不少酒,等到结束的时候大脑都晕乎乎的。
他脚步不太稳地走回了酒店,路上风很大,吹得他愣是把五分钟的路走到了八分钟。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宋予辰把房卡贴向感应器,发出错误提示音,他呆滞了一两秒,一脸不解地又把房卡贴上去,连续两次,等他想看向房间号的时候,里面的门突然打开。
宋予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极具冲击力的俊脸,他脑子宕机似的跟他对视了几秒,反应过来对方是谁时直接后退了一大步,大梦初醒般说道:“易,易老师。”
彼时的易谦裹着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中,冷淡地开口问道:“有事?”
宋予辰摇头:“没,我,我走错房间了。”
他尴尬得想转身就走。
易谦下意识拽住了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传了过去,明知故问:“你喝酒了?”
宋予辰顿住,思绪被酒意冲散,整个人表情变化都变得慢吞吞的。
外面风很大,他回来的时候手冻得很僵,像冰块一样,易谦的手干燥又温暖,让他心底生出想把整只手往他手心里放的冲动。
意识到他在走神的易谦不太高兴,握着他手腕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力。
这力道让宋予辰二度清醒,回想起自己刚刚的想法,他尴尬极了,把手从易谦手里抽出来后,回道:“喝了一些,有点晕,刚刚没注意房间号,没打扰到你吧?”
在他说出“头晕”时,易谦的表情有一刻的松动,有些生硬地说道:“不喜欢,干嘛要喝?”
宋予辰动用着自己因为酒精快生锈的脑子,很不容易挤出了一句自认很有人情世故的话:“易老师你的身份地位自然是可以。”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对了易老师,我就在隔壁,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随时叫我。”
易谦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就在宋予辰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易谦轻声“嗯”了一声。
宋予辰从脸上绽出来个客气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他,道:“好的易老师,那明天见。”
易谦退回了屋里,眼眸微垂,看不出神色,伸手重重地将门关合。
宋予辰只听到很沉闷的关门声,却没多想,身体刚一接触到床就沉沉睡了过去,完全忘了自己要送礼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宋予辰和其他演员一起坐上了剧组的车。
赵卓毅的电影往往更倾向于实景拍摄最真实的画面,因此拍摄地选在了离酒店不算太远的山林。
凌晨,烟雾还未散去,不加特效的情况下已经完全有了剧本中幽深危险的感觉了。
第一场拍摄的是男女主初识的戏份。
谢思芜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色长衫,身背行囊,手持桃木剑,脚步轻盈,正快速穿梭在狭窄的树林中。
突然,她抬手,拔剑挥向那些藏匿于暗处的[鬼魅],道:“负隅顽抗,罪加一等,还不束手就擒?”
就这一秒,赵卓毅直接叫了停:“重来。”
宋予辰甚至没看出来哪里有问题,就见邵锦菲已经接受能力良好地回到了起点,她又再跑了一遍。
赵卓毅一脸严肃,道:“从拔剑那里开始,再来。”
邵锦菲很快就位,然而还是没能让赵卓毅满意。
宋予辰发现,对于拍摄,赵卓毅不会过多干预,更多依靠演员的自行发挥,即使发现存在问题,也不会直截了当的说出。
这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好事,但对于毫无经验的他来说,感觉天都塌了。
邵锦菲再次重新开始,好在这一次赵卓毅没再中途叫停。
她一路追击[厉鬼]闯进了树林深处,拿出法器正要将其捉拿时,[鬼影]突然消失。
谢思芜察觉不对,高喊道:“住手,这是我的猎物。”
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的猎物?”
镜头偏移。
郎霖闭着眼,静坐在庞大的古木前,一头如瀑长发随风轻扬,脸色苍白,五官立体,周身弥漫着烟雾,如书中所说那般强大、神秘、不详。
只一眼,谢思芜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双手作揖道:“我乃玄灵门第八十三代传人谢思芜,这些[厉鬼]在城中为非作歹,还请阁下莫要为难,让我给城中百姓一个交代。”
郎霖突然睁眼,恰巧一束光线穿过树叶的缝隙,形成光柱照在他的眼睛上,强烈的明暗对比让他眸中情绪得到放大。
“玄、灵、门,”他一字一顿念着这三个字,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眼中烧着仇恨的火光。
谢思芜心觉不妙,摆出战斗动作。
郎霖突然挣脱古木的束缚,一个飞身夺过了她手中的桃木剑,却是朝着她身后的虚无刺去。
[鬼影]席卷而来,郎霖将剑舞得密不透风,看起来似乎更像这剑的主人。
他动作流畅,眼神轻蔑,似乎完全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但无论是身旁的邵锦菲,还是场外的宋予辰,都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吃力。
他把身受诅咒、神力尽失、空有招式的堕仙诠释得很好。
趁郎霖与[厉鬼]周旋之际,谢思芜打开了身后行囊,半蹲下,从中快速挑出一张符纸,抛出,使了个手势将[厉鬼]封印于其中。
战斗结束,两人相对而立。
谢思芜看向郎霖,目光中既有戒备也有欣赏,道:“你的身上有我玄灵门诅咒,只有罪仙才会受此刑罚,你究竟是何人?”
“罪仙?”郎霖微微一笑,那笑容看起来尤其危险。
谢思芜立马说:“以前的事我不知,但如今你贸然破了诅咒,一年内必遭反噬,要我看到你因我形神俱灭,我不能接受。”
郎霖在听到那句“形神俱灭”后,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而后道:“与你何关。”
赵卓毅喊了“过”。
稍作调整。
邵锦菲和大家开着玩笑,一边夸着易谦,一边调侃着自己,缓和了现场气氛。
宋予辰跟着浅笑了一下,却没压住心中的紧张。
在他看来,邵锦菲科班出身,又有多年演绎经验,连她都吃了这么多次“NG”,自己就更不用说了。
而导演要拍的下一场戏就是梅玄裳表白心意的戏,剧组移至不远处的一小片芙蓉园。
对待没有演过戏宋予辰,赵卓毅多了点耐心,简单地走完一遍戏以后,便是正式开拍。
宋予辰心里依旧没底。
随着赵卓毅的一声“ACTION”直接将他紧张的情绪点燃到顶峰,他念着台词的声音因为紧张忽大忽小,听起来很是出戏。
场外的赵卓毅一眼就看出来问题,立马冷着声音喊了声“CUT”。
停下动作的宋予辰不知所措,再次开拍时,他却没有邵锦菲那样的心态,视线很不专业地朝摄像机看了一眼。
赵卓毅瞬间怒了:“演的什么东西!”
所有人停下动作。
僵持了两秒后,赵卓毅黑着脸道:“现在站在你眼前的,是你朝思暮想的人,你是没喜欢过别人还是怎么着,你演成这个样子!”
听到这句话,易谦的眼神朝他看了过来,似乎也在等着他的答案。
然而宋予辰什么也没说。
赵卓毅冷脸道:“重来。”
其他人很快就位,宋予辰酝酿了一下,却连一句台词也没说出口。
赵卓毅静静地等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在听到宋予辰口中对他说出“抱歉”两个字后,没忍住暴躁地把手中的剧本朝他扔了过去。
宋予辰没有躲闪,就那么呆站在原地,剧本重重地砸在他脸上,他有些僵硬地接住掉下来的剧本,不知所措地看着赵卓毅,脸上开始后知后觉地泛起一阵刺痛。
这一系列的动作发生得很快,旁边的邵锦菲万万没想到他是一点不躲,看着他脸上慢慢呈现出来的红痕,表情很是尴尬,连忙上前让赵卓毅消消气。
赵卓毅丝毫不给面子,毫不客气地指着宋予辰骂:“这么简单的戏都演不好,不要以为已经签了合约,就可以不用带脑子来演戏。”
宋予辰动了动嘴唇,想要开口解释,最终什么也没说。
易谦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入了这微妙的氛围中:“赵导,刚刚那场戏有个镜头不好。”
要是换了旁人,不仅打断他训人节奏,还说他戏没拍好,赵卓毅指定得发火,但如果是易谦,说的话还是参考价值的。
眼看早上的烟雾快要散去,吹毛求疵的赵卓毅没好气地瞪了眼宋予辰后,就和易谦研究镜头去了。
宋予辰不知道易谦是不是在为他解围,还是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不过易谦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冯健文见机把宋予辰拉到一边,打着圆场说道:“赵导就是脾气不好,人还是不错的,你别放在心上,脸上的伤找化妆师盖一下,别影响上镜。”
宋予辰点头,比起难过,心里更多的是迷茫。
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做好。
最后商讨下赵卓毅决定再补拍几个镜头,化妆师优先去给邵锦菲补妆了。
宋予辰在角落里等待着,拿着自己的剧本,浑身紧绷,双手紧紧地攥着剧本,眼神却没有聚焦在上面,整个思绪越来越恍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像一艘独自漂泊在汪洋大海里的小船,孤立无援。
脑海里突然传来些一些奇怪的声音,恍惚中有人伸手轻轻在他眼前挥了两下。
宋予辰不适地抓住了那只手,渐行渐远的思绪猛然回笼,只是眼里的紧张无措已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