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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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上，黎落因为身体的原因在篮球场上看着同学们打球，幻想着自己是其中一员。

在一边喊加油的女同学们正聊天讨论着“谁比较帅？”的话题，黎落正听着入神。

“柳娟，你觉得周晋扬帅不帅？”一个女生问道。

柳娟没想到大家会问得这么直白，委婉应付一下道：“他啊，我还真不知道。”

她的回答让人追问道：“你每天都跟他一起放学回家，你们应该很熟了吧？”

她想了想：“确实，太熟悉了，从小就认识，就住我家对门。”坦白说明情况，也许就不会再被追问了。

“沈文静，你觉得我们班哪个男生最帅？”果然，那个女生问了别人。

沈文静一直都很喜欢黎落的才华以及温文尔雅的气质，但要当众说出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而黎落就在一边观看打篮球，于是她转头开口道：“我觉得站在我们旁边的那位男生就很帅啊！”

大家一起看向黎落惊呼：“啊？”

黎落听到她们怪异的声音，轻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觉得‘漂亮’这个词更适合你。”马艳脱口而出道。

黎落叹了口气，抿嘴笑了笑。

“你们看，黎落笑了，他居然不生气耶。”沈文静惊喜道。

这句话一出，潘春倒是偷偷盯着黎落看了好久。

马艳又接着说：“不过，说到哪个男生帅的话，我还真是见到了一个。”

“谁啊？”沈文静追问。

“你忘啦，上次我们去参加比赛的时候，那个高中生，当时现场好多人都沸腾了。”

马艳回忆上次比赛的情景，又露出一脸的笑容。

潘春也回忆了一下，道：“哦，你说的是那个得了第一名的乐队组合？”

“那个什么绿林市什么学校的代表？”沈文静也想起来了。

黎落一听绿林市觉得耳熟，加上女孩子们探讨哪个男生帅的话题，他在一边听得格外认真。

潘春惊呼：“那个唱歌超好听的主唱？”

“对！就是他，太帅了！”马艳一脸崇拜的样子。

“马艳，那是绿林市的高中生，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你死了这份心吧。”

“就是，咱们学校的还是有希望的。”

“我可以报考他们的高中啊？”马艳不屑回答。

沈文静惊讶：“不是吧，你就看他唱了首歌而已，就报考他们的学校？”

潘春摸了摸马艳的额头：“这花痴八成是把脑子烧坏了，还是得去医院看看。”

马艳一把甩开潘春的胳膊，微微一笑道：“我说的是真的，他的名字我都在后台打听过了。”

“啊？”潘春和沈文静相互望了望。

柳娟好奇问道：“那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程耕洋！”马艳又隆重地介绍了道：“他在绿林市樱花学院高中部高一三班。”

“咦......”众人都斜眼看她一副花痴样。

黎落听到了程耕洋的名字，周围一下子静止了。

心里扑通扑通一阵狂跳，那个失去了九年消息的哥哥在绿林市樱花学院高中部高一三班？

小时候他在樱花小学，现在是樱花学院，原来还是那个校名。

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七岁的程耕洋问自己：

“阿落，我们还会再见吗？”

“会的，哥哥，再见！”

黎落突然陷入了沉思，莫名地有些开心！

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去参加这次的比赛，如果他参加了也许就可以和哥哥见面了。

突然校长带着一些人走到操场边上观望，黎落跟随大家的眼光看向校长，这时，站在校长身旁的一位穿着藏青色外套的中年男子目光盯着自己，然后伸手指向自己，对校长确认一般道：“就是他，那个穿蓝色上衣的长发男孩。就是他爸爸欠我的钱！”

黎落站立在原地不敢动弹，脸刷地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周围的同学们都安静了下来，停止了讨论，打篮球的男生们也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黎落。

黎落突然感觉到周围的眼光开始发生了改变，他不安地看向校长时，他阴沉的脸目光冷冽，随后转身带着那群人离开了操场。

黎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原地消失在大家面前。

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海里一直想着家里的那个赔偿款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呆了多久，下课铃声响了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体育课结束了。

记忆里他是独自一人走进的教室，而身后周围人的眼光他全都不记得了，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

这一下午的课是怎么上的？上的什么课？他根本不知道。

柳娟看到了黎落的窘态，察觉到他最近的变化，安慰道：“黎落，没事的，外面的人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没事，我知道。”

晚自习后已经八点了，他的第六感还是不详，眼皮总是在跳，心神慌乱不安。他走出校园独自走在路灯下，马路对面的自行车刚解锁，一张大手拉住了他自行车的后座。

黎落被吓到了，耳边响起中年成熟男人的声音：“终于等到你了，说！你家住哪？带我去！”

黎落回头一看拉着自行车不让他走的人就是下午在体育课上站在校长身边的人。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他的眼神无助，他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应对？要不要带回家？

“不说就没事了吗？不说不许回家！”中年男人的眼神凶狠，说话带着刻薄和威胁。

黎落一声不吭，站立在原地不敢动弹，想求助，看看身边来往的同学，又低下了头，觉得这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你再不带我回去找你爸，我就要喊你们同学了，让他们看看，你家是些什么人？”

黎落被恐吓到了，心脏快受不了，一直狂跳，他艰难地往前走了一步，推着自行车，男人的手掌一直拉着后座，生怕黎落骑车跑了。

这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都有千斤重，他的心里在担心着，到底该怎么办？回家了见到爸爸还不出钱会怎样？爸爸躲不掉了？家里要怎么办？

一路忐忑不安的心情，俩人的步伐一致，就这样不言不语走了四十分钟到家。

黎落不敢上前，而那中年男人到了小区楼下确定了是哪一栋后，松开了手，大喊：“黎广，你给我出来。黎广，快给我出来。”

五楼的黎广听到了有人在楼下喊自己的名字立马站在阳台上探出头来，看到黎落和那男人道：“哎呀，老朋友来了，来，阿落快带叔叔上来坐。”

黎落听闻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停好了车子带着那男人上楼回了家。

那男人见了黎广立马转变了态度：“黎广啊，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才找到你儿子学校去的，不然我怎么才能见到你呢？别怪我，我妈住院了需要手术费用，你欠我的钱不能再拖了，想想办法周转一下吧。”

秀儿连忙拉着黎落进了房间：“阿落，吓坏了吧，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不要太担心，安心写作业，有妈妈在，乖。”

“嗯。”

妈妈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