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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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逸涵开口道：“黎落，你先来，让可乐瓶子旋转一圈，对着谁就提问让他说真心话。然后接着下一个。”

“好。”

黎落双腿盘坐，直起腰板，右手一拨，瓶子在四人中间转动了起来，瓶口指向了张彬。

程耕洋盘腿而坐，单手撑腮，倾听黎落开问：“张彬，愿意为了爱情牺牲到什么程度？”

张彬一愣，摸了摸鼻子，苦笑道：“黎落，不能换个问题吗？”

夏逸涵道：“不能，必须回答。不回答就受罚。”

张彬思考片刻道：“我可以为了爱情放弃学业。”

程耕洋问道：“什么意思？”

张彬道：“我想和女朋友去同一所学校，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夏逸涵又问：“你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啊，值得你这样做？”

张彬坦言，道：“什么样的人不重要吧，重要的是她和我私定终身了，我不可能辜负她啊。无论将来怎么样，我们都要在一起。”

程耕洋和夏逸涵更起劲了，追问：“咿！那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都私定终身了？看不出来张彬还有这样的魄力啊。”

张彬乐呵道：“哈哈，缘分吧。”

“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面，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张彬私定终身？”夏逸涵道。

“毕业了再说吧。”张彬看了看黎落的神情，小小年纪却比他们都要沉稳，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把瓶子移动了一下，旋转一拨，瓶口指向了程耕洋。

张彬兴奋道：“洋洋，轮到你了。我要提问了，爱情和面包你选择哪一个？”

程耕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爱情啊，这还要提问吗？”

顺手拿过瓶子旋转一圈，瓶口又指向了夏逸涵，程耕洋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道：“模仿一下古代青楼门口接客的情节？”

夏逸涵一听，汗毛直立，张彬和黎落“噗嗤”一笑。

“程耕洋，你怎么这么毒？这都偏离主题了。”夏逸涵眉头紧蹙，怒道：“这个做不了，什么玩意儿？换一个。”

程耕洋伸了个懒腰，道：“不做是吧，那好，请接受惩罚。”

夏逸涵不吭声，瞪大了眼睛。

程耕洋又道：“在我们三人之间选一个人，一边捶他的胸口，一边撒娇说，你好讨厌哦！”

夏逸涵眉毛低垂，神情紧张地站了起来，道：“程耕洋，你是不是变态？这都想得出？”

“四只眼，你是玩不起呢？还是输不起？这才开局而已，愿赌又不服输，根本就是个笑话！要不，咱还是别玩了吧？挺没意思的。”程耕洋语气中带有一丝嘲讽，冷漠的神情带有几分轻蔑。

张彬迎了上来，拉着夏逸涵坐了下来，轻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本来就是游戏嘛，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对吧。你就当自己是一回演员，做一回反串不就得了。”

程耕洋也站了起来，冷眼道：“算了，不勉强了，真没意思，烟花也放完了，阿落，我们回去吧？”

黎落刚站起来，夏逸涵一下子走了过去，一把抱了上去，黎落被他突然来地一抱，瞬间呆在了原地，程耕洋惊愕道：“夏逸涵，你......”

只听夏逸涵在黎落的耳边生涩地低沉一句：“你好讨厌哦！”

张彬立马做了个呕吐的姿势，程耕洋双肩微耸，目光呆滞。

黎落轻轻推开夏逸涵，抿了抿嘴唇，侧目斜视道：“你干嘛选我？不该是张彬嘛？”

夏逸涵却露出得意的笑容展现在程耕洋面前，道：“我要是捶黎落的胸口，你乐意吗？别说我输不起，我已经照做了，现在就走的话，玩不起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吧？”

黎落见程耕洋一副说不出话的样子，上前道：“要不我们回去吧，外面有点冷......”说着打了个喷嚏。

“哎，黎落虽然年纪最小，但说话最有威严，只要他一开口就没人会拒绝的，对不对，夏逸涵？”张彬蹭了蹭夏逸涵的胳膊道。

冷风“嗖”的一声刮来。

夏逸涵伸出手臂搭在了黎落的肩上，勾着他的脖子就往前走，说道：“黎落最小嘛，谁会跟个小弟弟一般见识。”

夏逸涵勾着黎落往桥上走，张彬走到程耕洋的身边，眉眼不展，嘀咕道：“洋洋，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小涵这次回来有点怪怪的，这种感觉好像在谁身上见过。”

程耕洋眼睛一瞥，冷言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话落就准备跟上去，不料被张彬一把拉住了胳膊，他恍然大悟，道：“洋洋，你之前不是问我关于学校的同性恋的事嘛？”

“嗯，怎么了？你这会儿说这个干嘛？

张彬道:“夏逸涵对黎落的态度有点像耶！”

“什么？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黎落才不会喜欢呢！”程耕洋几乎用吼的口气在说话，说完自己也郁闷了半晌。

张彬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的，嘀咕了句：“又没说你，你怎么这么紧张？再说，你又不是黎落，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你都没谈过恋爱，你知道什么呢？平日里不跟你计较，但你今天的反应未免也过激了吧，我只是把我知道的跟你说说而已，你不是也感兴趣的嘛！

我也没有成心恶心谁，胡编乱造什么？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张彬虽说比他大了一岁，但从小到大被揍的都是他，说来也是憋屈，打架就没赢过程耕洋，难得抓住程耕洋的痛点不开一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嘴上虽辩论着自己几分委屈，但看到程耕洋有所紧张倒彰显了几分得逞的快感，只是藏于夜幕之中，无人知晓。

“你还有其他的话要说吗？还没玩够吗？”程耕洋收起了神色，面露不耐道。

夏逸涵与黎落勾肩搭背的身影已到了桥对面，张彬却还拉着程耕洋在原地聊天。

他没有回答程耕洋的问题，反倒与他跑步比赛看谁先到桥头。

程耕洋抬头仰望，月亮忽然躲进了云层里，俩人飞快地跑了过去......

“黎落，你宿舍电话是多少？以后常保持联系啊？”夏逸涵问道。

黎落想来又多了个哥哥，便回答道：“8668778X，你呢？”

“8585785X”夏逸涵又笑着说：“你要记得我的号码，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可是宿舍长。”

黎落又问：“你也会和哥哥一样，节假日回桃花源吗？”

“不一定，我一般都是跟着我爸一起回来，不过，黎落现在在家里，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了。春节肯定要回来的，到时候可热闹了，黎落还没在桃花源过春节呢？今年过年你爸妈会回来吗？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耶？”

黎落低头沉道：“我还不知道。”

一阵跑步声袭来，黎落转头一看，程耕洋跑了上来，夏逸涵松开了黎落，垂下了胳膊，双手插兜，淡淡道：“你们怎么还跑起来了，干嘛去了？”

程耕洋气喘吁吁，大声道：“去问那个飞毛腿，他大晚上的闲的没事干，跟我比赛呢？”

“什么飞毛腿，怎么被你甩在了那边呢？”夏逸涵看张彬在桥中间不走了，叉腰喘气。

黎落想起了之前程耕洋说的小时候的事情，也是在这座桥上掉下去的，此刻半夜张彬站在桥上不走，让他觉得有点毛孔悚然，道：“你们说过这个桥上的故事，现在张彬一个人在那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夏逸涵笑道:“黎落怎么这么可爱，那是小时候的事，过了十二周岁就没事啦！再说，我们这几个人在一起，能有什么事，你还真是杞人忧天操心的命啊！”

黎落听完不知是在夸他还是在说他，没接话，只说：“你倒是很会琢磨别人的心思啊。”

夏逸涵冷不丁的在程耕洋面前打趣问了句：“黎落，你说的也没错，这是我天生的嗅觉，不过，我很想知道，你在桃花源，每天醒来后想起的第一个人是谁？”

程耕洋哈哈一笑，道：“阿落在桃花源每天都和我睡在一起，你说他每天醒来想起的第一个人是谁？睁开眼睛就是我，那必须是我啊！”

夏逸涵突然靠近了程耕洋，冷脸沉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干嘛要扯开话题，你在怕什么？”

程耕洋不明白夏逸涵在说什么，反问道：“你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那又是什么意思？”

张彬此刻已经来到黎落身边，听闻俩人说的，追问黎落：“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他刚才问你什么了？怎么两个人又杠上了？”脑回路一转又道：“哎，这洋洋不杠反而不正常了，这才是他嘛。

走进弄堂时，程耕洋和夏逸涵还在不明所以的相互猜测，谁也不明说，最先到家的是夏逸涵，进门前，他冷冷的对程耕洋说了句：“你真的很闷骚，不是一般的骚！”

张彬听明白了，补了一刀：“怕是当局者迷啊。”

黎落悟到了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了，只有程耕洋一个人听不懂，黎落并不知道这件事的真实性，只觉得又被人无端的恶搞了一回，还连带着程耕洋一起，这下，彻底变成了兄弟，脱不了干系，什么都绑在了一起。

夏逸涵见黎落不说话，以为他也不明白，嘴角上扬着故意刺激程耕洋最后对黎落说道：“黎落，要不，你也叫我哥哥吧，你看，洋洋能做的我也能做，对不对？而且，我的脾气可比他好太多了。”

程耕洋斜视看了一眼走过他家门前，嘀咕一句：“有病！”

张彬观察了这么久，程耕洋身上并没有伪装的成分，他断定，程耕洋是真的傻！同时，也多了几分担忧......

张彬和夏逸涵各自回家后，程耕洋直接拉着黎落回来了。

还和昨晚一样，不同的是，今晚的月亮突然没有了，夜空中没有星星，这就意味着明天的天气不好，不会有太阳。

没有人注意到今晚的程耕洋在频繁仰望天空。

俩人洗完澡后，程耕洋问道：“阿落，你知道刚才他们在说什么吗？”

“大概知道一点，应该又是恶作剧，打算戏弄我们之类的把戏吧！感觉大家都还蛮喜欢闹腾的。也挺喜欢开我们两个玩笑的。”黎落擦着头发边说着。

程耕洋望着黎落的秀发，道:“阿落，为什么留长发？”

黎落眨巴了下双眼，背对着程耕洋，把头发抓了起来撩在脖子一边，给他看后脑勺。

“胎记？”程耕洋凑近了看，又摸了摸发现这胎记形状长得古怪，一直延长到脖子上，只有长发才能遮挡，难怪黎落一直以来都是长发，原来是这样。

黎落笑了笑，道：“我以前有个同桌，她叫柳娟，你知道吗？她是我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女孩子。”

程耕洋见黎落微笑浅然，不假思索的样子，心生不悦，淡然道：“你该不会是暗恋同桌了吧？”

“哥哥怎么也和他们一样，总是把这种事挂在嘴边啊，毫无敬畏之心。”见程耕洋不说话了，又继续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她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她的半张脸都是胎记。”

“什么？半张脸？”

“是的，其实一个人长得怎么样，也只是初次印象。在以后的相处中，发现她跟别人并无差别，反而比别人智慧，想让人不尊重都难。在我们原先的班级里，就没有谁会故意针对她或者孤立她，我觉得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收获的比别人更多。”

程耕洋联想到与黎落重逢那天，就有人欺负的他的事情，便问：“阿落在新学校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有人故意针对你还是孤立你呢？可以跟我说说吗？”程耕洋躺在床上侧身看着睡在身旁的黎落。

黎落沉默了片刻，道：“一言难尽。”闭上了眼。

“阿落，你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黎落侧头看着程耕洋盯着自己，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多了几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