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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老者一直观察着《仕女图》,言道:“黎落,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黎落对于今日的所见所闻,内心满是疑惑,却不得而解,潜意识告诉他,这位老者江枫大师一定和他的亲生父母有着某种渊源。
他疑惑的神情扫视了一眼江寒,而江寒却以微笑示之,无声之言,仿若在说:言你心中所想,道你心中所惑。
黎落移开步伐,缓缓步入老者身旁,他面前的《仕女图》一幅笔迹秀丽却柔美刚硬的线条绘画所成,这光泽度却不像尘封已久的墨笔,他道:“这是仿画?”
老者定睛转头看向黎落,惊问:“你是如何断定这是仿画赝品的呢?”
黎落直言:“我就看他的笔墨成色,据我所知,现代人画的笔墨线条较浓,而水墨画的精益之处就在于淡笔而仿真,虽然接触的不多,倒也见过一些作品。”
老者点头微笑,右手捋了捋他的长胡须,道:“不错!不错!果然是个好苗子。寒寒啊,他可比你聪慧机灵多了。”
江寒并没做出什么表情,而是淡淡冷声道:“他可是白姑娘的儿子,当然比我厉害了。”
黎落仿若晴天霹雳,震惊中失了神,顿了顿,问道:“江老师,您说我是白姑娘的儿子,那可以告诉我白姑娘是谁吗?”
白发老者听闻后,低头叹气,摇了摇头。
江寒舒缓平复了一下情绪波动,道:“其实,我们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只是有人说你是白姑娘的儿子,让我爸好好培养你,其他的我也一无所知。”
黎落渴求真相的眼神望着白发老者,求问道:“江枫大师,您是不是知道白姑娘是谁?您是不是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可以告诉我吗?他们在哪?”
白发老者,摇摇头,道:“白姑娘是我年轻学艺时,那个文物修复师白老师的女儿,其他的我也一无所知......”
黎落喜极而泣,道:“江枫大师,对我母亲可有了解?我外公现在何处?”
白发老者依然摇摇头,低叹一声,道:“我的老师二十多年前,在我赶赴博物馆工作后,他被派去了大南国的博物馆,那一年,南国有书画修复师前来我国寻找商讨一幅我国绢画的修复,这幅作品来自乾隆皇帝的《女史箴图》,当时国外并没有我国修复书画中的洗画这样的工序,特意邀请了我的老师这样的专家前去。可是,他还没到机场就出了交通意外,这件事对我们这个行业来说是极大的损失,我也是去年才得知白老师有位女儿,有人把你的情况告诉了我,让我收你为徒,白家人的传承不能丢了。可是你已有养父母,且已是黎家的子孙,我不便插手此事,便静观其变,顺其自然,可是......”
黎落追问:“可是什么?”
江寒顿了顿,见老者不说话,直言道:“你的养父已被人设计进去了,你的母亲也被那些追债的人逼得跳楼了,所以......”
黎落先是愣了一下,耳朵仿佛还没听清,转身看向江寒,问道:“江老师,为何你知道的这么多,怎么可能呢?我妈元旦还给我打电话了,她怎么会跳楼呢?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绝对不会走这条路的,你骗我的,对不对?”
白发老者,道:“黎落,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但是这是事实,我也不想你一个孩子就要承受这么多,我明白你和你养母感情很深,可是,我也无能为力,告诉你事实才是对你最大的尊重。
之所以现在让寒寒接你过来,就是让你重新规划自己的生活,你可以选择留在桃花源,也可以选择恢复白姓,做我徒弟,让你做白家的传承人......”
话音未落,黎落便嘶吼了起来,怒道:“我不信!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美曰其名框我来学美术,结果是个书画修复的研究所,胡编乱造的说出一个白姓女子就是我的生母?你以为我会信吗?现在又说我妈妈跳楼了,我是傻子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什么我都要信吗?”
黎落说话嘶吼时的样子被监控拍的一清二楚,他颈脖撩起的青筋让他热血沸腾,激动的情绪压力不受,心脏突然异常,他转头带着充斥着红肿的泪眼盯着江寒,道:“江老师,我对这里没什么兴趣,麻烦您送我回去吧,我一刻也不想呆。”
江寒一脸惊恐的望着黎落,只见黎落站姿不稳,说话间的语气微弱到渐渐没了声息,重心不稳,瞬间倒在了地上。
“不好!他犯病了......”
另一间房间里坐着看监控的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对手下惊叫道:“快去,叫家庭医生去,快去!”
白发老者慌了神,拨通了座机,恐慌道:“老板,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可是黎落他犯病了。”
电话那头还没回答,就有一黑衣保镖带着一位穿着白大衣的医生破门而入,江寒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场景,愣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好似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一般,浑身哆嗦又害怕。
他从来不知道黎落是个病人......
电话那头声音响起:“医生会抢救过来的,不过,他还是要去医院观察一下,今天他接收的信息量过大,我怕他不仅身体吃不消,连大脑CPU都会烧坏,随时安排人员观察着,不能出意外了,他的自愈能力很强,等他睡一觉差不多就恢复过来了,到时候再送他回去。”
“老板为什么不出来见他?”白发老者拿着电话追问了声。
老板什么也没说,只是挂断了电话。
江寒看着医生一边按压黎落,一边往黎落嘴里喂药,不一会儿,黎落又猛地呼吸了一口,浑身看起来很虚弱,他有些后悔参与这件事情中来,说到底,黎落只是个孩子,不该被当作一颗棋子,还是个病人。
黎落缓缓睁开眼,望着周围的一切以及抢救自己的白大衣身后还站着一名黑衣保镖,再后边是白发老者正拿着电话,要挂不挂地在思索着什么,江寒神色紧张,非常担心自己的样子。
黎落这才发觉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他还在这个所谓的修复研究所里。
白大衣医生是个约莫二十几岁的男子,看着与江寒差不多大的样子,但为人看着比江寒要成熟稳重的多。
只听他说了句:“心脏脉搏都已恢复正常,不需要再去医院观察了。”紧接着,他把黎落扶了起来,从随身带来的医药箱里拿出一盒药,直言道:“这是一瓶专为你调制的紧急特效药,你要随身带着,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你会越来越需要的。”说完就径直离开,保镖望了一眼监控便跟随离开了现场。
黎落手里拿着药瓶望着江寒,问道:“江老师,他们又是什么人?”
江寒从黎落的眼神里看到了太多的疑惑,不知从何说起?只说了句:“刚才你晕倒了,那个医生是爸爸打电话叫来的,他抢救了你!”
黎落望着老者的神情有些复杂,他看不清那双眸子里有些什么,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想逃离!
“江老师,我可以用一下这里的电话吗?”
谁知江寒却摇了摇头,直言不讳道:“这里的文物很有隐蔽性,所以这里的东西包括电话对外都是一致保密的,不能泄露。”
这时,白发老者发话了,他道:“黎落,你当真考虑过了,不愿留下来传承么?这可是白家的传承啊?”
黎落反问道:“这就是为什么江老师没有成为其中一员而是做了一名美术老师的原因吗?”
白发老者立马摇摇头,望着跟前的《仕女图》,缓缓言道:“不是的,我们修复也会临摹书画,这临摹久了也就以假乱真了,所以也是最容易出赝品的行当。
人品是入行的第一个该考虑的因素。所以啊,很多人就是因为人品不过关才没能入行,你看楼下的孩童都还没有被外面的世界的污染和驯化,都是有灵性的精灵。
你看这一楼的其他两个穿着白色工作服修复工,他们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培养出来才能完全尊重原著,外面这个行当就是要延续这个文物的寿命。这个文物呢,就相当于病人,而我们就是从事文物修复的医生了。”
黎落双眉紧蹙,又问道:“所以,为什么江老师最后没能成为从事文物修复的医生呢?”
江寒低头抿嘴轻笑咳了一声,只听那白发老者接着道:“因为啊,寒寒这孩子啊,从小就有自己的思想,他的脑子里东西太多了,是完全不能够做这个行当的,容易跑偏啊,他是搞创作的,也就和临摹修复没有交集了,实属背道而驰了。”
黎落又问:“那为什么江枫大师却觉得我可以,而我和江老师是一样的,都是创作型的选手,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适合进入这个行当了!”
白发老者心领神会,继续道:“现在不着急给回复,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如果你想学做的话,或者想勤工俭学挣零花钱的话,随时欢迎你回来。对你来说,或许可以成为一份兼职,何乐而不为呢?”
黎落听闻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爸爸进去了,妈妈跳楼了,意思是他已经没有了经济来源,这才收他为徒,是为了给他生活一个保障吗?
黎落想来,不管无论如何,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他对白发老者道:“江枫大师,我想我一时半刻无法给您答复,因为来得太过匆忙,假期刚结束,我可以晚点再给你答复吗?”
谁知,白发老者却说了句:“你可以选择在这里读高中,这样离你中考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够你考虑了,不过咱们有言在先,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寒寒,他会帮你的,现在也是一样的。”
黎落不解地回望江寒,问道:“为什么?”
江寒道:“因为我是最合适出面帮你的人选。”
黎落追问:“那背后帮我的人到底是谁?”
江寒却道:“对不起,我们有自己的协议,现在还不能公开!总之,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黎落不再追问,直言道:“江老师,这里情况我大概已经了解了,如果我想来学艺的话就报考你所任教的高中,对吗?现在我想先回去了。”
黎落对白发老者鞠躬以示再见后走出门往一楼走去,江寒跟随其后默,轻声道:“黎落,要不,明天再回去吧,今晚就在这里过一夜,为你准备了房间,你不妨先去看一看,再决定要不要离开回桃花源?”
黎落望着楼下的孩童一笔一划的拿着毛笔在旁边的临摹着符号,这才发觉原来是岩画,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苏东坡的一句诗:论画似形似,见与儿童邻。
如此场景所见所闻,黎落感慨这是个真正的艺术,而江寒却语重心长的看着那画符号的孩童轻声了句:“临摹既能成就你,也能限制你。”
黎落却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
望着江寒神秘的表情,毫无动机的帮助自己,再加上是张彬和京小蝶的美术老师,黎落不自觉的还是会更相信江寒多一点。
研究所外已是夜幕降临,他便询问道:“江老师,请问我可以去哪里打电话?我现在也好饿?”
江寒道:“别急,我正准备带你去吃东西,街上有公用电话的,而且给你以后安排住的宿舍也有电话。”
话落,黎落竟有了说不出的喜悦,他从未独立拥有过属于自己的电话,不知为何,他现在对电话却如此在意。
江寒带着黎落坐上了金杯车,随后司机往夜市开去,这里的夜景很繁华,什么都有的卖,黎落已经很久没有见识过繁华了,在桃花源的这么多天,他已经入乡随俗,早早吃过晚饭就睡,或者,在宿舍早早就睡。
而今日,仿佛身体恢复了活力,脑海里居然冒出来一个从未有过念头:要是哥哥在就好了,就能一起吃好多好多好吃的了。
一瞬间,黎落呆住了,他这是怎么了?程耕洋已经回学校了,他为什么总是能想到他。
江寒很温柔地对黎落说了句:“黎落,你要记住一句话:死亡不是失去了生命,只是走出了时间!记住了吗?”
黎落浅然微笑点点头。
终于看到一个单独的公用电话亭立在马路边上,只见江寒掏出一张电话卡,说道:“这个给你,要么投币要么刷卡,你还是拿着卡去打电话吧?”
黎落摇摇头,道:“那怎么好意思呢?我自己有钱的。”
江寒却不理会,一意孤行的把卡塞进了黎落的手里,转身离开道:“我就在那边买东西,等你过来了一起吃,你快去打电话吧。”
黎落呆若木鸡,不知所措,拿着电话卡一动不动,他在想这个人情该如何还呢?要不暂时先不管了,连忙拔腿跑向了路边的电话亭里去。
他脑海里回想着程耕洋说过的电话号码,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是88875,后面是什么完全不记得了,他又反复回忆,好像是8887539,最后一个是什么?
有了,8887539X
黎落试着拨通电话号码,手心紧张的冒汗,声音不自然的润了润嗓,电话那头却一直没人接听,心想着,难道是记错了号码?这么晚了哥哥不在宿舍又会去哪里呢?
他一直重复着那个电话号码,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一遍又一遍,但始终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