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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迎来了假期,都准备着放假回家过年了。
住宿后,黎落上学和放学的路上都与夏秋相伴,当然很多人都以为黎落的女朋友是夏秋,比如黎落的同桌和周艳。当然了,王畅是明白的,毕竟他们都见过程耕洋,知道这事是程耕洋亲自操办的。
放假那天,黎落背着书包,还抱着沉沉的书走出校园时,夏秋与他有说有笑。突然黎落被老大爷叫住了,夏秋站在大门外等着。
老大爷凑近黎落的耳旁,轻声道:“自从你搬走以后,宿舍就没闹过鬼了,我估摸着投胎去了。”
“黎落,快点,我快拿不动了。”
大门外夏秋在催促,她的怀里也抱着厚厚的一沓书本。
黎落道:“好,就来。”他没有与老大爷再多说什么,只道再见。
黎落乖巧地听从了夏秋的安排。次日,抵达桃花源。
黎奶奶从元旦后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大孙子,黎落连个电话也没有。回家之后黎奶奶准备了清谈的饮食,对着黎落一顿抱怨:“黎落啊,你爸爸妈妈怎么回事?这么久了,也没个电话回来,以前可没这样过啊?”
黎落坐在桌上喝了口稀饭,不吭声。
黎奶奶见状又问:“黎落,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黎落低着头不说话,低着头,眼眶又红了,他不会撒谎又不想说话。两口就把稀饭喝完了,道:“奶奶,没有。爸妈应该很忙吧......”
黎奶奶望着黎落,傻子也看得出来黎落在说谎。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阿落。”
来人是程耕洋,黎奶奶脸上舒展了笑容道:“洋洋也回来了?怎么今年没去你爸妈那里帮忙了?”
程耕洋笑道:“放假了,回来帮外婆打扫卫生,准备过年了。”
黎奶奶心里又犯了嘀咕,道:“哎,也不知道今年我那儿子儿媳会不会回来,我这大孙子在家呢,洋洋你说呢?”
程耕洋道:“阿落在家过年,爸爸妈妈肯定会回来的......”
黎落道:“你上次不是说......要教我一些我不会的题吗?”
“啊?”程耕洋一头雾水。
黎落连续眨了眨眼睛,又道:“晚上去你家,你忘啦?”
程耕洋似懂非懂:“哦......那个......等我晚上再跟你好好讲解讲解......”
黎落双眉微蹙,又暗暗窃喜,点头道:“嗯嗯。”
黎奶奶一听:“洋洋,你家里有人吗?吃饭了吗?”
程耕洋道:“黎奶奶,您不要惦记我有没有吃饭啦,我是吃过饭回来的。外公外婆还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话音刚落,又来一熟人。
“洋洋也回来了?”
“张彬?”黎落问道:“安兴中学也是今天放假?”
张彬的头发变长了,在学校闷着皮肤还变好了,比上一次看起来要帅气多了,一脸自信,道:“你看洋洋不也回来了嘛。”
黎落点点头。
黎奶奶见家里来人了,收拾好了桌子,就去了厨房。
张彬问:“黎落,你要中考了,有没有想好去哪里上高中?”
黎落脱口而出道:“我应该去你的学校上高中,如果考得上的话。”
张彬道:“我们学校啊,你肯定能考上啊。我听京小蝶说过,你在学校学习成绩都在年级前几名了。是真的吗?”
程耕洋问道:“她在安兴上高中,怎么对阿落的学习成绩这么了解?”
张彬道:“江寒老师说的。”
黎落却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我一直和江寒老师保持联系吧,每次考试的成绩他都要我汇报给他。”
张彬不解道:“黎落,江寒老师还真是重视你啊,现在都在帮你做规划了,还有半学期中考。可是我们学校的高中也不是重点高中,以你现在的成绩不应该是去考重点高中嘛......”
黎奶奶走了进来,笑了笑,一脸骄傲,道:“你们就别瞎琢磨了,我家黎落啊,那是被江枫大师瞧上了,这可比上重点高中都能光宗耀祖的呀!”
老一辈的都欣赏工匠之才,现在大多毕业后出来都是就业一份稳妥的工作,换句话说,现在的大多数年轻人,这一辈子值得骄傲的事那就是考上了某某学校,然后碌碌无为地默默无闻过一生。
黎奶奶的心愿是他将是江枫大师的传人,将是黎家的骄傲乃至整个桃花源的骄傲。
黎落感知到黎奶奶对自己的期望,铭记在心。
程耕洋似乎已然成为了黎落回家的港湾,到了桃花源不用再开口请示,黎奶奶就知晓黎落要去程耕洋家过夜了。
习惯这件事,将意味着成为自然。这个不成规的习性已经在这个弄堂里成了一种日常。以至于让人看到其中一人就会问另一人的去向。看到黎落就问程耕洋在哪?看到程耕洋就问黎落在哪?而看到二人在一起就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次日上午十点左右,正在和程耕洋清扫家具的黎落接到江寒的电话:“黎落,我在村口,给你家带了些年货回来,车子进不了村子,你过来帮我拿一下?”
程耕洋看着黎落拿着手机只是应声着:“嗯嗯,马上来。”
黎落的性格低调,虽然他是全校学生唯一一个拥有手机的人,但没人见过,唯独程耕洋。
挂断电话,黎落把手机装进了口袋,道:“哥,江老师来了,还带了东西......”
程耕洋虽不乐意,黎落开口也就勉强答应了,不知为何,他总对江寒带着一丝敌意,面露不耐。
二人经过村口的二狗子家看忙的不亦乐乎,只见一人在给烤炉生火,一人边和面边做年糕,一人打着下手,黎落第一次见这样的店铺停了下来多看了两眼。
程耕洋便与黎落解说了其中缘由道:“村里人都提前置办年货,因为进了腊月后,年货不仅仅是为了过年的时候置办大餐,更是为了提前备置春耕物资。这二狗子家做的是年糕加工的生意,一般凌晨四点就得生炉起火直到晚上九点才能完工。曾有人给他家算过一笔账,平均每天得加工五千多公斤年糕呢。”
黎落惊叹道:“这么多哇......”心想:由此可见江南人有多爱吃年糕了。
“黎落......洋洋......”村口处江寒在喊。
二人快步走了过去,瞬间傻眼了......
“阿落?这......”
黎落看着琳琅满目的物品:大米,食用油,蔬菜,猪肉,牛肉,香肠,干挂面,还有南北干货,炒货,水果......一应俱全,怎么看着都像是在搬家?
黎落问道:“江老师,这么多?您是打算跟我们一起过年?”
江寒笑道:“不是我,是我爸嘱咐的,都要配齐了,毕竟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和一个老人,办得周到一些为好。”说着蹲下俯身开始拿东西。
程耕洋一个机灵听出了什么秘密似的,也蹲了下来往自己的怀里装东西,问道:“江老师,听说江枫大师想收阿落做传人,是真的嘛?”
江寒点点头笑道:“是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黎落应该会在安兴高中就读,也就是明年下半年会正式学习。”
程耕洋又问:“那到时候,我能去看他嘛?方便嘛?”
江寒不解道:“你......应该要上大学了吧?怎么想着去安兴呢?不过黎落到时候节假日确实不会像现在一样能回来了,某种意义上来说,那里就是他的家了。”
程耕洋跟随江寒的脚步一起走着,黎落则拎着两袋蔬菜水果紧跟其后,听着对话。
“什么意思?黎落不仅要在安兴读高中,还要读大学嘛?”
江寒道:“不一定。那要看黎落学得怎么样?如果他可以入那行的话自然是会安排的,如果入不了那行,应当由他自己选择将来的出路。”
程耕洋闻言心生疑惑:江枫大师为何对黎落如此优待?曾听老一辈的人说过江枫大师收徒弟的事情,但从未有过这样的安排。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想到刚才江寒说今年就一个孩子和老人,难道黎落的父母今年又不回来了?这江家和黎家什么时候关系变得如此密切了,一般亲人都比不得呢。
想得入神,黎落喊了一声“哥。”
程耕洋没听见,三人径直走进了黎家,这会儿,张彬正在和黎奶奶说着什么,一见三人把大大小小的东西放在院子里,惊诧了。
江寒微笑喊道:“奶奶好啊!我是江寒,还记得我吗?”
黎奶奶赶紧招呼了声:“江老师来了,快来快乐,进来坐坐。”
张彬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是自己的老师啊,咋没给自己送东西呢?这区别对待得也太过明显了吧,面露微笑,一副好学生样,道:“江老师好!”
江寒微微一笑点点头,客套一下。
黎落正想跟随程耕洋往返村口继续拿东西,江寒拉住了他的手腕,道:“黎落,让洋洋和小彬帮忙拿一下吧,我有些话想跟你和奶奶说说。”
张彬识相的拉着程耕洋走了,黎落跟随奶奶走进堂屋,礼貌的倒了杯茶给江寒。
三人坐在桌上,黎奶奶拿来了些炒货,道:“江老师,这次特意过来,还带了这么多东西,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吧?”
黎落有些紧张,他心里猜到了七八分,一定是关于他父母的。
江寒顿了顿,轻声道:“奶奶......本来这件事不该由我来说,但是,眼下不能不说了。”
黎奶奶坐下,道:“我老婆子活了一辈子了,还有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呢?不必担心我,说吧,关于我儿子的事吧?”
俩人走到村口时,张彬看到满地的年货不禁问道:“洋洋,你觉得江老师跟黎落家是什么关系?”
程耕洋若有所思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也觉得关系不一般。”
张彬道:“以我对江老师的了解,绝对不一般。”
程耕洋:“怎么说?”
张彬:“江老师只是我们高中的美术老师,连主课老师都算不上。我们平时连走近他的机会都很少,只有举办活动的时候才会看到他的身影。还有就是,你看江老师都多大了,快三十了吧,还单身呢?”
程耕洋知道张彬在说什么了,瞥了一眼:“幼稚!”拿着东西抱在怀里就往回走。
张彬也赶忙拿起东西,追赶道:“哎......洋洋,我分析的不对吗?哪里幼稚了......”
就在程耕洋走进院子时,突然听到江寒他们的对话内容,止步偷听着:“这孩子暂时只能这么安排了,现在监护人只能由我们这边去孤儿院重新办理一下手续了。”江寒对黎奶奶说着。
只听得黎奶奶小声哼哼地哭着,黎落在一边安慰着:“奶奶,别哭,我永远是您的孙子,我姓黎。”
程耕洋眉头一挑,心想:该不会是亲生父母找上门了吧?也不会啊,刚才说的是“现在监护人只能由我们这边去孤儿院重新办理”,言外之意是逼不得已。
思绪乱飞间,又听到江寒接着道:“奶奶,您放心好了,黎落这边由我们亲自照料,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包括他的身体状况也有人负责。你看,如果可以,签个字吧。”
程耕洋一听“签字”,感知大事不妙,莫不是要把黎落卖了吧?千钧一发之际就要踏出一步上前一探究竟,却被身后的张彬一把拽住,眼神死盯着程耕洋,无声的怒吼道:你要干什么?人家的家事你掺和什么?
程耕洋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份毕竟不是亲哥哥。大事面前——自己算个屁!还不是像个缩头乌龟一般躲着偷听。
张彬咳了一声走进院子放下了抱回来的东西,大喊一声:“江老师,您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啊,累死我了。”
程耕洋随后也放了下来,转身看到江寒的面前有一份文件,黎奶奶眼睛已经哭红了,黎落则是平静地望着他。
江寒起身走了出来,微笑道:“辛苦你们了。等下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拿些回去吧。”
预感到黎落遭遇了家变,张彬很识相地拉着程耕洋道:“江老师,我们再去拿一趟就差不多了。我们什么也不需要,家里都已经备好了。”
备好个屁!程耕洋心里冒了一句。
江寒见二人又出去了,转身道:“奶奶,您还要再考虑一下吗?”
只听黎奶奶颤颤巍巍道:“我们家已经没有人了,儿子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现在又要把我的孙子卖给你们,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江寒安慰道:“奶奶,您误会了,不是卖给我们。是签了这份文件,我们才好办事,让黎落在安兴更好的生活学习。他还是会回来的。”奶奶始终不说话一味的哭泣不止。
江寒见状,看了黎落不知所措的样子,道:“黎落,等我下次再来吧,奶奶今天已经很受打击了。再让他签字的话,心里的确不好受。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望奶奶,还有半年的时间让奶奶好好考虑一下吧。”
江枫大师嘱咐江寒,若是黎老太太不答应就多给些钱,这样暖暖老人家的心。
临走时,江寒留下一个卡其色信封,道:“奶奶,这是给你们的年费,你不用跟我们客气,先收着吧,毕竟黎落是白家的人,我们不会让他缺钱用的。”
黎落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拿起那个塞得厚厚的信封递到江寒手中,道:“江老师,我现在是黎家的孩子,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会接受白家的资助的。您说过,我去安兴读高中是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不是吗?”
江寒问道:“可是眼下,奶奶没有收入,你还是个学生,你们这半年要怎么过呢?”
黎落道:“我会去为奶奶申请低保用户的,生活方面还是想靠自己,或许您说的没错,我是白家的孩子,可是至今为止,我与白家毫无关联,又凭什么拿这些钱?我只知道,把我养大的是黎家人。”
黎奶奶听闻突然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泪......望着黎落。
江寒叹了口气,拿出一盒特效药,道:“好吧,依你吧,但这个一定要拿着。给!”
一盒新包装的特效药递在了黎落的手心里,黎落看着这个救他命的特效药,心里充满了感激。可是他又问不出口:到底是谁为他做的这个药?对他的身体状况如此了解,毕竟自从和秀儿分开后,他就没有去过医院了,这个陌生的地方,知道他身体不好的人极少,更何况是有他的病历资料?
即便知道了答案又如何,那个人会是他的亲生父亲吗?
黎落沉默地望着特效药,江寒便收起了文件和信封。
待程耕洋和张彬再次归来,江寒与大家道别提前祝福了大家“新年快乐”返回。
黎奶奶看着院子里的琳琅满目却没有笑容,轻声道:“小彬啊,你回家让你奶奶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拿点回去。”
张彬赶忙摇摇头道:“不用不用,黎奶奶,这是江老师特意送给你们的年货。我不能拿。”
不说还好,一说黎奶奶竟又哭了起来。年纪大了,哭对眼睛不好。
程耕洋见状,立马接了话过去:“黎奶奶,您别哭了,我家要的,我多拿点回去,您别哭了。”
说着随手拿了两样东西又对张彬小声道:“随便拿两样东西赶紧走人!”
果然二人拿了东西离开后,黎奶奶不哭了。
张彬走出大门,问道:“洋洋,这什么意思啊?这黎奶奶怎么还这样啊?”
程耕洋道:“这还不懂吗?咱们帮忙搬运,不想让咱们白跑几趟,只是现在的黎家已经不是过去的黎家了,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哭一场了。”
张彬点头道:“言之有理。不过,黎落怎么一点都不难过?”
程耕洋冷声道:“或许,情绪早就一个人默默消化掉了,现在的他也不是以前的那个黎落了。”
内心的声音却有点愤怒: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瞒着他!
下午程耕洋的外婆外公回来了,看到程耕洋拿了黎家的年货还大骂了一顿。
为此,黎奶奶以为程耕洋不说话,脸一直板着是因为被骂的原因。
今日的晚饭是三家齐聚。夏逸涵一家没人回来,张彬家和黎落家也就被程奶奶叫来吃晚饭。
像个大家长一般的程爷爷又给各位小辈们上起了政治课,不同的是,这次,程耕洋全程没说一句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今天反常。
反观配合默契度最高的反倒是张彬,这孩子让几个老人那是夸得合不拢嘴,左一句有出息,右一句孝顺啦,听得程耕洋脑壳疼。黎落则是在一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他的心思也不在此。
他想着什么时候能去墓园看看妈妈,什么时候能去看看爸爸,舅舅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说真话......
而这一切在程耕洋的眼里竟成了与他生分,加上家里的变故也隐瞒着他。
想到自己特意赶回来为他找宿舍,还把自己的私房钱全都垫了出去给他做住宿费用。奈何人家根本就没把他当亲哥对待......他能不气吗?
再看看江寒,关键时候人都没有,这会儿送点东西就要把人给买走了,还要为他以后负责,他想到就气不打一处来。
黎落还总是无视他,吃顿饭也无视他......上次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可不像今日这般。
四个老人许久没聚,又说起了陈年往事,不过,这次不管是程耕洋还是黎落都没有了耐心安安静静听着唠叨。
二人竟不约而同一并离开了饭桌,这一幕让张彬看直了眼。心道:这两人别说,有时候还真是挺像的。
不同的是,程耕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继续生闷气。黎落则是走了出去透透气,这一刻,他只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看不进眼里。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环境和风气,黎落也把程家当成了自己家,以至于晚上程耕洋的爸妈到家时,黎落已经没有尴尬的神情,仿佛是回到了家中一样。
鱼塘不能没有人看管,但又逢过年节假日期间,老两口只有先把女儿女婿叫回来,安安稳稳过个年,哪怕年后早些回去看店。
程耕洋的爸妈睡得是一间小屋,在后院的瓦屋里。离程耕洋的大房间还有有点距离,怎么说呢,那间瓦屋算是客房,家里来人了睡的。
程妈算是第一次见黎落,她第一眼看见黎落就喜欢,还开了玩笑道:“哎呦,这是黎落啊,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这将来谁家的姑娘要是被黎落看上了,那还真是修到福分了。”
黎落第一次见程妈,道:“阿姨太会夸人了,不会的。我还是觉得哥哥比较好看,谁家的姑娘要是嫁给了哥哥,那才是修到福分了。”
程耕洋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二人对话怎么听都觉得黎落的口吻有股子酸溜溜的味道,但具体哪里酸,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走了出来扯家常,道:“我妈放个屁,你就当个戏!她那张嘴,哄人的话你也信?”
这应该是程耕洋有史以来对黎落说话口气最凶的一次,黎落有点突兀,不明所以。
程妈有眼力劲,料到二人肯定有过节了,儿子说话呛人,定是生了闷气,便道了句:“洋洋,你不好这样跟黎落说话的。他不是你弟弟嘛,你都不止一次说过你弟弟长得多好看多好看的。怎么?现在长大了,就这样凶弟弟了,说话还这么没礼貌了。”
程耕洋大概自己都忘了,在家时,一旦程妈说到这个客人长得挺好看的,他就在边上怼道:“还没我弟弟好看呢!”
长此以往,程妈算是知道了,黎落在程耕洋眼里是个美男子般的存在,今日一见果真是貌比潘安有过之而无不及。
赶忙认了做儿子般大声道:“我跟你说啊,洋洋,以后黎落就叫我程妈,知道吗?”又看了看黎落道:“听到没?叫程妈,他下次再欺负你,告诉我。哪有哥哥欺负弟弟的......”
这颜值不管是多大的女人,只要是个女人还真是像得到了免死金牌一般的对待与拥护。
黎落由此可以得到以下结论:男人帅一点捷径多一点。
晚上,黎落先开口问道:“哥,你是不是生气了?怎么今天怪怪的?”
程耕洋找不到借口胡乱说了一个:“我妈好像挺喜欢你的,要不,你就做我妈的儿子算了。哪也别去了。”话落才知自己的潜意识原来竟是为了黎落去安兴的事而郁闷。
黎落听完这话竟偷笑了起来:这人莫不是在为他去安兴的事生气吧。
程耕洋见黎落在笑,真的生气了,怒道:“你笑什么?”
黎落道:“哥,你关心我为什么要这么愤怒呢?”
程耕洋道:“谁关心你了?”
黎落道:“你还说你没有,你看你,不就是担心我一个人在安兴的生活吗?”
程耕洋顿了顿,问道:“你爸妈呢?”
黎落沉默了会儿,反问:“你女朋友呢?”
程耕洋一头雾水,眼睛一眯,问道:“什么女朋友?”
黎落转身道:“还想瞒着我,我打过电话给你,是你女朋友接的。”回头又道:“哥,我是你弟弟,朋友妻都不可欺,更何况是未来的嫂子呢?我又不会跟你抢女朋友,有什么好瞒着我的。”
程耕洋怔了,脑海里飘过各种回忆的场景,问道:“我女朋友接的电话?你确定是我的电话吗?”
黎落道:“打错了,打到你女朋友那里去了。”
程耕洋满脸委屈道:“阿落,你不会真的这么弱智吧?学校里追我的女生数都数不过来,随便有个人对你说是我女朋友,你连问都没问过我,就信了?”
黎落一听,好像是这么个理,问道:“那......哥,你交女朋友了吗?”
程耕洋一本正经面不改色道:“没有!哦,原来上次你在试探我?我说阿落,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说话能不能敞亮一点,又是暗示又是试探的,你自己累不累啊?”
见黎落不说话,程耕洋脑CPU飞速一转道:“你是以为我瞒着你交女朋友了,所以你就瞒着我你父母的事?”
黎落睁大了眼睛,不曾想过这个家伙怎么能这么聪明,什么都能猜对!
不用多说,程耕洋也看得出来被他说对了,他双手抱着黎落的双肩道:“你怎么能这么笨?自己不会动脑筋想想吗?”
黎落缓缓而道:“我妈......已经不在了。”
空气凝固,一片寂静。
程耕洋怎么也没料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呆滞两秒,从后背抱住黎落,无声的安慰却胜过千言万语,黎落独自一人掩藏的心事在这一刻终于得以倾诉。此刻,他才有所感悟,真正懂你的人无需多言,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体会你所承受的痛苦与艰难。
黎落转身挣脱开了这无声的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在黎落的面前,程耕洋知晓无论自己说什么,语言都显得无力苍白,无法感同身受。唯一能做到的只是默默陪伴着他,让他感受到,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人一直在他身后。
这一年的春节是黎落和程耕洋第一次在一起过年,不仅有黎奶奶,还有程爸和程妈,对黎落而言,这个春节的快乐是他从程耕洋那里偷来的。张彬,夏秋,京小蝶大家走街串巷,相互拜年,这是黎落第一次感受到农村的年味,炊烟袅袅,温暖安心。
年后的最后一学期,黎落的学习很紧张,就连江寒都很少联系。节假日也没有再回桃花源,中考的前几天,放学后的周艳与同伴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被王畅拦住了去路。
“做什么?”周艳一副冷冷的表情。
王畅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周艳口气不耐,道:“什么事?”
王畅想做最后的努力,问道:“你想去哪里上高中?”
周艳道:“重点高中。”
王畅又问:“我可能去不了。”
周艳脱口而出道:“过两天就考试了,我没时间跟你聊天。”说完转身就要走。
王畅上前拦着,急忙道:“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吧,我可能也要离开这里了。”
周艳这才发现王畅似乎有事要说,问道:“你要去哪里?”
王畅道:“我可能不参加中考了,要去香港了。”
周艳一怔,惊问:“去香港做什么?你爸妈不是在洪市吗?”
王畅缓缓而道:“我被格斗俱乐部破格录取了,要去香港接受专业的培训,去那里读书了。”
周艳又问道:“所以,你已经办好手续了?”
王畅道:“我后天就走了,中考那天。也许我们就很少见面了。”
周艳道:“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参加中考,在这里上高中。因为格斗太危险了,我希望我的朋友都平平安安的。”
王畅笑道:“我们是朋友吗?我还以为你一直很讨厌我?”
周艳道:“我只是讨厌打架的人。”
王畅笑了,带着腼腆。
同伴在一旁等候了好久,催促道:“周艳,再不回去,没有热水了。”
周艳望着王畅浅然一笑,挥手再见。当说再见的时候,周艳才意识到原来一直有个人在关注着自己,只是这份美好将会永久保存,在分道的岔路口,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命运则不同。
中考过后,关上了教室的大门,再次打开将会是新的故事。
好消息是姜尚和周艳考取了同一所重点高中,黎落顺利被安兴高中录取。
坏消息是王畅没有参加中考,也没有参加毕业典礼,毕业照上更没有王畅的身影。
安德中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