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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亲眼见过傀儡地狱。
所以,她不会放任自己成为第二个伊西多拉·莫佳娜。
当血亲和信念置于天平的两端,只能择其一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这根守护者之杖,我赠予你。】
【在事态变得万劫不复之前,来阻止我吧。】
——我会竭尽全力地帮助盖勒特。
——也请你,来竭尽全力地杀死我。
第232章纽特番外:今天你吃小獾了吗(9)
仲夏之后,常年阴雨连绵的英格兰岛,气温也趋向于闷热,不少人都换上了更轻薄简便的衣服。
于是,仍然披着一身素色黑袍,蹲在地上不言不语的某个小獾,就像极了雨后在草地里长出的蘑菇。
邓布利多伫立在他身后,目光所落之处,似乎压上半个世纪的光阴重量。
“纽特。”
纽特的半张脸还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一双眼睛向后撇,随即又失落地下垂:“抱歉,邓布利多教授……我只是,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仅仅是“伊雯”这个名字,查不到什么东西。
但如果再加上格林德沃的姓氏,在魔法界寻找……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那场妖精战役,并没有从魔法史中抹去,只要留心,迟早能查到这个一模一样的名字。
当阿不思·邓布利多把答案递送到他面前时,比起荒谬,纽特心中更多的是一种仿佛被命运玩弄的茫然感。
那一年多的美好经历就这样变成了幻梦吗?
难道他注定只能看着她斩断与自己的联系,一步步走向不容共存的彼方?
邓布利多无声地摇头,他走到纽特的身旁,拍了拍纽特的肩头,说道:“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纽特,打起精神来。”
“邓布利多教授认为,什么时候才算得上最糟糕?”
“至少此时此刻,还只是理念与立场的分歧。”那双蓝眼睛沉静得像是月下的黑湖,一瞬间看透了他的内心之后,这位经历了太多的教授选择包容与理解,“尚未有人因你们而死。”
纽特默不作声,手指扣紧了衣袍。
他与邓布利多一同回了趟霍格沃兹,在那儿,恰巧有一只猫头鹰跌跌撞撞地飞进他的怀里,喙上还叼着一封辗转多个信使、千辛万苦送到他手里的信。
纽特急忙搂住这只猫头鹰,左右看了看它没受到什么伤,只是高强度劳动后精神有些萎靡他才放下心,给猫头鹰喝了点水,纽特这才看向信件。
他微微一愣,因为寄信人的名姓。
拆信的手有些抖,但他还是飞快地把信件展开,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然而越是往后读面色越是发白,纽特囫囵摇头,又眨了眨眼,急促的呼吸中像是有谁把火星溅进了他的眼睛里,导致他眼眶发红,水雾氤氲,又滚烫又寒冷的两重情绪在内心倾轧——最终化作了崩溃的一声呜咽。
“纽特?”邓布利多返身,快步走来,“纽特?”
占据了整片视野的信纸缓缓撤下,露出了纽特那双通红的眼睛,他的吐息发着颤、不住哽咽,一抽一抽的鼻子,嘴唇也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见状,邓布利多放轻了语气:“信上写了什么?介意让我知道吗?”
回应他的是纽特终于压抑不住的一声泣音。
他意识到为什么这封信重量异常,只要用手摸索一番,轻易就能摸到随信寄来的一根魔杖——他此刻紧紧攥着这根魔杖,注视着这片地区除了自己以外的唯一一个人,是他能够全身心信赖的长辈。
纽特情绪决了堤,倚靠在教授的身上哭泣,邓布利多能听到他伏在自己肩上断断续续的泣音,夹杂着不成调的话语。
“我不明白……为什么啊,教授……”
“为什么她会是格林德沃——为什么,我偏偏就爱上了一个格林德沃……”
邓布利多正要拍抚纽特后背的手霎时顿在了空中。
这封信像是一柄利剑,简单粗暴地刺穿了那层将幻想与现实隔绝开的迷雾。
在第一次听闻伊雯姓格林德沃时,纽特尚且没有如此情绪失防,因为那时的他,所做出的最坏的预测,也不过是他们二人分道扬镳,风流云散,他甚至做好了就此把那一年多的美好岁月封存在心底最深处的准备。
这很难,但他还是会这么做,在不断调理的过程中慢慢疗愈自己,赫奇帕奇善良却不懦弱,纽特并不缺乏直面现实的勇气。
——或许她回到了自己的弟弟身边,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纽特将自己的这份预感包裹成壳,在上面缠绕一圈又一圈的厚重绷带直至成茧,包住自己胸腔里那颗沉寂着跳动的心脏,满心以为自己做足了迎接现实利刃的准备。
谁知那一柄剑超出自己预想的锋利,将茧挑破、将壳射穿、贯穿自己最柔嫩的心脏部位,又从后方破出,带出一片的淋漓鲜血。
——“为什么她姓格林德沃呢?”
这句话,他在知晓她真实身份时没有询问,他在以为自己要失去她时也没有问。
偏偏,在他意识到她要自我牺牲,以己铺路,达成她理想中两不辜负的完美结局时,他立刻被一阵巨大的痛苦与委屈击中,情绪决堤,乃至声泪涕泣,包含着无限不甘和悲哀,他这么问了。
他为她的路感到不甘。
他想向自己心中无所不知、最可靠的长辈寻求答案。
而这回,他注定失望了。
因为令邓布利多深陷其中的,是与他相同的迷惘。
“我不知道。”他只能给出如此无力而苍白的回答,“孩子,我不知道。”
……
盖勒特他们意欲前去法国,伊雯在天蒙蒙亮时,就被自家弟弟打包拎上了夜骐马车。
伊雯困得两眼发直:“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她的大脑cpu像是终于连接上了信号,和她同乘一辆马车的巫师们在讨论出几个方案之后,才听到伊雯突兀的一声插话。
众人纷纷无语。
盖勒特失笑:“伊雯无需随我们一起行动,在半个月之后,你去塞纳河畔讷伊一趟吧。”
“嗯哼?”
“我在法国安插了不少人手。”盖勒特微微地笑,“是时候该收网了,那些忠心的追随者,请姐姐代我收下他们吧。”
“好啊。”伊雯撑着脑袋,总算醒了一些,“就这些?”
“姐姐只要等我的回信就够了。”他亲和地对她说。
并不是集体行动还要瞒着伊雯,而是——这和不轻易动用核武器一个道理,能用性价比更高的法子达成目的,盖勒特觉得没必要一上来就出动他姐姐。
“噢。”伊雯兴致缺缺,撩开帘纱,看向下方据说是浪漫之都的城市景致,嘟囔道,“我不怎么喜欢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