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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山酉时
一红一青刚落地就闻到了一股香味,本来不饿的肚子咕咕叫,四人闻声抬头脸庞浮现出笑意。
“饿了?快过来就等你们了。”张星冉晃晃手里的酒,温柔道:“还有你最爱的桃花酒!”
慕容川端着菜走到桌前:“八珍鸭和竹笋肉我俩可是抢了好久。”
季青临举起手里的烤兔肉:“今日猎的比以往更嫩。”
“山里的野果熟了,还挺好吃,尝尝”徐锦笑道:“再过几日九里香就开了,到时候给大家做酒吃。”
云卿拉着李安澈的手来到桌前,右手指着桌子,左手指着好友道:“美酒,好友,此生足矣。”说罢笑着打开桃花酒放在鼻前闻了闻:“好酒”
伸手倒了五杯,犹豫道:“澈儿你能喝吗?”
李安澈目不转睛的看着倒酒的云卿,酒很香和在宫里闻的味道不一样,应当不是很辣,肯定道:“我可以的。”
“行,今日高兴,允你一杯。”云卿倒完酒,把酒举到桌中心:“为我们的友谊干杯,也为澈儿成为一份子干杯。”
“人间难得几回友,举杯邀月酒中餐。”慕容川道:“干杯”
几人一饮而尽,为友谊,为新人,为美食,为美酒干杯,千言万语酒中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歪七扭八的坐在位子上,无优雅,无束缚,怎么舒服怎么来,活着就为了舒服二字。
砰椅子摔倒声
大家寻着声音将目光投到少年身上,只见白皙的肤色染上了一层红晕,柳叶眼泛红,那双明亮清澈的眼蒙上了层水雾,薄唇轻抿,酒窝若隐若现。
离着最近的慕容川碰了碰李安澈:“小孩儿,喝醉了?”
李安澈不语,明亮的双眼直直盯着云卿:“哥哥,抱。”
张星冉盯了会儿李安澈道:“他醉了,并且只认你,哈哈哈哈。”
李安澈没有等到回应,水雾形成水滴,从眼角滴落到地上,滴答声清脆又响亮。
云卿叹了一口气,认命的上前半蹲,左手抱腰,右手拍背,温柔道:“哥哥抱你啦!不许哭哦!”
李安澈把脸放在云卿脖颈蹭了蹭,鼻尖闻着青草香,闷声道:“好”
听到回答声云卿松了口气,放下双手站立在他身侧,李安澈右手握着云卿左手晃了晃,软软道:“哥哥,睡觉”
云卿没有回答他,而是扫视着餐桌上的残羹剩饭。手上的浮动加大了力度,语气中夹杂了丝生气:“哥哥,睡觉!”云卿皱眉,未答。
众人观察着又要流泪了的李安澈,心软道:“这里有我们,你哄他睡。”
云卿内心纠结,不好意思道:“谢谢”
张星冉双手捂住嘴:“天啊!这还是卿宝吗?”
“跟我们客气什么,我们可是一家人,快去。”季青临轻轻推了一下云卿。
云卿不再别扭,顺着力道拉起李安澈回卧室,关门,灯亮。
注视着亮起的房间,众人发声:
慕容川:“可怜的云卿,才十五岁就要哄娃。”
张星冉点头:“是啊!是啊!”
徐锦:“可是娃很乖啊!只掉泪,并不发脾气磨人。”
张星冉再次点头:“是啊!是啊!”
季青临注视着房间,又抬头看看头顶的玄月:“再不收拾,天亮了。”
话落,端碗的端碗,擦桌的擦桌,平平无奇的动作像是做了千万遍,无声的默契包裹在众人身上,似盾牌,牢固,似家人,温暖。
*
屋内并不像众人说的那般好过,只见云卿坐在桌旁,眼睁睁地注视着李安澈从床上起来,赤脚来到身侧,拉手,沉默。
云卿在脑海里喊道:[第十次了,第十次了!他要干嘛,他到底要干嘛吗?我要哭了。]
小九儿立马安抚道:[他可能想家人了。]
墨雨剑立马点头
果不其然刚一说完,李安澈便盯着云卿,软软道:[母妃]
听到这俩字,云卿想把手抽出来,神踏马母妃,手微微一动,刚刚还是小声哭泣的李安澈现在——小转中。
云卿立马不动了,呼唤小九儿:[咋办?]
[能咋办!哄呗]小九儿温柔道:[墨雨乖乖睡觉哦!小孩子不可以熬夜。]
旋转的墨雨剑闻言,躺平。
云卿看着小九儿哄墨雨,平静道:[我没哄过孩子?]是的,二十八岁的云卿在二十一世纪连个女生的小手都没摸过,简直就是贵族中的天皇。
[你妈妈哄过你吧!模仿你妈妈呗!]
[我妈!]陈年往事在脑海中绽放。云卿拉着李安澈站在自己面前,双腿分开他的腿,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把少年的头放在肩上,左手搂腰防止他往后到的同时注入内力消散酒劲,右手有节奏的拍着背: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就像美丽的小眼睛~”云卿模仿着妈妈哄自己入睡的儿歌,一遍又一遍,直到嗓子发干,终于听到规律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云卿顿时松了一口气。
站起身轻轻地把少年放在床上,少年的身体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这一下,将刚刚直起腰身的云卿吓得立马佝偻着腰,手轻轻拍着少年胸脯,1、2、3....20,整整20下,少年才进入了梦乡。
轻手轻脚的拿起被褥盖在肚子上,随后又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开门,关门。整个过程安静的像是在做贼。
躺在床上的云卿望着屋顶,恶狠狠道:“下次在让他碰酒,我是狗,三天三夜不吃肉”
发完誓,心里边舒服多了,闭眼与周公约会。
风吹动梧桐,桐叶摇曳,望舒凝视着,发散光辉,一切归于平静,只有桐叶挣脱束缚,飘向远方,炎节已过,金秋来临。
一夜好梦的李安澈打开门,注视着泛黄的梧桐:金秋来了,也不知道母妃有没有准备秋装,一入秋就风寒的毛病,没有我在身旁会不会更疼呢?
“小孩儿,看什么呢?”慕容川在李安澈眼前挥挥手:“入秋了,多穿点。”
少年身穿单薄的墨色罗锦,虽说刚刚入秋不算太冷,但一早一晚寒气还是较重。
“好的,慕容哥哥。”李安澈扫视着几人的包裹道:“你们要走吗?”
“你这几日要是冷,就把云卿的氅先披着,时间有点急,过段时间再送一些来。”徐锦道“不要不好意思,他有许多。”
季青临从袖口拿出钱袋,把钱袋放在李安澈手上道:“这是一些碎银,你带着,要是有喜欢的就买,你这样的哥哥能养百个。”
张星冉抱抱李安澈:“既然来了就是家人,有什么喜欢的,想要的尽管说,哥哥们一定会满足你。”是承诺,是兄长,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慕容川上前擦掉李安澈眼角的泪道:“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们,就跟你相信云卿一样。”
季青临徐锦站在后方点点头。
“时间不早了,饭和吃食都在锅里,熟食放在冷藏箱里在,饿了就热着吃,你还在长身体,不可不食。”张星冉拍拍他的背:“不可学习云卿吃了上顿没下顿,你既然来了,也帮我们监督一下他,好吗?”
李安澈眼尾泛红,盯着眼前的四位少年,沙哑道:“好”
徐锦小声提醒:“饿了就下山买着吃,不要吃云卿做的粥,会死人的。”
“对,要是不行,星冉给你的辟谷丹,饿了吃一颗能管三到五天,不过要少吃。”季青临接道:“云卿的粥,万不可用。”
张星冉拿出辟谷丹放在他手上:“时间不早了,等云卿起来你帮我们传达一声,就说阁内有事,下次见。”
说着,几人往崖边走,徐锦回头,逆着光笑道:“走啦!照护好自己。”
风一时所起,人无影无踪。李安澈站在崖边看了一会儿,等无影时抱着丹药碎银,抬脚往屋内走。
*
云卿做梦了,好消息,人醒了,坏消息,是噩梦。
梦中喝醉的李安澈一直追着云卿跑,一边追一边喊:“母妃,抱。”
额头的发被汗水打湿,里衣贴在身躯上展示着上好的曲线,云卿晃晃头,想把脑袋里的噩梦摇出去,试了半天无果。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云卿的思路。
“哥哥,醒了吗?”独属于少年的嗓音从门外响起。
云卿揉揉太阳穴道:“醒了”
“好,那我等哥哥一起用膳”
“行,你先吃,我一会儿就来。”云卿下床换衣衫,束发。拍拍脸:“忘掉,都忘掉。”做了好一会自我催眠。
餐桌上的少年眼神清澈的望着主室门,一动不动,似雕像。
云卿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梧桐树下的少年跟傻了似的盯着自己。
李安澈望向打开的房门,笑着对云卿道:“哥哥,快过来用膳。”
云卿抬步走到位置上坐下,笑眯眯的对少年说道:“下次不可饮酒。”
“为什么?”李安澈迷茫道:“我昨日做了什么吗?哥哥”
云卿否定“没有,只是喝酒容易长不高。”只是拉着我哭,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我做了噩梦,很可怕。
“好”李安澈又恢复笑脸道:“哥哥,再不吃饭就凉了。”
云卿震惊,打量着笑的没心没肺的李安澈:喝断片了?
就这样两人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精神,结束了午膳。
收拾碗筷的少年对擦桌的云卿道:“哥哥,星冉哥哥他们走了,说阁内有事,过一段时间在过来。”
“嗯,我知道”云卿抬手把桌子擦干净,接着道:“还说了什么?”
“还说,厨房有吃食,我们饿了可以热着吃”李安澈默默道:还有不可吃哥哥做的粥。
云卿擦完抬头:“还有吗?”
“星冉哥哥送了辟谷丹,青临哥哥给了银子,徐锦哥哥说下次给我带衣物,慕容哥哥说让我相信他们。”李安澈说一人掰根手指,眼神带笑就连酒窝也越来越明显,可惜他自己没察觉到。
可是这种微弱的变化全被云卿看在眼里:很好,在过不久就可以真心接纳我们了。
“不是吧!他们这么抠搜的吗?就送了这点东西?”云卿吐槽道:“太抠了吧。”
远在千里被说扣的四人齐齐打了个喷嚏:
张星冉摸摸脉:“没得风寒打什么喷嚏。”说完,继续看药书。
慕容川抬手,汇报的属下有眼色的退回到屋外,手摸摸鼻子道:“某人肯定在说我抠搜。”
季青临摸摸额头:“没烧,肯定有人念叨我。”
徐锦拽紧衣衫:“要抓紧时间给澈儿做入秋和冬装了,可别感风寒了!”
“才不是”李安澈反驳道:“他们说了这次太急,下次补给我的”
扶光透过梧桐叶照射到身上,云卿伸伸懒腰道:“好好好他们不抠,把碗洗完就睡会午觉,小孩就要多睡觉才能长高。”
“行,哥哥先睡,我一会儿就去。”李安澈端碗去厨房。
云卿打着哈欠回卧室补眠。
平静又美好。
扶光追逐着夕阳,夕阳追逐着晚霞,晚霞追逐着星辰,星辰追逐着望舒,望舒散发着光辉,照亮着梧桐树下的人影。
人影右手发簪左手哨,一滴泪划过脸颊,掉入泥土被无声的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