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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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举办的万圣节的化妆舞会你没有去，你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即便Tom已经明里暗里问了你许多次。

前段时间家里养的杜宾犬Anubis生病送去了宠物医院，这两天被祖母接了回来。

万圣节的夜晚街头到处都是cosplay的年轻人，防止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你刚好带着Anubis出去溜达一圈儿。

黑色的狼犬许久没有像今天一样出来玩过，因此格外兴奋，扑扑草丛又嗅嗅野花，你险些拉不住这只体型庞大的杜宾犬。

本来打算玩一会就回家了，但你低估了大狗的体力——何况是只好久没有出来玩过的狼犬。

你都不记得最后是几点钟了，也许是十点半也有可能是十一点，Anubis总算玩累了，你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牵着它回家。

拐进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巷口，你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总是隐隐的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原本觉得可能是巧合，毕竟今天是万圣节，街头那么多人，总不能傻到挑这个时候下手。

可是已经连着十几分钟了，这人还跟着你，尤其是拐进巷口后，也不至于这么巧合吧。

Anubis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一样，黑色的大狗弓起背，喉咙里发出一阵很低的，像是威胁般的呼噜声。

你摸摸Anubis的脊背，修长指节抚上纯黑的毛发，安抚狼犬的心情。

Tom的消息发来的很及时，他问你现在在哪里，你毫不犹豫戴上蓝牙耳机，给对方拨去了电话。

“Hello？你没有来学校吗？”

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高音量快速地说着：“是的哥哥，我和Anubis在一起，你打算来接我是吗？”

“什么？”Tom的思绪一时间翻涌起来，脑内闪过以前看过的种种电影片段，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下句话，就被你突如其来的地名堵了回去。

“哥哥我已经到这边了，你在街口等我就好。”

Tom猛的站起身，神色冷峻下来。

少年的思路转的很快，这一连串的问答证明你遇到了什么危险，联想到前段时间Amanda的事件，他合理怀疑你是遇到了相同的危机。

“……好，我知道了，你先别挂电话，我这就过去。”

少年一瞬间便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完全不符合他平时的作风，你却没由来的感到了安心，步子迈的也更快了。

Tom十分庆幸自己的决定——他在发现你似乎没有来参加化妆舞会后就从学校溜了出来，他格外想让你看看自己今天的装扮。

以至于你给他打电话完全是找对了人，因为Tom就在附近。

Anubis依然很焦躁，它过激地呲着牙，尾巴尖都在炸毛，如果不是你紧紧拽着牵引绳，它几乎就要转身去扑身后的人。

“冷静点，Anubis。”你尽可能安抚着自家杜宾的情绪，黑狗不安地在你的腿间转来转去，时不时扒拉两下你的鞋子。

你抬手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你能听到Tom那边跑起来的声音，少年的呼吸声混合着风声在耳边不断放大。

你感觉自己的心逐渐膨胀、蔓延，好像扩展到无限大。

你和Tom几乎是同时到达的街口，他因为刚才的奔跑而出了薄汗，手掌撑在膝盖上弯腰大口喘息着。

“Tom！”你朝他的方向跑了过去。

Tom今天的化妆舞会装扮是蜘蛛侠，此时他摘下了头套，褐色的卷发被汗水打湿后贴在额前。

你想，Tom今天的装扮真是太对了。

他就是真正的蜘蛛侠，似是从天而降般的出现了。

月亮从云层中露出一角，看到薄纱似的朦胧的光，你一路小跑过去，胳膊紧紧拥住Tom的脖颈。

眨了眨眼，眼圈开始酸痛，视线跟着突然模糊了一下，泪水从眼角滴下来，直直地砸在少年的脖颈处，冷冰冰的，又烫的似乎要把人灼伤。

Tom整个人愣在了原地，然后反应过来，慢吞吞地用衣服袖子给你擦眼泪，接着更多泪水涌了出来，这使他不知所措地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

他的脸很红，抿着唇做出认真的表情，眼睛湿漉漉的，闪着碎光，像小猫，又像小狗。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哄小孩子似的，抬起手摸了摸你的后脑勺：

“没事了，SpiderMan来了。”

你没有想到这么晚了Asa还没有睡觉。

晚上的事情一直在脑海内翻涌着，这害你失了眠，后来Tom送你回了家，你在心底懊悔自己脆弱的那一面被人撞破，又忍不住感激他大老远跑过来找你。

实在是睡不着，你干脆披了件外套去了阳台，你的房间和Asa的房间挨得很近，阳台之间也只是隔了短短一米的距离。

你坐下感受着秋夜的冷风，在困意快袭来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耳边开门的动静。

Asa抱着胳膊靠在隔壁的门框处，颀长的身影在夜间模模糊糊却又清晰可见，他穿着棉白的长袖卫衣，墨色的发融在夜风里，轻垂下来的眼睫下并没有卖弄的笑意，敛着只属于少年的肃清月光。

“你不开心。”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碧蓝的眸子在这片朦胧的月光下陡然绽放出星星般的细闪，也像海浪那边从指缝漏下的、荧着光的石英沙。

“什么？”你不明白，Asa低垂着眼眸，想了想用词：“你今天晚上看上去…有点委屈。”

这是你不自觉所流露出来的情绪，劫后余生见到熟悉的人时，无法控制地表现出来的。

尽管你自己都没有发觉。

你暂时不想详细的诉说晚上的事情，于是用简单的语言带过。

Asa试图勾起唇安慰你，却又弯下了嘴角的弧度，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发出了类似于倒计时的声音，滴答，滴答，他的心像是丢进深不见底的海水，缓慢地、苦涩地往下沉。

他在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你的身边。

他应该和你一起去的，哪怕只是遛狗这样简单的事情，晚上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

“Asa。”你忽然开口。

他僵了一下，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露出有些自嘲的笑。

“Asa，这不是你的错。”你看着他，认真地开口。

“没有人能预料到今晚的事情，何况我是一个人要出门的，我甚至没有告诉你我会出去遛狗。而且Asa其实并没有义务要保护我，所以不要把错误揽在自己的身上。”

“就算真的要说有人做错了，也是那个跟踪我的人，而不是Asa。”

Asa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冻红的手也有些僵硬，你朝他迈了一步。

两个人目光相交，Asa的眼底里闪着房间里透出的光晕，是星点大小的暖黄色，混合着他原本碧蓝的瞳色，有一种明亮的温柔。

四周回荡着风声，你看着那束光，又忽然感觉晕晕的，想要流泪的冲动好像更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