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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酒吧的那次演出之后,你便成为了那里的常客,大多时间都是窝在休息室和乐队里的其他人一起练习。
Thomas穿了件贴身的黑色皮衣,细碎的银链在脖颈处摇摇欲晃。他大概是刚抽完烟,鼻子皱起来,身上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你半躺在靠椅上,耳机里溢出的音乐和四周酒吧的嘈杂揉在一起,听见推门的声音,这才从半梦半醒中清醒。
他抬腿给自己勾了个红色的塑料凳子坐下,眉毛叛逆地上扬,伸脚轻轻踢踢你的鞋面,你不得不拿下盖在脸上的歌词纸张,用眼神询问他做什么。
“你会弹钢琴?我听听嘛。”Thomas伸手指着一边放着的电子琴,他盯着你波澜不惊的瞳孔看了半晌,直到你捏着mp3的手终于把耳机慢悠悠摘下。
他以为你没听到自己说的话,正要再重复一遍,你已经懒洋洋地直起身:“行啊。”
你才不给Thomas点歌的机会,站在电子琴面前微微弯下腰,手指滑过黑白琴键——
“SalmonellaEcoli,Listeriaandpinkeye。”
Thomas挂在嘴角的弧度还没漾开,差点被你哼唱的细菌之歌噎过去。
你懒散地站在一边,漫不经心地演奏着自己几个小时之前的创作,曲调简单又好记,除去歌词不说,倒还真有几分朗朗上口。
如果不考虑你们是个在酒吧演出的摇滚乐队的话,这首歌还是很适合小朋友听的。
短短的创作曲很快就结束了,你抬眼看向Thomas,神情认真:“怎么样,我觉得我还是很有创作天分的。”
Thomas缓缓抽了一口气,一只手扶上额头:“我觉得你以后还是继续弹电吉他吧。”
“哦。”
你扁扁嘴,重重坐到破旧的沙发上,大力的坐下使你整个人都往上弹了弹。
少女大约是刚喝了点酒,肌肤有些泛红,发育姣好的胸口随着刚才的动作起伏两下,随意系的扣子微微敞开,白皙的锁骨在Thomas看来有些扎眼。
他忽然觉得喉咙痒,左手按了按兜里的烟,没忍住。
“随意。”你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抄起桌上的打火机,左手掩住风,看着橙红色从蓝色火焰上窜出。Thomas叼住烟,低头递到焰色上。
他偷偷抬眼,看少女精致的面容漾在火光里。
你收起打火机,疑惑地歪头看着Thomas,后者轻咳两声,有些心虚的挪开目光。
“哎,别动。”你突然说。
“什么啊?”Thomas还没反应过来,面前人已经伸出手蹭掉了他眉骨的一点血迹。
女孩的指尖温热,像是风一样轻轻在他的脸上滑过。
“你打架了?”你轻轻出声发问,Thomas拿起手机照了照,发现还真挂了彩。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有个女孩被喝得醉醺醺的酒鬼缠住,Thomas懒得多管闲事,只是回头时匆匆一瞥,那女孩浅蓝色的眸子太像你,让他忍不住停了下来。
你不知道是该说谢谢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还是该教训他的不理智。但在做了短暂的斗争之后,还是毫不犹豫拿过抽屉里Mike前两天刚买的碘酒,用着不容拒绝的口吻叫Thomas坐在沙发上。
新买的碘酒不好开瓶盖,你用了点力气,指尖因力度而微微泛白。
Thomas撑头看着你因动作起伏而从针织衫里露出的一截腕骨,连着手背上的淡色血管,秀气又张扬。
Thomas的长相无疑是好看的,具有特属于西方人张扬的攻击性,金色碎发挡在额前,你没敢多看,抬手在他的眉骨处迅速消毒,递了一片创可贴过去。
他摊开双手,语气里带着遗憾的意思:“不帮我贴上吗,真可惜,我喜欢你…关心我的时候。”
我喜欢你…关心我的时候。轰的一下,你感觉自己的脸上简直要炸开一朵红晕。
尔后听到了对方捉弄成功的笑声,你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人嘛!
Thomas不紧不慢地撕开创可贴的包装纸,你能看到他白净的脖颈。
对上你的视线,他挑了挑眉,忽然冲你俯下身。你措手不及地看着对方瞳孔里印出自己的影子,距离近得可以闻到他身上很淡的烟草和衣领上的橘子香水味。
他勾起唇,你感觉自己耳边的碎发被勾到了耳后,像是被蒲公英挠过。他微凉的手指还在勾头发的同时沿着你耳后的轮廓划了一圈,然后满意的起身,白炽灯映在眸子里波光粼粼。
在被碰到耳垂的时候,你浑身打了个激灵,像是触电一般手中的棉签掉在地上。
“怎么了?”他恶趣味地在你的耳边轻声问,你假装镇定,目光落及到旁边的手机上,“我该走了。”
Thomas也不自讨没趣,摩挲着右耳耳垂,点燃的香烟一口也没抽,尘灰一点点落下,他忽的觉得你手臂上那根空荡的骨骼现在看起来更加锐利。
你单肩背着黑色书包走在街上,天色不早,对于有些人而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直到有人撞了你的肩膀,你下意识抬头,张扬的红色头发映入眼前,往下是漂亮的眼线和被口红覆盖住的嘴唇。
对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朋友,有男生有女生,用着统一的表情看着你。
你的老朋友,Lilith·Bush。
如果说Prima·Evans一行人平时对你的举动只是嘲笑加语言攻击的话,那她们和这位Lilith小姐简直是完全比不得的。
怪小孩这个称呼几乎是伴随了你整整十七年的,像你这样的怪胎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尤其是在不合群的情况下。
Lilith是绝对没有闲心维护表面功夫的,她不像Prima那样会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她的恶意向来直白。
Lilith小姐和存在于你的每个初中回忆,无论任何事都有她的身影。
那是你不愿回忆的、黑暗的过去。
头发上黏糊糊的番茄酱、卫生间被反锁的门、被掐住脖颈满脸通红难以呼吸,以及四周的窃窃私语,你快要被淹没了。
你像是溺死在了海底里,咸涩的液体涌进全身,你觉得自己要被海腐蚀没了,全部烂掉。
一切都糟透了。
Lilith挑起嘴角,一只手搭在你的腰间,另一只手抓了把你的头发,在指尖缠绕几圈又散开。
“最近怎么样啊。”她扯起嘴角开始笑,眼神上下打量着你,“找到新男人了吗?”
不等你回话,她又自说自话:“有新朋友了吗,怪人也会有朋友吗?”
你听着她凑近说话,周围很嘈杂,她的声音在每个夜晚进入你的耳朵,此刻她站在你的眼前。
你的脑海里刹那出现过去看过的老旧的日本电影,电影前半段简直烂透了,全是青少年的迷茫和横冲直撞,霸凌者的扭曲被不断放大,到最后却是柔和的结局。
忽然,你推开了她。
“滚。”
说完,你感觉自己浑身都颤栗了起来,你感觉自己好像是陷入了模糊的想象中,你想大喊大叫,想要反反复复地宣泄自己的不满。
一举一动都被不怀好意的人看在眼里,你觉得自己变得自负又固执。
不管过了多久的悲惨荒唐的前生,到最后却有着“人文关怀”的道德底线,一切都不会得到惩罚,像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惨淡的死亡上,沉重又现实。
你觉得自己过得一塌糊涂,像是那部烂透的日本老电影。
Lilith吃了一惊,她的面容变得扭曲起来,她似乎说了些什么,但你听不清了。
你伸出手,帮把她粘在唇釉上的头发拨开。
“滚。”你说。
可你就是不满于现状,你就是想要大喊大叫,像是个打不死的虫子一样倔强。
你凑近她,贴在她的耳边,用着温柔的语气说:“看不惯我的话,那就去死吧。”
古怪与疯癫的时期会随着时间过去的,在那之前,你觉得自己是要大张旗鼓,轰轰烈烈地度过这一切的。
所以你要对你过去的噩梦说,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