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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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场舞结束以后，礼堂的音乐很快便进行了切换，听上去颇有吉普赛风格的味道，对此你进行了中肯的评价：“很复古的音乐。”

你没兴趣在舞厅中心做一个被围观的角色，尽管很多人都在跳舞，但你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退出跳舞环节，拿起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杯果酒。

Asa眯着眼睛鉴赏，也进行了评价：“这让我觉得来到了二十世纪的歌舞厅。”

Freddie朝你们走过来，他面色不改地给自己倒了饮料，嘴角的弧度一成不变。

你看到Asa微微撇了一下嘴。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你还是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看着Freddie杯中液体的颜色：“不喝点酒吗？”

“学校的果酒没度数的。”他笑着，棕色的头发在橙色灯光下晕着柔和的光：“所以喝不喝酒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你可以选择不喝果酒。”

你麻木地转头，露出一个极其官方的笑容。

Thomas假笑着拿了杯火焰威士忌，假模假样地递给Freddie。

Freddie瞥了他一眼，没接过来。Thomas本意也不是给他，掉转方向递给你。

你斜了他一眼，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样，抢过他手中的玻璃杯一饮而尽，舌尖舔净嘴角的液滴。

Thomas眼角上挑，笑意更甚：“偷腥的猫。”

你把前额的刘海撩到脑后，温热的质感使你微微一愣，Asa正学着你的样子，帮你把头发搂至颈后。

清明了视线后你们对视，他不说话，深蓝色的瞳仁盯着你。

你退后两步，舔舔唇角：“我出去透透风。”

那双八公分的细高跟让你觉得小腿发酸，走到外面时你瞧见Prima刚做好美甲的手指正点着一个男生的胸口，而对方一副未喝酒人已醉的可怜模样。

你赶紧快走两步，险些没控制好重心。所幸身后伸出一只手扶住你，这才没使你摔倒在地。

“外面太冷了。”Freddie垂下眼眸，掩盖住自己的神色：“我给你带了外套。”

裸露的背部被柔软的面料罩住，带着Freddie身上的味道，这让你想起校门口那家烘焙店的面包。

夜间的冷风吹在脸上，你总觉得自己好像喝了太多酒，外面是昏暗的，但礼堂里面是明亮的。

你忍不住扭头去看Freddie，他的鼻梁印了一层细碎的光，一股眩晕感击中你的头顶。

回头看着灯火通明的礼堂，你忽然涌现出盖茨比为了黛西身处喧奢的孤独之感。

你不喜欢这里，

你不喜欢舞会和派对。

手腕上的皮肤似乎微微起伏，迸发出脉搏剧烈跳动的声音。

明明纹身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此刻你却觉得手腕连带着整个手臂都处于一种隐隐的不适中。

身上的纹身太多了，冬日的晚风吹得你很不舒服。

后腰似乎也在痛，那处不是沾了晨露的玫瑰，是反复揉捻过后的酿在烈酒里的玫瑰，犹如给瓷器上了一层浓烈又醉人的釉。

你忽的想起刚纹身那段时间，创面愈合带来的搔痒实在太过抓心，于是睡梦中都会用指甲无意识抓挠，醒来的时候身上留下许多明显的红肿划痕。

那些伤疤都是发红的，似乎被剖解缝合的伤口，看上去很是骇人。

但最后全都被艺术化，成为看不出来的疼痛。

“回去吧。”

Freddie温和的嗓音让你因为思考过度发涨的脑袋缓和些，即使没有扭头你也知道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看你。

你张了张嘴像是条脱水的鱼一样喉咙难受，半天没有吐出一个音节，Freddie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然的站在你的身旁。

凝固的空气一时间有些压抑。

“Freddie，刚才好像有人在找你。”

突如其来的话让你们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消散，你和Freddie同时转头看过去，金发的少年抱着手臂看向你们，随后迈过来扫了一眼你们两个，淡淡地说：“你快去看看吧。”

显然是下了逐客令的意思，Freddie看看你又看了眼Thomas，眉头微不可见的动了动，唇瓣蠕动一下没有说话，最后绷着唇点点头。

待Freddie离开后，Thomas的嗓音里带着些笑意：“要不要去兜风？”

身后是灯火通明的礼堂，你能听到起此彼伏的欢呼声，不远处的恋人正搂在一起亲吻对方。

你朝前走了几步，细高跟让人走路有些不太方便，长时间的走动使你的脚踝磨蹭了一层皮，刚才跳舞的时候一直忍着疼痛。

Thomas皱皱眉，伸出食指挠挠脸：“非得穿着这双鞋吗？”

可是平底鞋在换衣间里放着，要走好远。

你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弯下腰，随后将脚上的一双细高跟在地上狠狠一脱，抓起Thomas的手往前跑。

去他妈的世界！

“上车。”Thomas的头盔毫不客气地砸过来，挑着眉峰示意你坐上来。金属链子顺着他颈上的挂饰垂到衣尾扣在银扣上，金发不羁地撩到脑后。

你的身上还穿着那条白色长裙，不过Freddie的外套被Thomas丢在了庭院，换成了一件米色的大衣——虽然你真的很想问他为什么会一直随身带着大衣！

冬夜的冷风从衣领钻进去，冻得人打颤，你哈着白气从后面抱住Thomas的腰部，把脸一整个埋在他的后背上，试图从对方的身上索取温暖。

Thomas绷紧了后背，忽然偏过头低声笑了。

你瓮声瓮气地问他笑什么，他不说话，刘海被风吹开了，像个小孩。

你忽的感觉有什么凉丝丝的东西掉在了眼睫上，用力眨了眨眼，却什么也没有。

真的很冷，你耸起肩膀想阻止风在脖子周围乱窜，再窜进衣服里。

天黑的彻底，总有什么东西掉落在脸上、手上，你抬起脸看向夜空，飞雪飘飘落落地落在了裙摆上，你伸手弹开，又有新的雪落下，雪一碰到手背就化了，没过多久，手指也被冻红了。

下雪了。

伦敦的第一场雪来了。

你好似才反应过来似的，惊喜地出声：“Thomas，下雪了！”

“闭上眼睛。”

你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但听话的闭上眼。

Thomas的声音很轻，好像只有你一个人能听到：

“许你在初雪的见证下，能够永远幸福，健康，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