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护喘了几口粗气,这么频繁地说话对一个重病的人来说着实有些艰难。
“我不能……”顾宝珠刚刚酝酿好情绪,便被崔护捂住嘴巴。
崔护看着顾宝珠黑白分明的惊愕的瞳仁,忍不住叹了口气。
但是叹气这个动作对他来说显然不比说话容易,他又喘起来,手掌却更紧地捂住顾宝珠的嘴巴。
“你这么笨肯定是不会明白的,等你长大一点就懂了。”
啊啊啊啊啊这……你你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看着顾宝珠一脸迷茫的表情,崔护将手伸入一旁的抽屉,拿出一张带有繁复花纹,白金质地的卡片。
“这里有张卡,你先拿去花,”他俯下身,双唇在顾宝珠的指尖点过,滚烫一闪而逝,他将卡片塞到顾宝珠的手中,又把顾宝珠的手指一根根握起来。
顾宝珠看着手中冰凉的卡片愣住,不是,你好歹告诉我里面有多少钱啊!
看着顾宝珠傻乎乎的可爱样子,崔护忍不住又贴了上来,“我知道你工作日很忙,我周末去找你好不好”
顾宝珠心中警铃大作,手上的卡片忽然变得烫手起来。
顾宝珠缓缓将纳闷中的崔护推开,冷冷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她艰难地深吸一口气,看人真准啊……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健康所以才会过来,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友谊是平等的,是纯洁的。可是你这样做相当于侮辱我,让我觉得这份珍贵的友情全都是自以为是……”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眼中是不可置信、酸涩难过、还有什么已经想不到了……层次太多了,这加重了她的表演负担。
顾宝珠索性咬紧下唇,将卡片放到床边,起身便要离开。
崔护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便有些痛苦地叫道:“可是我只有钱!”
啊!这个混蛋!
顾宝珠转过身,抿了抿嘴唇,“真正的朋友是不需要金钱证明的,我不会要你的钱,你,你也要好好吃药,早点恢复健康。”
你一定要牢牢地记住这一幕,万一我真得被江俨逼到绝路,以你童话般的身家背景,一定会帮我的吧……
她的眼中呈现出担忧和某种期待,这让崔护更觉自己的卑劣。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顾宝珠,语气极快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给你钱了,你不要走,起码现在陪陪我!”
崔护又喘起来,这次比前几次更加的激烈。
顾宝珠担忧地走了过去,由着崔护握紧她的手掌,有些虚弱地躺倒在床上。
“陪陪我……”他的眼睛渐渐闭紧,嘴巴却仍然翕动不已,泪水溢到了枕头上面,脸颊在顾宝珠的手边缓慢地蹭了蹭。
是药物开始发挥作用了。
顾宝珠等他彻底熟睡,抽出手掌为他盖好被子,轻声走出了房间。
“我送您回去,”管家朝着顾宝珠点点头。
顾宝珠无声地跟了上去,毕竟她一个人出去极有可能会在崔护的家里迷路……
去24小时便利店随便买了点东西当做借口,顾宝珠这才小心翼翼地开门回到自己房间,一觉睡至天明。
“……”
顾远看着顾宝珠熟睡的样子笑了笑,轻轻地揉了揉她的乱发,“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顾宝珠的眼珠滚动了一圈,有些迷瞪地看向顾远,看着他面露犹疑,正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卧槽!属狗的吗
只是沾了点牡丹味都能闻出来!
“二哥,怎么了”顾宝珠假装伸了个懒腰,有些困惑地说道。
“没事,”顾远收回鼻子,将干净的衣服放到床头,动作轻柔地把她睡到歪斜的睡衣摆正,“赶快洗漱换衣服,吃完饭就要去学校了。”
“哦,”顾宝珠点头。
“不管在学校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告诉我,好吗”顾远拨开顾宝珠短短的刘海,额际附近的红肿基本上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极浅的肉粉色印记。
虽然宝珠不说,但当时一定很痛……
不管是身体暴力,还是低劣的恶作剧,都让他难以容忍。
他的脸上重新浮现出怒意,呼吸一时间有些错乱,但还是垂下眼睑,温柔地等待着顾宝珠的回应。
“嗯,”顾宝珠乖巧地点头答应。
顾远有些欣慰地勾了勾唇角,眼色变得更深,等事业稳定下来,或许可以为顾宝珠请到女性家庭教师。
家庭教育真是个很不错的主意,那样他既可以经营自己的工作室,又可以好好地照顾宝珠,再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看着顾远的心情好似忽然间变得愉悦起来,顾宝珠忍不住揣测是不是因为在鲁学信那里得到了发泄,所以让他一直在猜忌着的敏感心脏终于轻松下来。
上学路上,顾宝珠把鲁学信后来发给她的十几条短信全部看了一遍,并从最后一条短信深深地感受到了鲁学信的痛苦。
奶妈:【怎么办我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喜欢我,如果是真的,那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的他该有多么煎熬啊!他毕竟年纪还小,打人控制不好力度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不该那样骂他的……】
顾宝珠忍着笑回复道:【江俨看起来是个不擅长表达的人,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极端,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向往温暖的吧】
顾宝宝:【不过,还是离他远一点吧,要是再被他盯上就坏了】
对面的鲁学信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许久才回复道:【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感化这个可怜的小心肝的】
顾宝宝勾起唇,【唉,你就是太善良了,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奶妈:【嗯嗯】
尚且不知道美好的祝福有没有抵达,顾宝珠首先被班主任安雅喊到了办公室。
面对安雅的关心,安慰和拐弯抹角,顾宝珠忽然间福至心灵。
在安雅反复向她强调,如果同学之间碰到了摩擦一定要告诉她,身为班主任是不允许任何人收到伤害的时候,顾宝珠心知自己是很难摆脱顾远了。
这货装天使装得太久了,已经分不清热心肠和一厢情愿的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