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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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时分。

哥伦比亚特区。

华盛顿，自由广场斜对面的一间地中海风情餐厅里。

本届政府的财政部长，富勒纳·库鲁特尔先生，拿起餐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举起了水杯，向坐在对面的幕僚长先生示意，笑道。

“也有人找到你的头上了？”

“是啊～”

幕僚长先生露出了一个非常玩味的笑容，放下了杯子，重新拿起了刀叉，低声道。

“赦免令的事情，总统先生仍然在犹豫～”

“我们也不赞成他现在就给帕蒂·赫斯特，出这张赦免令。”

“但是。。”

“这件事儿的背后，近两年一直有人在默默推动它～”

“如今，已经到了一个大家都很默契赞同的地步。。”

“它。。似乎已经成了一件必然的事情！”

富勒纳·库鲁特尔，微微一笑：“呵呵～”

“我父亲曾经告诉我，世界上从来没有十分的必然，更没有百分百的偶然～”

“与其一直为这件事儿，浪费时间～还不如让总统先生，去忧虑更重要的事情！”

“哦？”

“比如呢？”

“。。支持率！”

幕僚长把一片鱼肉放进了嘴里，偏着头想了想，笑道：“原来，你也成了说客？”

“哈哈哈～”

“从昨晚到今早，我接到了四个电话，三个口信儿～”

“你别告诉我，你这边毫无动静！”

“啧～明白了！”

幕僚长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问道：“难道。。就是因为一本杂志？？”

“哈哈哈～”

“刨根问底，对我们来说，有任何好处吗？”

“管它呢！？”

“。。ＯＫ！”

“我等会儿就去找。。”

“我和你一起！”

“哈哈哈～ＯＫ！”

－－－

纽约。

曼哈顿，４２街，野火酒吧。

大卫走在白迈克和乔瓦尼的身后，进入了酒吧。

正站在吧台后面的老瑞德，和站在吧台外面的服务生金姬，看到他们三人晃悠着走进来，不禁都笑了～

“嘿～老板！？”

“难得你有空来光临啊～”乔瓦尼的妻子金姬，随手倒了两杯酒水，向大卫挑了挑眉毛，调侃道。

“呵呵～这两天酒吧里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嗯～”

“老瑞德，你呢？”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老瑞德低着头，给大卫选了一瓶可乐，打开了盖子，递给他笑道。

“如果那个迈克·泰森，能把照相机还给我。。”

“那更好了～哈哈哈～”

“哦？！”

“我把他给忘了！”

大卫用力的拍了一下额头，向四周看了看，好奇的向白迈克问道。

“那小子，他人呢？”

“我哪儿知道？”

“额。。正好我现在有空，你去转一圈，把他找来吧。”

还未等到白迈克回答，早已坐在一边无聊到爆的小个子扎克，自告奋勇的跳起来，嚷道。

“老板，我知道他在哪儿，让我去吧！”

“。。好！谢谢！”

“嘿嘿～我们马上就回来！”

。。。

小个子扎克走了，白迈克见大卫此刻恰好有空，想了想，拉着他走到了一张靠墙边的桌子，坐下来，低声道。

“辛尼那家伙。。”

“卡鲁的异常表现，让麦当娜。。”

“后来，卡鲁来找过你，脸上肿的像个猪头。。”

大卫神情惊讶且担忧的听完了白迈克的介绍，和他自己的一些分析之后，顿感这件事儿有些棘手了～

他想了想，无奈的对白迈克苦笑道：“你还记得我在夜店里，提出来的保险公司新险种。。复仇保险吗？”

“记得啊～”

“辛尼，早早的就给自己买了一份！”

“额。。”

白迈克语塞了～

他向四周打量了一圈，砸吧了几下嘴，有点哭笑不得的低声问道。

“那。。我们怎么办？”

大卫揉着额头，回忆着上次与卡鲁单独见面时，两人聊起的。。

“呼～还能怎么办？”

“当然按规矩办啊！”

“你。。去联系卡鲁，来这里见过～我和他聊聊！”

“来这里？不好吧～”

“呵呵～没事！”

“。。ＯＫ！”白迈克迟疑了两秒，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迈着大步走出了酒吧。

。。。

白迈克走了。

大卫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桌子边，揉起了额头～

卡鲁的身份。。

辛尼和他的家人们呢？！

死了吗？

假如按照规矩办，这一单保险公司要怎么来操作？

大卫盯着手里的酒杯，想了好一会儿，最终放弃了这些没意义的胡思乱想。

。。。

十几分钟后。

白迈克那家伙没回来，小个子扎克倒是先领着迈克·泰森，先回来了。

大卫自从这位未来的重量级拳王，一走进走来，就认出了他～

今年还不到１３周岁的迈克·泰森，面部的轮廓并没有太大改变，只是脸上显得有些年轻人本该就有的青涩和稚嫩。

小个子扎克，领着迈克·泰森走到了大卫面前，笑着道：“老板，他来了！”

“嗯～谢谢！”

“我就在那边，有事儿你喊我！”

“ＯＫ！”

。。。

大卫瞥了一眼吧台的方向，看到老瑞德正向这边关注着，便笑着让泰森坐下来，问道。

“你想喝点什么？”

“。。不用，谢谢！”迈克·泰森眼睛里透着好奇和拘谨，坐在了大卫对面，摇头低声道。

“嗯～”

“你这几天还习惯吗？”

“还好～”

“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喂鸽子！”

“哈哈哈～”

大卫转头在酒吧里找了一圈，看到了门口刚走进来的独眼安德烈斯，对他招招手，笑道。

“我在这儿！”

“哦～”

独眼安德烈斯大步走到了近前，上下打量了几眼迈克·泰森，笑道。

“这小子。。”

“您有事儿吗？”

“是啊～”

“我记得。。每年感恩节，纽约都有很盛大的梅西百货大巡游活动。”

“你帮我去问问奥斯顿，咱们的ＤＡ安保公司和辅警，今年会参与大巡游期间治安的维护工作吗？”

“怎么没人跟我聊一下？”

“我都差点吧这件事儿给忘记了～”

“好！我去找奥斯顿？”

“嗯！”

“哦！等下伙计～”

“我和波丽商量着给安保公司训练基地那边，添置了一些节日食品配给～”

“你们几人在纽约这边陪着我。。”

“等感恩节和圣诞节的时候，我让苏珊在酒吧里安排一次大聚餐，你们也一起过来热闹热闹！”

独眼安德烈斯笑着点点头：“好！我去通知大家～”

“ＯＫ！”

大卫笑着站起来，按住了独眼安德烈斯的肩膀，笑道：“伙计，带着你的孩子们一起过来吧～”

“我们需要年轻人！”

“哈哈哈～你不就是年轻人吗？”

“哈哈哈～与他们相比起来，我也老了啊！”

。。。

独眼安德烈斯，走了。

大卫重新把目光落在了迈克·泰森的身上，笑问道。

“你见过乔治律师了？”

“是的～”

“感觉他怎么样？”

迈克·泰森眨了几下眼睛，摇头道：“他很好～”

“很好？”

“呵呵～乔治一定会开心你对他的评价～”

“嗯～”

“你这几年，被警察抓了多少次？”

“。。２８次。”

“哇哦～你已经是老油条了啊！”

“我还一次都没经过警局呢。。”

“里面是怎样的？”

泰森黑着脸，不说话。。

大卫收起了玩笑的心态，很认真的看着泰森，说道：“你和你的家人，一定会很奇怪～”

“为什么是你们！？”

“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对吗？”

迈克·泰森点头。

“其实，原因很简单！”

“我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以内，试着帮助你们，给予你们一种不同的人生～”

泰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

大卫笑着摇摇头，不打算对年少的泰森，再继续解释什么了，问道。

“你的家人呢？”

“找个时间，你带上你的家人，我们再坐下来聊聊你的未来吧～”

迈克·泰森皱了一下眉头，低声反驳道：“我自己就可以。。”

“嗯～我知道！”

“但是，关于你今后更加适合做一名律师，或者医生的问题上～在我看来，你家人的意见更重要一些！”

“律师？医生？”

“是啊～”

“当然！”

“如果你想做科学家，或者运动员、歌手、作家。。我也可以给你找到很好的老师，很好的学校～”

“让你梦想成真！”

迈克·泰森仍旧稚气未脱的脸上，再次露出了茫然和困惑。

他很认真的看着大卫，有些不可置信的反问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哈哈哈～”

大卫对他的反问，感觉很惊讶的同时，也很开心的笑道。

“现在对你说这些，都太早了～”

“等你真正想到了目标，或者和家人商量好了，我们可以再谈。。你需要付出什么！ＯＫ？”

“。。好！”

迈克·泰森站起身，准备离开时，犹豫了一下～

他看向了大卫，抿着嘴唇，低声道：“谢谢！”

“哈哈哈～”

“等我哪天有时间，带我去看看你养的鸽子，好吗？”

“好！”

“ＯＫ～去吧，代替我向你的家人，问好！”

“。。”

。。。

年少的黑小子，迈克·泰森，走了。

大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一些～

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里，大卫能找到一名很熟悉其人生轨迹的“熟人”，令他感觉自信心重新振作了起来～

大卫走到了吧台处，向老瑞德笑道：“你和迈克·泰森，相处的不错？”

“呵呵～还行！”

“嗯～那个坏小子，今后就麻烦你帮忙多照看着一点了～”

老瑞德斜眼瞥了下大卫，笑道：“他有家人！你找错人了吧？”

“呵呵～这种事儿，我怎么可能会找错人呢？”

大卫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也不等老瑞德再说些什么，转移着话题说道。

“感恩节，我打算在酒吧里举办一次大聚会。”

“你帮我约一下安迪和萨莉，让他们也一起过来热闹热闹～”

“。。好～！”

“海伍德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现在每天都要去看着供暖炉，保证我们的供暖～”

“哦～”

大卫接过了又一瓶可乐，坐在吧台边上，和老瑞德闲聊了起来。

。。。

大半个小时后。

酒吧门口，走进来了白迈克和卡鲁二人。

大卫看到了两人，起身主动走到了一张角落的桌子，坐下来，向卡鲁示意，让他也坐下。

白迈克走到了吧台边上，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枪，调整到了最舒服的位置，随后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关注着大卫两人那边的动静。

坐在大卫对面的卡鲁，微微肿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低声道。

“辛尼的事情。。是个意外！”

“我没想过要他家人们，会一起给他陪葬～”

“我。。”

大卫紧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下，问道：“你能确定，他们都死了？”

“是的！”

“你计划了这一切？”

“不！”

“我只是向他透露了一些消息，有人想对他不利～”

“他对这种事情非常敏感，所以才会带着家人们一起离开了纽约，想先躲避一阵子～”

“。。然后呢？”

卡鲁摸出了香烟，给自己点燃了一根：“我安排了人去澳洲，准备在那边找机会绑架他，审问出这些年他曾做过的那些事儿，并录下来作为最后的证据。。”

“证据？？”

“你特么。。太天真了吧？”

“还是你当我是傻子？嗯？”

卡鲁低着头，猛吸了几口香烟，闷声道：“我原本打算，只要他都招供了，我也就干脆。。送他一程，再把他的那些犯罪证据，一起交给媒体或警方。。”

“可我没想到，他骨子里的多疑，让他没有按照计划去澳洲度假，而是去了。。地中海那边～”

“令我意外的是。。”

。。。

二十几分钟后。

大卫通过不停的向卡鲁追问，才总算是听明白了，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

前布朗克斯区帮派大佬辛尼，能混到“退休”还没栽大跟头，就是凭借着多疑、心狠、手黑，以及舍得给手下花钱。。

他在带领帮派占据布朗克斯区的那些年，经历了布朗克斯区从兴盛到衰败的全过程，手上没少沾染各种人的血债，仇家也极多～

当时被上司安排潜入辛尼身边，作为卧底的卡鲁。。只能像一只被牵着走的风筝，东飘西荡，在那种每天担惊受怕的日子里，勉强度日～

而这一切的走向转折点，就是胡佛局长的意外死亡～！

他死了，卡鲁就成了断线的风筝，再也没人去关心，他的生死了。。

卡鲁只能为了保命，努力的融入辛尼的帮派，帮他做那些手上沾血的生意，帮他去铲除那些同样不是什么好人的竞争对手。

当然～

辛尼的多疑性格，注定了他不可能对卡鲁完全的信任。

他曾多次对卡鲁进行过试探，均未发现破绽后，才放松了一些对卡鲁的怀疑和监视～

卡鲁在心里明知道，辛尼对他不怀好意的时候，也没有做出任何看起来不合理的举动，很完美的隐藏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直至～前一阵子，辛尼想要退出，手下们聚集在一起，准备干掉他。

卡鲁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告诉了辛尼～

辛尼知道自己必须先下手为强，便安排卡鲁处理掉了暗中谋划的六个人和他们的家人。

卡鲁，照做了～

但他也瞒着辛尼，伪造了这几人家人都被干掉后的证据，偷偷放走了他们当中的三家人，并与他们约定今生都不回纽约寻仇！

可让卡鲁没想到的是，他们虽然遵守了承诺，没有再回过纽约。

却一直在暗中默默找人盯着辛尼的一举一动，并追着他离开纽约的脚步，最终干掉了他全家，报仇成功了。。

Emm。。

这段又曲折、又很奇幻的狗血复仇情节，让大卫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评价才好了～

。。。

卡鲁把所有的事情，都讲完了。

大卫揉着额头，低声骂道：“你特么。。就是个混蛋！”

“。。我知道！”

“辛尼，该死吗？”

“。。”

“他的生死，不该由你来做出判决！”

“他的家人们，更不应该为他犯下的罪恶。。用生命来买单！”

“。。”

大卫看着低头不语的卡鲁，“如果，你没撒谎。。”

“我没有！”

“。。行吧～”

“我暂且相信你的一家之言，这一切都不是你计划，全是意外～”

“但你也是这件惨案的间接帮凶之一，没错吧？”

“。。”

“所以呢？”

“你来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

“我特么的又不是神父！更不是执法部门的高官或者法官！”

“你要干什么？”

卡鲁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猛吸了两大口，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涩笑容。

“我不知道。。应该能和谁，说出这些了～”

“只有你！”

“我。。我特么的。。谢谢你啊！”

大卫有些哭笑不得的咬着牙，从嘴里蹦出来了一句～

他向后靠了靠，深呼吸了几次，挥手扫开了面前飘荡着的烟雾，皱眉问道。

“辛尼买了复仇保险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

“这件事，只要有人能确定辛尼死了。。保险合同上面的条款，就会自动开始执行～”

“到时候，它会按照合同条款上面的细则，一条条进行确认，最终给出对凶手的悬赏～”

大卫揉了几下被烟熏得有些不适的眼睛，摇头嘟囔着：“警方那边的追查工作，还不算什么～”

“但那些赏金猎人们，可不会关心这件事情背后的。。对与错！”

“他们只认钱，不认人！”

“我也没办法~”

“。。我明白！”

“那你有什么打算？”

“躲起来？”

“销毁证据？”

“还是。。等会儿把我也干掉，然后再自杀？”

卡鲁感觉有些荒谬的翻了个白眼，摇着头道：“那些赏金猎人，他们追不到我身上！”

“what？”

“为什么？”

“呵呵～除非我去自首，把刚才所说的这些，全部告诉法官或者陪审团。。”

“他们才能根据现有的法律和我的供词，对我间接的害死了辛尼一家人，做出相应的处罚或者判决。。”

“我。。作不了几年牢～甚至都有可能不用坐牢。。”

“额。。”

“你特么。。从ＦＢＩ学到的法律知识，都用在这里了？”

“呵呵～我只是讲出了事实而已，没有为自己做出任何狡辩。。”

“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个屁！”

大卫看着卡鲁脸上露出的“真诚”，再加上他那张肿胀未愈的丑脸，一时间的。。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这算。。谋杀未遂！？

应该。。不算吧？！

大卫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卡鲁低声道。

“你都说完了？”

“。。完了！”

“赶紧给我滚蛋！”

“你。。”

“我什么？”

卡鲁有些惊讶的指着自己鼻子，问道：“我怎么办？”

“哎～回家睡觉呗！”

“还能怎么办？”

“我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也许～在未来的某天，会有人给你应有的判决。。”

“。。呵呵～”

“。。滚、滚滚滚！”

卡鲁用力的揉搓了几遍脸颊，双手扶着桌子，站起身，向大卫低声道。

“谢谢！”

“。。”

大卫只是挥了挥手，表现出一副懒得理会他的样子～

卡鲁也不在多言，只是深深的看了大卫几眼，便很潇洒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