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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给亲爹上炮中美人计了
晌午,庆安林场。
场长办公室。
郭兴民提着暖壶放在角落,转身端着俩茶缸子放到茶几,然后坐在榆木椅子上翘着腿,扭头瞅着正在想事的徐春林。
“大哥,这事还寻思啥呀,我师父自个跟我唠的,二宁过年就21,正好赶上我师父要退,他临走前还是能决定……”
未等郭兴民说完,徐春林便端起茶缸子秃噜口茶水,坚定摇头:“不行!郭啊,咱都是自个家人,别因为这点事犯险,就给二宁他大哥强子安排个活就成,不需要啥编制,有个工资就挺好,多余的事别提了。”
郭兴民愣了愣,听着徐春林的话,心里头一阵暖和,两人认识二十多年,在工作上始终是徐春林支持他,从未给他带来过麻烦。
“不是,这事影响不到我,况且我岁数小,领导也不能给我提名……”
徐春林摇头,对着他摆摆手,“就这么地。”
郭兴民瞅他非常坚决,便收起了话头,道:“那等年后让李福强去运输二队先跟车,跟两回车熟悉熟悉路线……”
王淑娟放下鞋垫,抬头道:“二宁,明个去跑山,你仨给护膝戴上。”
“八个……”
午后,3点多钟,王虎和李福强过来出溜一趟。
提起这事郭兴民就闹心,他挥挥手道:“别提了,前些天消息来的老勤快了,给我整得热血沸腾的,这两天没信儿了,我这心就像结冰似的,哇凉哇凉滴啊!”
听见老妈如此调侃,徐宁咧嘴一笑,坐在炕沿屈身走到老妈跟前,说道:“这不是盛情难却么,我孟叔和婶儿非得拉着不让走,我能有啥招。”
1点20左右,徐宁溜溜达达走进自个家当院,随即五条被扔在院里撒欢的小狗就扑了上来。
“诶呀,我知道啊,明个就去……妈,你觉着牲口可好打了,是不?”
徐宁闻言当即起身,滑过去拉着王淑娟手,激动道:“嫂子!我代我媳妇谢谢你嗷。”
“诶呀,嫂子,你真好。”
刘丽珍说:“你跑山穿的棉裤波棱盖位置,你嫂子给缝了几个别子,正好能系个绳。”
徐春林摆手没在意,“他就瞎白嚯能耐。”
他俩搁东山晃悠两圈,啥玩应没整着,去瞅眼仨狍子套也没动静,不过他俩没将狍子套换位置,因附近确实出现了狍子新踪。
王淑娟笑了笑,刘丽珍笑说:“你嫂子和你大哥都商量好了,等你结婚前儿,给你媳妇添台缝纫机。”
听到这话,刘丽珍没再埋怨老儿子,只心里觉得老孟对徐宁正经挺不错,今个整得八个菜,估摸都是留着过年吃的。
“给你整几个菜啊?”
郭兴民心里有数,感叹道:“诶呀,这二宁办事是真板正……”
郭兴民咧嘴一笑,“我师父这老些年干啥事都是稳扎稳打,就这事办的最利索……但是,这事得等到年后上班才能建档案。”
刚进入东屋,便瞅见刘丽珍靠着炕头墙,歪头似笑非笑的瞅着他,而王淑娟则盘腿坐在炕里,手里织着露眼的袜子。
“哈哈……”徐春林大笑,道:“这事啊,真让二宁说准了,上回我跟他唠嗑,他说你要是别瞎忙活,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兴许能有个提名,等到下回就好说了。”
“哈哈,那肯定啊,他把兄弟大哥么。这小二宁最近变的,我都快不认识了,昨下班回家,我瞅着那头活狍子给我吓一跳啊!”
“哈哈哈……”刘丽珍大笑。
“前阵子你去万业,我和大嫂缝了三副护膝。”
“那林业局最近咋没信儿啦?”
“他年前歇工了,等年后才开工,要不然我能搁那吃啊。”
“护膝,嫂子,你给我整护膝啦?”
“是,要真有个提名,我得少走三四年弯路。二宁对这事也挺灵哈……”
徐宁蹲下捋着狗毛笑骂两句,这五条小狗都钻苞米瓤子跺,给全身整得全是碎渣子。他将花狼和独眼按在地上,莽劲蹂躏两下,然后就将小狗推到一旁,自顾自的走进屋里。
“你可老潇洒了,到哪都能混顿饭哈。”
“诶呀,我师父亲自发话,要不然能一上午就定下么。”
“那我都说少整几个菜了,等菜端上桌才瞅着,我还能让他们撤下去啊。”
“行,这事我张叔点头啦?”
王淑娟有些不好意思,拍着他胳膊,“都是自个家人客套啥呀!”
“那就妥啦!晚间回去我跟二宁说一声,他对这事挺上心。”
“这青狼也到手了,还有五个狗崽,咱家拢共养活十条狗,你年前多去山里整点牲口,到时候再给你孟叔送去。”
晚间,李、王两家都没在这吃,所以刘丽珍简单整了点素菜,就着腊八粥和晌午剩下的苞米面饼子吃了口。
“说是跟太平许炮进山抓的,拢共就抓着四头活狍子,一头老母猪,许炮留下两头去省城会俩亲家,剩下两头就给你和张叔送去了,起先我也不知道,回家二宁才跟我学。”
刘丽珍没好气瞪着他,“好打啥玩应啊,以前你爸他们去打牲口,基本三天有一天能拎东西回来,剩下俩天都是白玩。”
刘丽珍无奈道:“你可涨点心吧,你孟叔一天多忙啊,你去了还得伺候。”
徐宁和两人商议明日牵狗进山,趁着年前有工夫多整点牲口,否则怕过年不够吃。李福强和王虎倒是没话说,只匆匆回到家整理套子、擦枪去了。
刘丽珍起身抬手拍着他肩膀头,磨牙切齿道:“诶呀妈亲呐,你是谁爹啊,咋这么能熊人呢?”
……
7点多钟,刘丽珍收拾完外屋地,便进屋坐在炕沿让徐老蔫给倒了杯茶水,徐龙侧躺在炕梢,瞅着旁边的王淑娟纳鞋垫。
徐宁跨过凳子坐下,捧着热茶润润嗓子,便将今日见到杜守财唠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老蔫听闻就瞪着眼珠想要发火,但听到徐宁选的地方和后话之后,便将怒火收了回去,因为徐宁选的地方确实不错,属于庆安屯子最好的几块地方之一。
往年有不少人盖房子想选那块地方都被驳回了,至于理由?没有任何理由,就是不行!
再说,像盖房选宅基地这种大事,必须得经过当家的爹妈做主,一开始徐老蔫寻思徐宁已经将事儿定了呢,没成想他只是提个醒,起个话头。
如此徐老蔫还生啥气,不仅没生气,反而咧嘴笑着说:“这块地方选的好,听你大爷的意思,这块地方应该能谈下来,等回头我跟他唠唠。”
徐宁点头:“爸呀,这块地方有不少人都盯着呢,到时候咱宁可花点钱,也得堵住这帮人的嘴。”
“这都小事,旁人爱咋说咋说……”
徐宁摇头:“这事牵连性挺广呢,如果不商量好,那往后我大爷退下去,我满志大哥还能当选么?”
刘丽珍说:“我老儿子说的对,这事处理不好,容易让屯里屯亲有话柄,要是对咱大哥有意见,往后还咋搁屯子里当支书。”
徐春林点头:“我知道,等往后挑个时机再说。今个老郭找我,说张叔想要在退休之前给二宁整林场去工作,我没答应。”
“那咋不答应呢?张叔说话有啥客套的……”刘丽珍说道。
徐宁说:“妈,这事不答应对劲儿,其中原因挺复杂,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
“恩,但强子的事肯定稳妥了,估摸过几天就能有信儿,但上班得等到年后。”
当徐老蔫说完,徐宁就紧忙掏兜,搁兜里掏出来五块钱,当着刘丽珍面就直接塞到徐老蔫手里。
“爸呀,这钱你拿着买两包好烟抽……”
徐老蔫见状当即有些慌乱,他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刘丽珍,见她脸上浮现着笑容,当即心中一喜。
“诶妈呀,你快拉倒吧,我可不要!别塞别塞,诶呀…我真不能要,我是你爹,我能要你钱么……”
徐老蔫单手推着徐宁要给他塞钱的手腕,手肘杵着炕,以大拇指撑开上衣兜,嘴上却说着不要,假意与徐宁撕巴着。
王淑娟和徐龙在炕梢瞅着俩人撕巴,皆是面露笑意,最终却没忍住笑出了声。
遥望整个庆安,儿子给亲爹上炮的估摸也就徐宁和徐老蔫能干出这事。况且徐老蔫啥事都没干,只在中间充当个传话筒。
但这传话筒必须得有,所以徐宁高低得表示表示,否则徐老蔫往后再办事该不上心了。
“快别撕巴啦,就当孩子给你的压岁钱!”徐宁呲牙咧嘴说道。
这话将刘丽珍都逗笑了,她喝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徐老蔫闻言说道:“你快滚犊子吧!诶呀,我真不要啊,别往我兜里塞……”
“啊,那我不塞了。”
徐宁忽然停手,将徐老蔫整得有点猝不及防,他紧忙转头看向刘丽珍,道:“珍呐,你说这钱,我能拿着吗?不能心慌吧。”
刘丽珍白愣他一眼,道:“老儿子给你就拿着呗,你还假咕上了。”
徐老蔫回过头,撑开衣服兜,道:“听你妈说啥没?揣我兜里就行。”
徐宁起身将手里的钱仍在徐老蔫衣服兜里,随即便瞅见徐老蔫满脸堆笑,极度兴奋的拍着衣服兜。
咧嘴笑道:“诶呀,这得有三十三天没见着零花钱啦,哈哈…还是我老儿子好哈,来,爸,亲一个。”
徐宁闻言紧忙后退两步,瞅见徐凤站在门口披着门帘子,将她拽了过来,说道:“你亲凤儿,她脸蛋子滑溜。”
“诶呀,我不滴……”徐凤挣脱束缚,转身跑回了西屋。
刚才她搁西屋写作业呢,听见动静才跑过来,本想着贱兮两下,哪成想没等开口就被二哥擒住了。
“哈哈,不亲拉到呗,今个我心情好,不惜地跟你们闹。”
刘丽珍撇嘴冷笑,“可不咋地,见着钱了么。”
徐龙起身说:“二宁,我也没少出力,咋没给我点呢?”
“你要啥钱啊,咱家就你最富裕,我给爸这五块钱不是跟你借的么?”
徐龙闻言脑袋一懵,紧忙瞅了眼王淑娟,慌张摆手道:“你别瞎说!说啥玩应呢,啥玩应跟我借的啊……”
刘丽珍在炕头伸着脑袋张望,这件事她和王淑娟都不清楚,只知道徐龙藏了六十块钱。
而徐老蔫听着兄弟俩争辩,却是微微一怔。
他紧忙往炕沿挪动,似乎想要抓住徐宁的胳膊,奈何徐宁往后靠了靠。
“你啥前儿跟你哥借的钱呐?他手里有多少钱啊,你拢共借多少啊。”
此刻徐老蔫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因为当初他放在茅房瓦片下的200块,刘丽珍捡到150,剩下的50却一直没见踪影,他琢磨就是徐龙拿走了,可是没有啥证据啊。
徐宁转头望着炕梢的徐龙,笑说:“头两天跟他借五十块钱,完后威胁我,让我年前还给他六十……”
刘丽珍惊道:“诶妈呀,你哥还挺会算账呢,都赶上你爸了。”
徐春林猛地扭头盯着徐龙,眼中冒着怒火,磨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想要扑过去,但瞅见王淑娟之后,他的火气就降了下来。
“爸!”
徐龙明显有点慌了,道:“你得相信我,我真没钱…二宁搁那挑拨离间呢。”
徐老蔫低头说道:“都回屋睡觉去吧,大龙,你能干出这事,太伤我心了。”
“诶呀,爸,我真没有!”
徐龙起身走到徐老蔫跟前,单手抓着他胳膊,“真不是我。”
王淑娟拿着鞋垫下地,拉着徐龙胳膊,道:“赶紧回屋得了,你哪来那么多话。”
在被媳妇拉到外屋地的时候,徐龙瞅了眼徐宁,磨着后槽牙道:“你咋那么损呢!你搁家里一天不作妖心难受,是不?”
“嗯呐,刺挠地难受。”徐宁点头。
这话将徐龙差点噎死,他走到外屋地还在磨叽这事,王淑娟歪头笑说:“你不是藏起来六十块钱么,咋就借二宁五十呢?你还想挣十块钱呢,嘬嘬……”
徐龙瞪眼珠子道:“诶我艹!二宁跟你说的,是不?”
“呵,你那点道行还藏啥呀,我跟妈心里都明镜似的,你瞅瞅二宁,他藏过钱吗?”
“他不藏钱,但他没钱就跟妈要啊,你平常少给啦?我这长个嘴,谁给我呀!”
王淑娟撇眼道:“你要钱没用,家里烟酒都有,缺你吃喝啦?”
“那…那二宁不抽烟不喝酒,他要钱有用啊?”
王淑娟给他拽到东厢房,随后坐在炕上,说道:“他可没瞎花钱,我和妈都盯着呢,这阵子二宁送了不少礼,给家里置办不少东西,哪哪不得花钱啊。”
徐龙摆手,“这事我知道,但他破坏我跟爸之间的关系!爸现在肯定寻思是我跟妈告密,将他小金库给抄了呢,这咋整!这不都做实了么。”
王淑娟笑说:“诶呀,明个就好了。你手里不有十块钱么,揣进他兜里,咱爸肯定不是记仇的人。”
“我……”徐龙瞪着眼有些失语。
东屋,刘丽珍始终没有动作,她抬头瞅着摊在炕上的徐老蔫,见他单手捂着衣服兜,面色阴晴不定,便说道:“咋还闹心了呢。”
“钱没了能不闹心么,珍呐,你知道被最亲近的人整伤心是啥感觉吗?”
“不知道。”
徐老蔫指着自己脸蛋,道:“就我现在这样。”
“哈哈哈……你快拉到吧,这点钱至于吗?”
“咋不至于!我辛辛苦苦、废寝忘食、偷鸡摸狗好不容易攒下的!现在全被这大瘪犊子给毁啦!珍呐,你摸摸我这心,现在是拔凉拔凉地啊。”
刘丽珍瞅着他的模样,抬腿蹬了蹬他胯骨,说道:“这事你别怨我大儿子,跟他啥关系没有。”
徐老蔫猛地起身,恢复活力,“啥意思?”
刘丽珍翘着腿说:“还能是啥意思,你们仨哪有好人样啊,全是耍鬼心眼子的损货,你和大龙加一块堆,也玩不过二宁啊。”
“你意思是说,全都是二宁整的事呗?这小瘪犊子……”
刘丽珍扬着下巴,指着他衣服兜,“刚给你五块钱,忘了自个啥嘴脸了?”
“诶我艹,我这是中美人计了!”徐老蔫愤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