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鹰眼

阳光照耀下的海面波光粼粼。

继国缘一手握永久指针坐在小船上，眺望远处海天交接的一线。

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被这个世界的人们称作是“伟大的航路”，据说是世上最神奇、最危险的航道。

按照岛上居民们的描述，想要抵达位于伟大航路前半段的海军本部“马林梵多”，可行的只有两条路线。

抛开跨越无风带不谈——人们都觉得那是单枪匹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一者，是向世界政府提出请求，直接横跨红土大陆，但如此一来只能抛弃船只，对继国缘一来说，找不到联系世界政府的方法，就算找到了也不能保证他们会帮忙。

这是个耗钱耗财的方法，虽然会相对安全一些。

二者，就是跨越李维斯山了。

所谓李维斯山，又被叫做颠倒山，是公认的伟大航路的起点。

继国缘一本来不知道这些，但临行前老约克告诉了他，那个收养了他一段日子的老人。他细细说来的嘱咐此刻在继国缘一心里回荡，

“颠倒山上一共有五条水道，水流四进一出，四条斜边是从四海流入的水道，在山顶汇聚后再由一条横向的水道流出，出去后便是伟大航线了。”老约克那时候这么说，

“伟大航线的无风带，一般的船根本无法通过，所以如果有人要进入伟大航道，都走颠倒山。”

虽然老约克说自己从未去过那里，但他说起这些的时候却绘声绘色。继国缘一想这个老人也许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吧？

“马林梵多。”继国缘一自言自语。

已经在海上航行了好几天了，船虽只是小船，但速度并不慢，而且这几天天气都还不错，没遇到什么海难。镇子上的居民们为他准备的食物还剩下一些，但也差不多该找个岛屿补给了。

继国缘一看了看角落里的一個箱子，里面装的全是民众送的盘缠，是这个世界的货币。

好像是叫做贝利来着？

继国缘一摸了摸下巴。

但主角的人生又怎么会一帆风顺呢？人们总是没有办法预料明天和意外哪个先降临。在继国缘一思考的时候，危险正悄无声息地接近了。

当继国缘一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近在咫尺。

船身轻微晃动着。

那是因为继国缘一所在的整座海域都开始摇晃，有什么东西正在水下活动！！

摇晃越来越剧烈，继国缘一不得不扶住船身避免坠落海底，他的眼睛四处扫荡，想要找出造就一切的罪魁祸首来。

海面剧烈起伏，继国缘一把视线放到了远处。

在那里，有一道巨大的水柱破浪而出，宛若是巨大的高山在深海中崛起！！

随着水花四落，那个造成动荡的罪魁祸首显露了身形，继国缘一有些发傻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巨山不是巨山，而是一只海兽，一只巨大到令人失声的怪兽！

那深海怪兽的身躯跃出水面，竟然高耸如云，有如雄峰般的宏奇壮阔，分明离继国缘一隔着很远的距离，那种压迫感却还是让继国缘一感到窒息。

大！！！不可思议的大！！！

继国缘一几乎以为自己进入了神话中的国度，只有神话中才会出现这样超乎常理的生物来。

汹涌澎湃的海浪迎面打来，对巨兽来讲那也许只是澡池中泛起的小小涟漪，但对人类来说却是足以掀翻船只的惊涛骇浪。继国缘一不得不抓紧了扶手，在他脚下，船只的摇晃越发剧烈，似要被海潮所吞噬。

在这一场灾难中，这艘小船随时会覆灭。

他已经听见了船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了，唯有那巨兽的身影在水花中时隐时现，继国缘一没有呼喊，因为这种情况就算是求救无济于事，海浪的咆哮已经盖过世界上的所有声音，在这种程度的海难中，人就连呼吸都会变得艰难。

后来继国缘一发现这种生物有个叫做“海王类”的名字，人类在它们面前渺小得就好比大象脚下的蝼蚁。

许久，海浪终于渐渐平息下来，阳光重新照耀在这片海上。

继国缘一把湿透了的衣服搭起来，检查起船身的受损情况。

有些糟糕，船体结构已经有了破裂的倾向，不能再长时间航行了，事到如今，要找个海岛登陆才行。

......

东海，罗格镇。

最近，罗格镇上来了很多海贼。

其实说起来也不奇怪，毕竟传说中征服了伟大航路的海贼王哥尔.D.罗杰，就要在此被公开处刑了。

是夜，雨下得惨凄凄。

罗格镇靠近海边的一条支巷，两个年轻人的对峙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站在左边的是一个穿着酒红色花纹衬衫的高挑男人，留着一头桀骜不驯的黑色短发，眼睛黄灿灿好像一头狩猎的鹰。男人的身后背负着一把巨大的十字大刀。

在他的对面，身着羽织的武士在雨中空手站立。武士的眼神平静如潭水，高挑男人老鹰一样的眼睛也丝毫没办法在其中激起波澜。

武士身上没有刀。

路边有人完整目睹了这一幕，那个武士远渡而来，船只已经破烂，登岸之后却碰上了那个高挑的鹰眼男人。

两人见面，却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岿然挺立，细雨蒙蒙间却能让路人感觉出一股肃杀之意。两个人看起来应该都是剑士，但却在进行着一场没有剑参与的对决。

起初，是鹰眼男人拦住了武士的去路。

他本来有想要拔剑挑战的意思，但见到武士手无寸铁后，似乎放弃了这个想法。

武士正是继国缘一。

“请问阁下有何贵干？”

说这话的时候，继国缘一给人的感觉真的就像是从古代走出来的浪人。事实上，他本来就诞生于那个时代，只是因意外降临于此间。

“你很强。”

简短的回答，让人摸不着头脑，难道就因为一个人很强就可以把他拦在半路？

但这种回答也显得干净利落，没有什么掩饰，像鹰眼男人锐利的眼睛。兴许他只是兴趣使然而在小雨中夜行，寻找合适的对手。

继国缘一有些意外，这个回答是他没能预料到的，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谦逊地做出了回应，

“你也是。”

“很可惜，你没有带上你的佩剑，”鹰眼男人的语气有些遗憾的味道，

“是在战斗中损坏了么？”

继国缘一摇了摇头，“不，我遗失了它。”

鹰眼男人惋惜地叹了口气，“是么？真是遗憾。看来我又错过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阁下是想要与在下交流剑道么？”继国缘一后知后觉。

鹰眼男人微微点头，他目光火热，漫天细雨也无法浇灭。

他突然拔出了背后的剑。

“它的名字叫做夜，我准备要把它锻成无上的黑刀，”鹰眼男人看向继国缘一，

“乔拉可尔·米霍克，这是我的名字。愿意留下你的名字么？”

继国缘一觉得这大概是眼前男人的礼仪，虽然不理解但是他还是选择尊重。于是他想要拔剑回礼，但突然想起来他的佩刀已经遗落，杀死海贼的那把铁锈刀也损坏了，没有带出来。

继国缘一于是行了一个贵族间流行的礼仪，意思大概是“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在下继国缘一。”

他报出自己的名字作为回应。

“继国缘一么，”鹰眼男人说，“我记住了，希望以后在这片大海上能听到你的名字。”

他转身就走了，留下一句话在雨中飘荡进入继国缘一和众人的耳中。

“那时你应该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佩剑，我会再来找你。”

继国缘一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鹰眼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雨中。

目睹两人对峙的众人却议论纷纷起来。

“什么嘛，还以为有好戏看了。”

“我靠，你听到了么？刚才那个家伙说他叫米霍克！是那个米霍克么？”

“当然，不会吧不会吧，你没认出来？除了那个鹰眼米霍克，谁还会有那样的眼神？”

“没想到居然是他。看来那个武士也不简单啊，能被鹰眼盯上的家伙似乎只有剑豪之流吧？”

......

在鹰眼米霍克离开之后，继国缘一也没有继续在原地逗留。

他历经海难、漂流，才终于登上这座岛，船上所剩的东西只剩下那箱贝利，食物也已经在登岛前吃完了。

继国缘一数了数，这些贝利加起来大概有个二百万左右，他已经决定了要加入海军，所以必须购置的东西除了航海图和食物，也就只剩下了武器。

他临走没有带武器，见到那只深海怪兽后才忽然又想起来武器的必要。

他以前斩鬼的时候腰间时常都配着他的日轮刀，一直到死前也是握着刀死的，流离到这个世界之后，迷茫地忘记了寻找武器，但现在再找也来得及。

这个世界如果需要他来拯救，那么他愿意再配上一把好刀。

有好刀，才好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