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诘问

一上午与荣毅之的初见与相处，让林文觉得还好。

林文觉得，他很安静，不吵不闹，对自己也没有颐指气使，互不打扰。

在校园中，顶多有些麻烦是来自同学，但同学之间的事儿，自己总能把握。

总体来说，未来的高中与大学生涯，如果都是现在这个相处状态，倒也没那么不能忍受，平平淡淡很快也就过去了。

未来，如果能和顾城考到同一所大学，这些也就更不是问题。

上午的四节课终于结束，到了午休时分。荣毅之不在学校吃午饭，中午家里的房车会开到校门口，他会在房车里面吃。从今天开始，林文也一起。

林文站起身看向荣毅之，“走……走吧，我带你去校门口，你家里人在校门口等你，到午饭时间了。”

荣毅之看向窗外，没有任何动静，林文没办法只得轻轻拍了拍荣毅之。

荣毅之缓缓转过头，眼神中犹如雾气笼罩愤怒，盯得林文心里发毛。

林文觉得荣毅之的眼神，看人的时候都是如此，只有在看书的时候，才有难得的平静。

所以，她要自己学会适应，于是她试探着拉起荣毅之的手臂，慢慢示意他站起来。

“啪！”荣毅之甩开林文的手，站起身都没有看林文一眼，径直走出教室。

林文只得心里骂骂咧咧地跟上，“好像谁愿意碰你似的！”

林文一路跟着荣毅之，就好像脚下踩着火焰山，低着头都能感觉到同学们异样的目光。

好在终于来到房车，林文跟着荣毅之也上车以后，急忙把房车门拉上。

还没等坐定，就感觉有一道强烈的目光在凝视自己，抬头她就看见了荣毅之在看她。

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呢，林文在心中总结了很久，也不太好精准的形容，是厌烦，是恶心，是玩味，是垃圾……？

林文心惊，是了，每每自己在丢垃圾的时候，走进垃圾堆扔出的那一瞬，不就是这样吗？

只是这种眼神出自于一个自闭症的少年身上，还是会让人不寒而栗。他又不爱说话，很难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时，司机拿过来电话递给林文，是荣毅之父亲荣凯申打过来的。

“荣先生，是我。”林文接过电话，继而电话里沉默几秒。

“嗯，林文，今天毅之在学校还适应吗？”荣凯申在电话里语气平和。

林文有些恍惚，就单从电话里的这句话而言，不明真相的人只会觉得这一定是一位慈父吧，为了自闭症儿子一定操碎了心。

但是林文心中只想冷笑，谁会想到，在这个罪恶都市，荣凯申的荣氏集团就是那个最大的幕后黑手。

慈善及合法商业往来只是明面上的集团伪装，实际上贩毒，走私，人口买卖，诈骗，简直无恶不作。

林文看着已经开始吃饭的荣毅之，心下缓缓，镇定道：“都还挺好的，一直在上课，课间他也只是在看书。”

电话那头平静的可怕，很快，低沉的男声又起，“好，既然如此，看来毅之并不讨厌你，今后就按照我们的交易，你好好照顾毅之。至于顾城家的债务，我会交代下去，不会再有人找他的麻烦。但如果以后你有对毅之照顾不周的地方，顾城的安全也不会得到保证。我就毅之这么一个儿子，你心细聪慧，知道我的意思。”说完电话那头就挂断了。

林文把电话递给司机，虽说早就接受了电话中的交易，但如今好像已经没有再反悔的余地，心中还是不免恐惧。

林文有些怨愤地看向荣毅之，心想纵然你再无辜，但因为你的父亲，我心中不待见你，总是可以的吧。

林文摆正餐桌，也准备开始吃饭。

只见荣毅之放下手中的餐食，玩味又冰冷的眼神，朝着林文冷笑一下，便一甩手打翻了林文的午餐。

林文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荣毅之，“你！这是干什么！”

林文转瞬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自己不可以这样质问荣毅之，于是只好低下头，不再说话，收拾起脚下被打翻的午餐。

荣毅之虽然没说话，但就那样无所谓且冷漠地看着林文，手指还轻轻地点着桌子。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一切，说道，“林小姐，少爷不太习惯午休时车上有人，你下车等吧。”

林文收拾好残渣，只好下车，但又不能回教室，只能站在车旁。

司机此时拿出一个简易折叠椅，躺到了车外一旁。

只有林文，跟个木头嘎达似的，在太阳底下好像罚站。

车里，荣毅之通过单向透视玻璃看向林文，只见这个女孩在烈阳下站着，倔犟地倒也一句软话不说，脑海里浮想起早晨与她初见的场景。

“早晨离开家门时，父亲对自己说过，在新学校遇到什么难处与不便，会有一位女同学照顾自己。想着应该和从前一样，父亲又花钱买通了几名学生，在学校中帮自己解决一些难题。

那些男生和女生，可真烦人。不知道父亲到底花了多少钱，他们对自己总是一副谄媚的样子。

想必他们只知道我是荣氏主席的孩子，却不知道我们家背地里阴沟的生意。

这太可笑了，如果他们知道了，会怎样呢？

不过，随他们去吧。我一点也不在乎，反正没几天，他们也都会离开，毕竟真能受得了我的人，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

新学校的校门，比之前的要小一些。看来父亲为了让我上学，知道妥协了。

我以为打开车门还会看到一张新鲜的谄媚的脸，但却是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儿站在我面前。

对我微微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好像还不如谄媚的笑。

想必她就是父亲说的同学吧，她的表情看起来……怎么？还感觉到她压抑着不满与无奈。

她是被逼的？

看来和我一样，都只是荣凯申这个老家伙的扯线木偶罢了。

既然这样，就暂且先上课吧，不是和父亲一条心的人，在我眼前晃悠，看着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

两节课过去了，看来新学校的教学进度要慢一些，这些课程之前已经学过。

身边这个女生，看同学叫她林文，平平无奇的名字。我能感觉到她在偷偷看着我，她的气息有一些恐惧。

看来荣凯申这个老家伙，这次倒很诚实，提前告诉了她我有自闭症。想必这样她就不会像之前的那些女生一样对我刚开始犯花痴，后来又害怕了。

也好，互不打扰，保持距离。

……

什么？她竟然在问我要不要去厕所？还好她识趣，没有再问，否则……

只是，她笑什么？嘲笑自己不幸的命运，要照顾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病的自闭症少年吗？！

……

她又笑了，不过跟刚才的笑不一样，是对着那个男生笑的。

看来她有喜欢的人，有些喜欢很廉价，不知她的真情值几分。

……

真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我叫什么名字，没必要让别人知道。

……

巴黎圣母院，很早以前就看过的小说。

丑陋的人，纯洁的心，和我刚好相反。

……

她为什么要提荣凯申这个老家伙，你这么听他的话，那我只能把你也赶走。

……”

荣毅之看着林文的侧脸，回忆着自己一上午的心理变化。

这个女孩和之前的女生都不一样，不犯花痴，似乎也不是为了钱而来。

那她是为什么会答应来照顾自己？到底有什么把柄抓在荣凯申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