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狂乱

下午第一节课，过得也算毫无波澜，只是第二节课是体育课，他怎么办？

想到这里，林文又发愁了，他以前在学校，体育课到底是上还是不上？不上还好办些，只要在教室里待着就行。

但万一要是上的话，在那么大操场上，他跑跑颠颠的，难道我还要一直跟着他不成。

这被同学们看着，算怎么回事儿啊，再是谎称亲戚家的孩子，也不用如此照顾吧！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恐怕他的病也瞒不住了。

虽然早晚可能都瞒不住，但都高三了，自然能瞒一天是一天，要么同学之间的流言蜚语也便早一天。

下课后，林文迟迟不起身，女同学过来找林文一起走，她都找借口搪塞过去。

林文现在一想到要和荣毅之说话，内心就发慌。

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突然上来脾气，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突然凶狠的看着她，这种反复无常实在让人发怵。

再加上他父亲的威胁，林文真是做好人做坏人，都不行。

所有可能性总结起来就是，荣毅之怎么对她不重要，她的心里怎么想的也不重要，但是林文面上，嘴上，必须要友好，不能有任何不适表现出来，也不能有任何对荣毅之照顾不周的地方。

此时，教室里除了林文和荣毅之，已经没别人了。

“荣……毅之，荣同学，下节课是体育课，你之前体育课都是怎么上的哈？”林文陪笑问道。

“你想让我怎么上？”荣毅之猝不及防地看向林文，不带感情地问道。

林文没想到会迎上荣毅之的眼神，一瞬间心跳吓漏了半拍，“你看，今天外面太阳比较大，要么你就在教室里休息下，我会帮你和体育老师请假。”

荣毅之注视着林文，看见林文的眼神有所躲闪，能看出来她内心的慌张。

但一想到，她那么听自己父亲的话，不由得气从心来。

“怎么？照顾好我，我父亲许诺给你了什么好处？还是你有什么把柄在我父亲手上？这么处处为我着想。”

“他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林文这样心里想着，继而开口道：“这是我和你父亲之间的事，你没必要知道，和你也没有关系。但保护好你，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是我和你父亲交易的一部分，我承担不起没照顾好你的结果。”

“交易？罢了，那你就履行好你的交易吧。”

荣毅之回靠在椅背上，也懒得再说话。

片刻后，荣毅之又站起身，“体育课，我还是喜欢到外面上。”

林文当场石化，但这怎么能行，伸手赶紧拉住荣毅之的一只胳膊，不让他再往外走。

“荣毅之，你等等，先别走。如果你上体育课，我还得跟在你身边，操场那么大，我跟着你来回跑，算怎么回事儿啊，咱们会被同学们说闲话的。再说，你的病，也有可能在同学间传开，咱们都高三了，何必呢！”

林文在荣毅之身后，尽量压低语气说道。

荣毅之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身，只是开口道：“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再说，我的病，早晚他们都会知道，你瞒得住吗！”

说完荣毅之回头，一点一点逼近林文，好像要把她吃了，继续说道：“而且，你在我面前，竟敢当面提起我的病。我爸在雇你的时候，没告诉过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荣毅之掐着林文的脖子，一时间好像没了理智，林文咳得好似断了气一样剧烈，荣毅之才恢复平静，他迅速收回掐着林文的手。

眼神十分愧疚地看向林文，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无比的慌乱，他不是故意的。

“好痛……好痛！”

荣毅之用手捂着脑袋，脸上表情异常痛苦，甚至用拳头敲打自己的脑袋。

这一激烈的场景，吓到了林文，她从小到大还没看见过，一个人发起病来这么的恐怖。

林文手足无措地站在荣毅之身边，看着难受的荣毅之，她急促地说道：“对不起，你……别这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你平静下来，平静下来。”

林文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去拽荣毅之的手，不让他再打他自己。

只是荣毅之比林文要高一个头，林文哪里够得着，没办法，林文只能抱住荣毅之，不让他再乱动。

逐渐地，荣毅之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倒在林文的身上。

林文缓缓移步，让荣毅之坐在座位上，荣毅之此时昏昏沉沉地。

林文终于知道，自闭症发作起来的样子，也终于知道，荣凯申到底让她照顾他儿子，到底要照顾什么。

平时看起来好像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大男孩，顶多偶尔有点发呆。但发起病来，真是太恐怖了。

林文蹲下，仰头看向荣毅之，轻轻地说：“对不起啊，我不应该那么说你，你好点了吗？如果好些了，我陪你……去上体育课吧……”

荣毅之怔怔地看着林文，以前他在学校也不是没有犯过病，只是之前那些父亲花钱雇来的同学，看到他犯病以后，都吓得远远的，然后便不再理他。

哪怕他父亲出再多钱，平时让同学多多关照他，也没人愿意。

老师甚至也暗示过，荣毅之最好还是被送去特殊学校，普通学校不适合他。

要不是荣父有权有势，可能他早已被强制送走。

荣毅之有些恍惚，他不相信，眼前的女孩真的这么说，于是他开口道：“对不……起？”

只是尾音拉得有些轻，听不太出来是疑问句。

林文还以为荣毅之也在为刚才对自己的粗暴举动而道歉，心下一缓，说道：“没关系，都过去了。”

说着，林文摸摸自己的脖子。

荣毅之本想提问，没想到眼前的林文误会了，一时有些语塞。

但顺着林文的手，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红印，心中一滞，眉头微皱，心中愧疚。

林文笑笑说，“没事儿，过两天就下去了。我穿着校服，能挡上，大家看不见。再说，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以后我说话，也会注意的。”

“你不害怕我吗？我们才认识第一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荣毅之此时已经平静下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林文被问得有些心虚，善良是她的本色，对待任何一个人，此情此景，她都会如此。

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有自己不得不照顾的理由，她想溜，她也溜不走啊。

林文只好回道：“和第几天认识倒也没关系，你已经是我同学了，难道我还能眼巴巴地看你难受不成。再说，你爸和我交易这事儿，你也知道，何必再问。”

荣毅之没再说话，只是拿起座位上的衣服，给林文披上，然后径自走出教室。

是的，眼前这个女孩，和以前的同学，都不太一样。

父亲因为这个女孩，特意让自己转学，一定是因为这个女孩的特别之处，足以让他认为，她可以照顾自己。

即使不堪的一面被她看到，也不会吓到她。

勇敢，善良，不虚伪，这是第一天林文给荣毅之留下的印象。

林文穿好衣服，把领子立起来，追了出来，“诶！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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