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源怀人的话,裴柱现动作一缓,轻轻咽了下口水,半是紧张半是期待地问道:
“是吗?想做什么?不会又是三分钟热度吧?”
源怀人摇头,兴致勃勃地拿起酒瓶和女友碰瓶,又灌了一口冰凉的酒液。
沉闷的夏夜,待在有空调的室内,和喜欢的人说自己想做的事情,喝着酸甜平衡刚好的凉爽酒液,源怀人觉得自己状态很好,没有太注意到女友的反应。
“是,也不是。”他说道。
裴柱现感受着酒精从喉咙翻涌上微呛的味道,知道男友就喜欢这样说话,喜欢卖关子。
“快说吧,再这样下去我可不给你当捧哏了。”
于是源怀人赶紧解释:
“呃,好吧,其实也很简单,也不能怪我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一两个月我就成了相关领域的高手了,不说是大牛,就算是在相关论坛吹个牛,都没人能发现我是初学者。
“既然我是被迫三分钟热度,那干脆就找找看,究竟会是什么职业最吸引我好了,怎么找呢?
“方法很简单,我一个个尝试,干脆当一个职业体验官,直到试到我觉得可以长时间做下去也不会腻的职业好了!
“怎么样,这个方法适不适合很好?”
好不好,是分人的,这个方法对于源怀人这种人来说就刚刚好。
有钱有闲、天赋异禀,不管做什么都能快速上手。
非特殊职业,在边学边做的情况下,他快则一两周,慢则一两个月就能体验完一个职业,就算世界上有着数不清的难以想象的职业,他一年也能体验大概二三十个职业。
反正连载杂志是月供稿,今年的稿子之前回华夏的时候已经一股脑交给李十民那家伙了。
不过今年年末的时候还要回去参加签售会,还要占大半个月的时间,看看那时候有没有其他能够同时进行的职业好了,比如什么图书封面设计。
裴柱现咬着唇边,默默点头,看起来兴致不高。
对她来说,这样一来,好像又是奔着原本的发展方向去了,就像是一种重蹈覆辙的预警一样,让她忧心忡忡。
“怎么了?觉得不好吗?”源怀人看向女友,放下酒瓶拉起她白嫩的小手。
虽然这样有点太不独立,真像是依附裴柱现而生一样,但在这方面他很看重女友的意见。
如果是会影响到两人之间情感的决定和做法,他会选择放弃。
如果两人之中一定要有一个付出更多的,他愿意做那个人。
“没有,只是在想你的精力真的够用吗?这样会很累吧?”裴柱现没有表现出不满。
男友为她付出那么多,凭什么她可以为了喜欢的事业奋斗,源怀人就非得被束缚在她身边呢?
只是眼中的担忧还是没法隐藏,她有些犹豫。
要不,还是任性一次?
源怀人感觉空气中的氛围似乎稍微凝固了一点,刚刚将酒摆成一排时的兴致同样缓和,他想了想,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当浪子的,反正世界上有那么多职业,也不是每个都要出去找个班上,至少在你艺人毕业之前,我都会在你身边。”
“这样吗?”裴柱现偷偷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不过得阻止他做一些高危事情,像是什么极限攀岩之类的。
她记得自己以前看过很多因为极限运动发生事故的,像是什么地穴探险最后卡在地下几百米的地方,等救出来已经因为大头朝下时间过长死了;像是极限攀岩结果掉到岩缝中间动弹不得,最后只好截肢……
那些情景,单是想想就很绝望、很可怕了,如果男友要去做那种事情,她肯定会阻止的。
空气似乎重新开始流动,沙发背后西瓜的爪子挠在沙发上的响动在两人耳边也逐渐变得清晰。
源怀人嘿嘿一笑:“你松了口气对吧?”
裴柱现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逐渐变得凶狠,但眼角那一丝笑意还是出卖了她。
“笑个屁!就算这样,也不许进行高危职业知道吗!”
她挥动拳头开始给源怀人“按摩”。
按摩效果很好,按摩师和顾客很快就打闹在一起,互相分享对方的酒水。
“我不会去做危险的事情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尝试,还有貌美如花的女友没有嫁给我,我绝对不会作死的!”源怀人给出了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源怀人这么“服软”,裴柱现倒又觉得自己有所亏欠了,于是柔声细语地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画饼的话。
像是未来表现的好可以解锁姿势什么的……
“趁着现在你也没喝别的,要不然,现在就展示一下你之前说的三瓶烧酒的量?”
饼吃多了,就算是源怀人也有抗性了。
再好的饼,也得是饭点的时候才能吃到不是?
离饭点都远着呢,说得再香也没用。
反倒是源怀人想起女友关于酒量的自吹自擂,他一直都不相信。
明天上午没工作,又是在家里,他会做醒酒汤,干脆趁现在给她一个证明的机会~
“莫呀?不相信我吗?”裴柱现挑着眉毛,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用好看的大眼睛盯着源怀人。
“正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才想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源怀人给出了一个前后逻辑其实并不搭的回答。
不过激将法还是好用的,大概也是裴柱现确实有过三瓶烧酒的战绩,加上现在裴柱现自我感觉良好,觉得不是不能挑战一下,于是同意了。
谨慎起见,想到男友那能搞事的性格,她额外问了一句:
“你不会是想趁我喝醉做坏事吧?”
这回轮到又源怀人笑了:
“同床共枕这么久了,我要是想做坏事早就做了,还用得着灌醉你?”
“说不定是蓄谋已久,前面没做,就是为了卸下我的防备心!”
烧酒凑到嘴边,裴柱现又犹豫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无法为自己的酒量证明,还是因为害怕源怀人趁她喝醉搞事。
反正,要是源怀人想的话,就算是趁她睡觉的时候,在她这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画小乌龟她也不知道。
究竟是害怕哪个,似乎就很明显了。
“就你那点防备心,就算上我一个当,你还得上十个,我大可不必放这么长线。”源怀人揶揄道,“你要是怕了可以直说,要是怕喝醉呢?我现在就去做醒酒汤,是枣梨汤还是鲫鱼汤,都可以选。”
裴柱现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退路了,自家男友真想看自己的酒量,连醒酒汤都要开始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开始喝吧!
不就是区区三瓶烧酒么?
……
十分钟后,裴柱现抱着第二瓶快要见底的酒瓶子不撒手,源怀人叹了口气,就知道她酒量不行。
他倒不是非要灌醉女友一次,而是女友到底是个什么真实酒量,他得有个数。
酒瓶子反正也见底了,只要不摔碎就抱着吧,源怀人将桌面上的酒瓶该收收,该挪远的挪远点,自己则是进了厨房,开火煮汤。
因为裴柱现醉得太快,就算是有高压锅帮助,源怀人也没能在她酒醉的时候就做好醒酒汤。
还在裴柱现虽然醉了,却还没到倒头就睡的程度。
连西瓜都挠沙发挠累了,选择放弃那一粒冻干,回窝睡觉去了。
厨房里很快传出鲫鱼汤的香气,源怀人靠在灶台上,身后是已经转移进砂锅的鱼汤,此时正在咕嘟嘟冒着热气。
除了测试女友的真实酒量以外,他本来还想问几个问题来着。
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问。
虽然有点可笑,但是他想的是,万一问出来了怎么办?
等他多做一些梦再说吧。
鲫鱼汤很快转成乳白色,这就意味着鱼汤彻底炖好了。
源怀人戴上隔热手套,关火端下砂锅,作为厨子,得先来一勺尝尝咸淡。
“嗯,不错,恰到好处。”
盛出一碗鱼汤,又将炖的快要碎掉的鱼肉盛出,用筷子细致耐心地挑出刺,再将鱼肉放进汤里。
稍微等了会儿温度,源怀人这才端着鱼汤回到客厅。
此时裴柱现正半躺半靠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原本雪白的脸蛋此时也一片晕红。
抱着的酒瓶已经滚落到地面上,源怀人放下小碗,将酒瓶收拾起来,拿纸巾将洒落的酒液擦干净。
听到源怀人的声音,裴柱现的眼睛逐渐有了焦距,想要灵动起来,但是看到源怀人之后,看了会儿他的脸,又开始逐渐失焦。
“怀人。”她低着声音说了一句。
饮酒过后容易口干舌燥,源怀人将她扶着坐正,端起鱼汤,汤匙凑近她的嘴边。
“乖,张嘴。”
“好。”裴柱现仍然是傻傻地盯着他,朱唇微启,将源怀人的鲫鱼醒酒汤眼瞎。
鲫鱼汤里面加了葱姜蒜和泡红椒,除了鲜美之外,还有这一丝隐藏在其中的辣味,不过裴柱现的舌头刚被酒精洗刷过,这股辣味儿几乎没有察觉。
“以后知道自己的酒量了吗?就这些,不许多喝,就算是和胜完、涩琪她们一起,也不要多喝,不管是从安全角度考虑,还是不给别人添麻烦,都是如此。”
“嗯。”裴柱现使劲儿点头,眼睛有点睁不开了,但还是盯在源怀人脸上。
喝醉了反倒完全变成了乖宝宝,没了平时调戏自己的古灵精怪。
源怀人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瓜:
“好喝不?”
“嗯!和我差不多。”裴柱现憨憨地回应着。
源怀人:“……好家伙,喝多了不忘了夸自己。”
不过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要不要找机会,自己也想办法喝醉一下,给她做醒酒汤的机会呢?
“怎么一直看我?我脸上有花吗?”
小半碗鱼汤喂下去,裴柱现的口干舌燥彻底缓解,只是酒劲还没完全化解。
“好看,想一直看。”裴柱现的回答言简意赅。
这下源怀人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虽然是帅哥,但应该还不至于帅到没完没了地盯着的程度吧?
不过让他一直盯着裴柱现看的话,他倒是能做到。
“不许看!”源怀人想逗一下她,放下鱼汤,双手遮住脸。
结果裴柱现直接抓住他的双手往下按,大着嗓门喊道:
“我的男朋友,凭什么不给我看!”
“好好好,看,随便看,来,再吃点鱼肉。”
感觉女友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醉酒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源怀人赶紧给她看,重新端起小碗喂她吃鱼肉。
鲜美的鱼肉入口即化,裴柱现又重新变乖,像是听话的小女孩一样等着喂。
源怀人只恨自己脑袋上没长摄像头,要不然给刚刚那段拍下来,等裴柱现酒醒之后再给她看,想必会很精彩……
一碗暖暖的鲜美鱼汤下肚,戒酒利尿,裴柱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打算去卫生间。
源怀人赶紧扶住她去卫生间,免得摔倒或者发生磕磕碰碰,伤到一点他都会心疼的。
裴柱现看清位置,坐上马桶,源怀人赶紧转身关上隔门。
这种情况,也算是慎独吧。不管怎么说,他不是那种猥琐的人。
水声逐渐停止,然后是更大的水声。
等洗手池的水声响起,源怀人这才开门。
卫生间里,裴柱现站在洗手池前,正注视着镜子中的她自己。
“怎么样?头还昏吗?”他问道。
裴柱现微微转过头,表情已经恢复了冷静,脸色也差不多恢复了白皙,只有耳垂还是红润的。
她喉咙滚动一下,问道:“我说了什么醉话吗?”
“说了啊。”源怀人温暖地笑着,尽心地做着暖心的年下小狗。
“啊?我说了什么?”裴柱现表情有点紧张。
“你说你是厨神转世,做的鲫鱼汤不弱于我。”
裴柱现松了口气,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就好,她考虑事情还是没做到时时周全,明知道是激将法,可能会喝醉,就不应该乱来。
“所以我的真实酒量是多少?”她猜不到三瓶。
但也抱着一丝期待,说不定超水平发挥,是四瓶呢?
“很可惜,一瓶半的时候就已经抱着酒瓶不撒手了。”
裴柱现没有印象了,但是她很警惕,擦干手走出卫生间,问了个灵魂问题:“你不会把我喝醉的样子录下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