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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沐抓着带来温暖的衣服,薄唇刚碰到一块儿,声音未出。
她的视线忽然受阻,顾斯忱挡在她面前。
顾斯忱冷漠地望着狼狈不堪的宁浅,他冰凉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看宁三小姐还能说出恶毒的诅咒,说明,我妻子克人的本领还有待提高。”
“顾斯忱……你敢咒我?”
顾斯忱低沉的声线不变,“咒人能成功,宁家恐怕只剩我妻子一个人。”
“你——”宁浅猛地被呛到。
宁沐在身后微微惊讶。
像顾斯忱这种性子淡漠的人最不屑和人争执,互怼。
当然,以前的她除外。
以前的她差点弄死苏落绵,顾斯忱发过一次火,和她争吵半天。
顾斯忱回国后的这几个月,也都是她单方面闹脾气,争论,他除了跟她讲道理、哄她,很少会互怼起来。
宁沐拽了下他衣服,“老公,我冷。”
“……”
她撒起娇来真是能把人骨头都叫酥了。
顾斯忱转身看向她的眼神,宛如拂过发梢的夏风,他强有力的臂膀将她横抱起来。
她耳朵贴在男人胸膛上,心里得到几分安宁。
宁浅还在水里,气到抖,脚下不稳猛地扎进了水里,她吓得又开始惨叫。
路过的佣人见状连忙跑过来这才把她从水池里捞出来。
房间里,宁沐打了两个喷嚏。
顾斯忱端来温水,“下午结束,我们就回去。”
“我还有事,你要忙你先去忙吧,顾斯忱。”
宁沐小口喝着水,眼眸自然下垂,没看到顾斯忱脸上飞过的冷意。
称呼又变了?
“今天没有什么可忙。”顾斯忱把她手里的杯子抽走。他今天刚到这里,就被宁父的助理叫走去书房。
出来时听见宁小姐落水,他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宁沐。
一个身体不好还在前不久流过产的人落水后果不堪设想。
宁沐没忘,顾斯忱那会飞奔过来的表情,那脸上的担忧根本不加掩饰,她抬手摸了摸男人额头,“你说,你为什么不早一点露出担心我的样子呢。”
“宁沐。”
宁沐抢话,声音软绵绵的,“我知道你想说,我害了苏落绵,你没办法一开始就对我好。”
“你现在对我好都是因为孩子没了。”
“我如果说你都说错了?”顾斯忱目光沉沉。
宁沐微微偏头,“都说错了,就说错了,难不成你想让我说你现在爱我,我就要原谅你没有告诉我,你提前就知道孩子是你和我的?”
她就是这样,对一件事陷进去,很难再拔出来。
哪怕顾斯忱明确的表达过,他似乎从很早之前,就认识她,且喜欢她。
伤害就是伤害。
她没办法忘掉,更没办法刻意忽视掉。
顾斯忱微微颔首,薄唇吐出之前在医院里常说的两个字,“抱歉。”
“好啦。”宁沐笑起来,好似刚才略带伤感的情绪都不存在,“一会宴会要开始,你抱抱我,下去吧。”
顾斯忱眼底卷起的复杂刹那间揉碎成一片柔软,他拿来披肩给她披好才抱起来。
楼下已经来了不少人。
宁沐端着橙汁,小口抿完放在桌子上,回眸看身侧的男人,低声道,“我去趟洗手间。”
“嗯,快去快回。”
她刚到洗手间,金发碧眼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五小姐。”
熟悉的声音,她脊背一僵。
宁沐转过头,见到金发碧眼的男人,不可遏制的恐惧破土而出,撑开她全身所有毛孔。
她怕得后退。
男人说,“五小姐,老先生邀请您去楼上,说您好不容易回来,老先生有件礼物要送给您。”
“……”
这个男人是她爸身边的助理。
替她爸对她实施各种宁家家法的人。
多年的阴影从不会随时间的流逝消失。
宁沐扶着光滑的琉璃台面,才能勉强撑住有些虚浮的脚,“我自己上去。”
“对了,老先生,不希望您和顾总一块去,老先生现在只见您。”
“……”
“放心。”
宁沐感觉自己浑身都热气腾腾,她回答完,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直到那束毫无人情味的视线被电梯隔开,她整个人发软,扶着电梯壁的手冒出不少黏腻汗水。
叮一声。
电梯门开。
宁沐心猛颤。
方才那种迸发出的恐惧再度席卷而来。
她双腿都在打颤。
书房外有监控和人脸识别系统,不需要敲门,会自动打开。
秋日阴凉的风汹涌袭来。
算是短暂驱散走她身上一部分恐惧的热潮。
“你来了。”
苍老而厚重的声音,猛地坠在宁沐心尖,她身形一晃,却一步踏进不算太明亮的书房里。
年迈的老者杵着拐,隐没在阴影中的面庞看不清情绪,但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汹如潮水。
时隔多年,宁沐再度与自己父亲面对面,仍是喘不过气,她只能将指甲嵌入掌心,利用尖锐刺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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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您叫我要送我什么礼物?又是囚禁?”
她跟这位父亲可没什么感情。
属于一说话就会动手,一说话就会点燃一方的火。
砰。
一只茶杯从她额角擦过,而后,坠落在地摔个粉碎。
自然,粉碎的还有宁父那张久经风霜,却不减威严的脸,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对着她鼻子,“万婷可真是给我生了个好女儿。”
“克母克兄妹在你身上永不会结束?”
他音调不高,愤怒值拉满。
宁沐额角一跳,转瞬间明白过来宁父叫她上来做什么,“您是想说我今天打了宁桦林?欺负了宁浅?”
“爸爸,你怎么永远学不会寻找真相呢?虽然我们几个不同母,但都是您的孩子,可是,我感觉自己像垃圾桶里捡来的呢。”
“难道我的眼睛看到的事情还不算真相?!”宁父被她平静无所谓的态度彻底触怒,嘶吼声破出上嗓音的一瞬间。
宁沐耳边生风。
紧接着啪的一声。
她被扇倒在地,耳边出现短暂耳鸣,手背用力蹭掉嘴角溢出的血,她抬起阴郁的眼瞪向年迈的父亲,“爸,您都一把年纪了,老花眼早就有了,没准您看到的是假的呢?”
“再说,您怎么不去问问溪溪,溪溪现在还在昏迷不醒——啊。”
宁父举起拐杖重重敲在她纤薄的后背上。
这个拐杖是鹰嘴头,猛然砸下来,她痛得要把胆汁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