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丁家人开灵堂后,整个灵堂都变得冷冷清清的。只剩下我们三人在灵堂内休息。
实在有些安静得不像话了,我只能用手臂捅了捅屠金,问他,“就咱三抬棺材么?”
屠金睁开一只眼看我,笑了笑,“错了,是咱俩人,你和我,这老婆子可抬不动。”
我傻眼了,“两个人怎么抬?”
方才看这丁老太爷的棺材,是用最贵的沉香木打造的,起码有十四杠,可不像在德江村,两个人怎么抬得动?
想起德江村,我心中一动,抬六杠时,跟在我身后的是四个纸人,那这次是不是也……
我这会才明白,屠金让我给这十二个纸人画眼睛的原因了,可纸人点睛我也是头一回做,这些纸人真能听从屠金的操控么?
这么诡异的术法,就连我爷爷也没用过。
说起这个,我还真有些害怕。
屠金神秘一笑,“丁家这棺材,让其他人来,是抬不动的。”
“你那烟杆儿带在身上没有?”
我一愣,点点头,“带了。”
他将一袋烟草扔给我,让我收好。
“这是啥?”
屠金一笑,“给你抽的。”
“遇上事,抽一口,便能解决了。”
我膛目结舌地看着这烟草,又摸了摸包里的烟杆,心想这烟杆真有那么厉害么?
就在我正迟疑时,丁建伟领着穿着丧服的丁家人走了进来,每个人手上都抱着一箩筐丧葬用品,是待会出殡要准备的东西。
丁建伟恭敬上前,“柳老板,屠老哥,现在可以出发了么?”
柳阿婆却始终闭着眼不说话。
就在这时,丁家管家匆忙地走了进来,满脸惊慌失措,“不好了!大老爷,三老爷出事了!”
其中一个穿着丧服,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丁建伟踉跄两步,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回事?”
管家惊魂未定,“我刚去给三老爷送饭,才发现他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是被活活吓死的!”
这话一落,其他齐家人惊恐不已。
“难不成,真是爷爷怨气未平,被人害死,想要报复所有人?”
“那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大叔公了?太可怕了!”
“说不准,很快就轮到我们了......”
丁建伟脸色一白,回身训斥,“都不准说了!老杨,赶紧给我查,查清楚究竟是谁害了我二弟三弟!”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才第一个晚上,齐家就死了两个人。
这会,一直闭眼的柳阿婆才终于开口,“再去准备两口棺材。”
丁建伟一愣,为难道:“柳老板,这......是不是太快了些,我这两个弟弟才刚过世......还没来得及查清楚是不是被贼人所害......”
柳阿婆冷着脸,“不用查了,这两个人,七天前就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这......这怎么可能?”
我心中也颇为惊讶,下意识朝屠金望去。
屠金却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柳阿婆说的确实是真的。
我张了张嘴,无法想象,明明刚才在灵堂上,丁建茂还是个大活人,表现得十分正常,怎么可能早就死了?
可柳阿婆和屠金都这么说了,那便不会有假。
丁建伟神色变幻,最终还是白着脸让管家去将丁建安和丁建茂都搬来灵堂。
半个小时后,几个仆人才抬着两个担架走到灵堂,不过才过去两个小时,两具尸体就已经腐烂,发出难闻的腥臭味。
看得出来,已经死了很久了。
管家面色苍白,“大老爷,我发誓,我发现三老爷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
丁建伟脸色极差,“柳老板,这......这该怎么办?”
“这个时间,也来不及再钉别的棺材了......”
柳阿婆面色淡淡,“让人直接去棺材铺,我正好新砌了两台。”
我诧异地望向柳阿婆,柳阿婆平日里都是神出鬼没的,原来院子里的那两台棺材是柳阿婆砌的。
可她又是在哪里打的棺材?又是怎么带回来的?
这些我通通都没有印象。
丁建伟对此毫无疑虑,面露喜色道:“是是是!”
便连忙喊自己的人将棺材取回来。
说来也是奇怪,丁家死了这两个人,除了他们的儿女和老婆,其他人都好像没有半点伤心。
大多数都只会担心自己会不会受连累。
看来这丁家人,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和谐。
这丁老爷子,估计死因也不太光彩。
这么一耽搁,直到凌晨四点,管家才慢吞吞地将棺材拖到了灵堂内。
屠金招呼我上前帮忙,要将丁建安兄弟的尸身搬到棺材里去。
可正当我准备上前时,却看见丁建安的眼皮动了一下。
“啊!”
“二叔公和三叔公睁眼了!他们这是诈尸了吗?”
“不是说他们早就死了么?怎么还能睁眼?”
离我最近的丁建安猛地睁眼,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看着格外瘆人。
要知道,死人睁眼,可是意味着死不瞑目。
要是不安抚其冤魂,是会作乱不休的。
我吓得连连后退,柳阿婆却上前,往丁建安两兄弟脸上撒了一堆烟灰,他们便又闭上了眼。
柳阿婆看不见,动作却比我还要矫健,把我都给看呆了。
直到柳阿婆一声训斥,“还看什么?抓紧时间搬!”
我回过神来,忙走到屠金身边,帮他将两具尸首放进棺材里。
从收敛尸首到入棺,差不多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与丁老太爷的十四杠棺材不同,丁建安和丁建茂的棺材都是四杠,因为人手不够,由丁家的其他男丁来扛。
丁老太爷的棺材在后,丁建安两兄弟的棺材则在前,由柳阿婆开路。
出发之前,柳阿婆面色严肃地提醒着丁家的后辈,让他们不管出什么事,都千万不能让棺材落地。
三台棺材同时出殡,跟着爷爷这么久,我还从未遇到过。
更别说,是在晚上出殡。
我隐隐感觉到,丁家的这场白事,并不简单。
深呼吸一口气,我握紧了怀里的旱烟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丁老爷子棺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