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时代之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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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院中，弗斯特的思绪逐渐的飘远了。

他的注意力现在既没有集中在舞台上正在表演的“小浪蹄子“舞蹈团上，也没有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增进和伊莎贝拉的感情。

弗斯特的心思在剧院里的这些观众身上。

售票员说的没有错，剧院中有着几百个座位，大部分的座位上都坐了人。这个时代能够来到剧院看表演的显然不是什么穷人，观众的衣着大多华丽，有不少像弗斯特这样到这女伴来看表演的。

“那么是不是可以把这个剧院打劫了？像在火车上打劫那些人一样。“弗斯特心中冒出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剧院里可以说是富人的集中地，打劫成功的话绝对有利可图。可是这和打劫火车不一样，上次弗斯特还有约翰他们几人打劫火车，也是趁火车行驶在荒郊野外的时候才选择动手的。

而剧院现在就坐落在圣丹尼斯城市的中心，稍有不慎，抢劫途中就可能被几百名警察堵在剧院之中。并且抢劫剧院里的观众也需要一点时间。

弗斯特心中不断思考抢劫剧院的可能性，但始终没想到一个好的办法。

“亲爱的，你在干嘛呢？“一只白皙的手在弗斯特面前挥了挥，伊莎贝拉见弗斯特不看表演，反而在皱着眉头想什么事，于是打断了弗斯特逐渐陷入死路的思绪。

“没什么。好好看表演吧。“弗斯特摇了摇头，抛掉了脑子中的想法，不再想抢劫剧院的事。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不应该打搅出来玩的兴致。

老老实实的看完表演之后，弗斯特带着伊莎贝拉来到了一个路边的裁缝铺，他准备把自己的女人打扮成圣丹尼斯最时髦的那个。

不过弗斯特并不怎么会选女人的衣服，所以他让伊莎贝拉进去挑选，他则是待在外面等她，选好了之后给他看一眼就行。

靠在裁缝铺外的一根柱子上，弗斯特擦燃了一根火柴，点燃了一支烟。开始欣赏起眼前的这座城市来。

不得不说圣丹尼斯有着它独特的风味，比起弗斯特之前待过的瓦伦丁还有罗兹，圣丹尼斯更加的文明，其中最大的一个特征就是，圣丹尼斯有充足的电，还有路灯。

像瓦伦丁那种小镇，电还是奢侈品，平时居民照明都是用的油灯。

“先生，可以让一下吗？我需要打扫一下这里。“在弗斯特观看城市的时候，一个清洁工打扮的人喊住了他。

弗斯特打量了清洁工几眼，没有说话，然后移动脚步换了一个位置。

清洁工没有用过分的话语招惹他，他没必要去把清洁工教训一顿。弗斯特自认为不屑于去欺负一个弱者，强者只会想跟更强者较量，欺负弱者是软弱的行为。

是的，弗斯特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强者，因为他有能力把那些惹到他头上的，但是阶层比他更高的人解决掉。

换了个地方后，弗斯特看见了一个乞丐，看到乞丐的装扮，弗斯特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乞丐是个华人，头上还有着一根长辫子。圣丹尼斯也是有华人的，大多居住在贫民窟里面。

“先生，可以给我一点钱吗？我好几天没吃到饭了。“乞丐说着蹩脚的英语，请求弗斯特能够施舍他一点钱。

“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弗斯特把一美元放到乞丐面前的破碗里，询问他为何这么落魄。

弗斯特说的是中文，这让乞丐的眼睛顿时就睁大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说中文的洋人。

“谢谢你啊，大老爷。“乞丐喜极而泣，收起了碗中的一美元，竟向着弗斯特跪下，磕起了头来。

“你这是做什么？站起来，不要跪。“弗斯特见到乞丐的动作顿时皱紧了眉头，呵斥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一美元而已，值得这么做吗？

弗斯特突然转变的态度让乞丐愣了愣神，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

“是我家三舅把我搞过来的咧。“乞丐眼珠子里掉下了几滴眼泪，似乎想起了之前的伤心事。

“老家闹旱灾，几个月了一滴雨都没的下。眼看就要饿死了，朝廷也不管我们的死活。我家三叔就告诉我，可以帮我弄到联邦来。“

“可是，这里根本没有他讲的那么好啊。“说到这，乞丐像是突然崩溃了一样，放声大哭了起来。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辛酸，谁人能知。

“他讲来了这边就不用挨饿受累了，就死不了了。讲联邦人人平等，不像那些官老爷一样不把我们这些老百姓当人看。可是我来到这边差点就被打死了咧。“

“后面我听码头的监工讲话才晓得，我三叔把我给卖喽，卖的好了个贱啊。“乞丐抽泣着哭诉了出来，在来到联邦之后，他遇到的处处都是歧视和打压。哪怕是在同一批来的华工里面，也是按照地域派系林立，他这个外乡人根本融入不了里面。

在这里，所有人都欺负他，骗他，没有人帮助他。

在找到一个机会后，他偷偷从码头跑了出来，但是却因没有钱也找不到工作，落得个路边乞讨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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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斯特还是他来到这边以后，遇见的第一个对他释放善意的人。所以情绪才会如此失控。只是因为吃了足够多的苦，尝到了一点甜，才会知道甜的难得。

“唉！“弗斯特叹息一声，也算是理解了乞丐为何会因为一美元就又下跪又磕头的。

国家贫弱如此，又何来尊严一说呢？

这时，乞丐的哭声吸引了路边巡警的注意。

“先生，这个人打扰到您了吗？要不要我帮您把他赶走？“巡警走了过来，看了看弗斯特的绅士打扮，不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乞丐，郑重的对弗斯特说道。

像弗斯特这样穿着讲究，有着一定财力的白人才是他们需要重点保护的对象，地上的华人乞丐不在此列。

“算了吧。“弗斯特摆了摆手，往乞丐的碗里又放了一美元。

弗斯特也只能做的了这么多了，乞丐这样的人太多，他帮不过来的。他不是什么皇帝，也不是什么伟人，时代的一粒灰压到一个人头上就是山岳一般的重量。

如此之重，弗斯特承担不起。

至于为什么不给乞丐多一点钱，在这个为了十美元就能够杀人的时代，没有保护财富的能力最好还是不要拥有它。

希望他能用这两美元在接下来的一些日子，过的要好上一点点吧。

“亲爱的，我选好了。“伊莎贝拉从裁缝铺探出了脑袋，叫弗斯特过去。

弗斯特离开后，巡警看着乞丐碗里的一美元，终究还是拉不下脸面去抢一个乞丐，待了一会儿之后，继续去巡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