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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钰醒得晚,现在是上班节点,对方这个时候来找张战?
怕是借着张战的名义,来试探她的。
乔钰不动声色地将人往里面引,“万同志啊,我听我大哥说过你,里面请里面请。”
万春兰垂眸,跟在乔钰身後,看着她热情地为自己冲红糖水,顿了下,道:“张厂长说我什麽?”
“说你做事认真啊,来喝红糖水,暖暖身子。”
万春兰接过後,乔钰又道:“万同志,你这气血一看就虚,我是当医生的,要不要帮你看看?”
“怎麽看?”万春兰喝了口红糖水,才放下搪瓷缸子道。
乔钰:“看看眼球和舌苔,我这儿没听诊器,也具体看不出啥,等大哥回来的功夫,我们多聊会儿吧?”
“好。”
“哦对了,你找我大哥什麽事儿?”
“公事。”
乔钰笑了笑,没再说什麽,帮其看起眼球和舌苔。
公事?公事,你挑这个时间跑来大哥家中?糊弄谁呢。
乔钰看完,没说什麽,而是探起对方家里。
“万春兰同志你既然进了委员会,那学历应该不低吧?”
“我……高中。”
高中?
她都能凑点拿到大学文凭,对方只一个高中就进委员会了?
“哦哦哦,高中生啊,厉害了。那春兰同志你原来是哪儿的人?听你口音,不像东北的。”
“以前是南方的,调到这边来了。”
乔钰惊讶,“那岂不是背井离乡?你爸妈不担心吗?还是说这边你有亲戚?”
“没,没亲戚……”这些都是能随处打听到的,万春兰想隐瞒都难。
这些问题单个看没什麽问题,但凑一起……问题就大了。
乔钰笑道:“万春兰同志,你别紧张啊,我就随口问问。”
万春兰手足无措地起身,结巴道:“我还是先回去吧,等中午再来找张厂长。”
“好啊,我送送你。”
乔钰故意走在前方,突然一个转身,撞到猝不及防的万春兰。眼看对方差点栽倒,乔钰连忙伸手去拉。
情急之下,万春兰脑海中只一个念头——疼。
而乔钰,则反手扣住她手腕,看似伸出援助之手,实则帮其号脉。
乔钰眉头只皱了下,片刻舒展开,佯装若无其事道:“抱歉啊万同志。”
万春兰摇了摇头,抽回手道:“没事儿。”
等人走後,乔钰掩上门,将搪瓷缸子里的红糖水倒尽,又用肥皂水涮了涮,才重新坐回自己位置,吃起冷掉的早饭。
她咬油条的时候,彷佛那油条不是外酥脆内松软的食物,而像咬牙猎物的生肉般,表情透着狰狞。
呵。
敢耍她大哥?
什麽货色。
张战回来时,见乔钰在客厅坐着,翘着二郎腿,指腹节奏有力地磕着桌面,面色不愉,好像等着兴师问罪。
等等。
他记得自己没惹她吧?
所以,兴师问罪是针对谁?
“大哥回来了?”
“嗯……今天国营饭店有红烧肉,待会儿你多吃点。”
“这些先放一边,我有话说。”
张战刚张嘴,就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
他想转身去开门,就被一道窜去黑影率先拉开了门。
乔钰拦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来人,无视四周下班的厂员工看热闹的心思,道:“万同志?你来了!我想着你早上说有公事找我大哥,但现在不是工作时间,要不你抽个时间点,到厂里找大哥?
你也知道我一年才来一次,每次与大哥相处时间不多,格外珍惜,你应当不忍心打断我们兄妹俩独处吧?”
万春兰张了张嘴,视线幽怨地落在张战身上,似乎是想找张战说句公道话。
张战:???
他寻思着,自己与这位万春兰同志相处时有分寸,即便对方告白,他也当时拒绝了。
周围只有小妹这只母蚊子的他,怎麽给予万春兰同志一种他会为她撑腰,而不顾亲人小妹感受的错觉?
昨夜还萌生过将就与这位万春兰同志共度一生的想法……
是他的错。
眼拙了。
“我妹说得对。”
万春兰眸底的光覆灭,乾巴巴道:“抱歉,是我逾越了,我这就走。”
乔钰在身後笑道:“天冷,地上雪厚,万同志回去的路上小心些,我们兄妹二人就不相送了。”
朝着四周的厂员工微微颔首后,乔钰掩上门,转身瞬间,脸色骤变。
张战:“……这是怎麽了。”
“走吧,先吃饭,吃完再说。”说着,她又嫌弃地打量了下他。
她和二哥眼光都不错,大哥这是什麽眼光?要不是长得像,她都怀疑大哥是不是张家人。
吃完饭,张战主动去刷碗,回来就见桌案上的酒水和花生米。
乔钰:“来坐,你和我说说这个万春兰的详细情况。”
“她有什麽问题吗?”
“问题?问题大着呢。”
“那是……”
“先说说她什麽情况,为什麽会从南方城市调来无亲无故的东北任职。”
张战想了下,道:“她有过一任交往五年的对象,对方攀上更好的岳家就和她分开了。因为感情不顺,身体迅速消瘦,为了眼不见为净,就主动调到东北来了。”
“她家世很好吗?”
张战摇头,“父亲是普通职工,母亲做些糊火柴的活儿,家中兄弟姐妹,加她有四个。”
“所以,她是怎麽做到高中毕业拿到委员会干事位置的?”
“为什麽不能拿到?”
“她那个年纪,还处在这场动荡前,可以读大学。委员会干事多是大学生和有家庭背景的人居多吧?”
呃。
张战脑子卡壳了下。
“她是不是在委员会和你们厂里人缘很好?”
“嗯……”
张战顿了下,又道:“大家都挺照顾她的。”
照顾体弱䭾,似乎是大家的通病,尤其是万春兰长相不错,容易让男同志产生怜惜之情,也就忽略了万春兰背後这些。
厂里倒是有其他女同志和乔钰一样察觉出什麽,但张战放出过消息,不想厂里弄得和外面一样乌烟瘴气,於是许多人都按捺不动。
乔钰笑道:“挺有手段。”
“你还没说,她有什麽问题。”
“脏病。”
“嗯……啊?”
乔钰勾唇,“一个没结婚的女同志,有脏病,还想嫁给身为厂长的你,问题难道不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