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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乃真龙!”在雷鸣声下,丹妮嗡嗡的耳朵恍惚听到韦赛里斯在惊恐的嘶声尖叫,夹带着异常的兴奋狂热,“龙有三个头!龙有三个头!我唤醒了巨龙!”
丹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韦赛里斯不知何时已经从隔壁床爬起,一边尖叫一边踉跄着走向舷窗,如同一个发了疯的烂醉酒鬼,癫狂般一把推开紧闭的狭小窗户,任由暴雨灌入扑打在身上。
舷窗外正大雨滂沱,雷鸣阵阵,不时有白色的闪电划破天空,映照着狭小舱室里此刻状若癫狂的韦赛里斯。
丹妮终于惊醒,脑袋发懵,不知所措。
一道白光如匹灌入窗内。
恐怖的电光过后是巨大的雷鸣,丹妮在雷光下无法睁开眼睛,耳朵被巨大的轰鸣声占据,似夹杂有狰狞撕裂声和韦赛里斯戛然而止的痛苦哀嚎。
炸雷过后的嗡鸣声在耳边响个不停。
电光刺痛的丹妮莉丝眼睛流泪不止。
当丹妮渐渐恢复,迷离的睁开眼睛,一时间如在幻梦,狭小的商船客舱不知所踪,也不见韦赛里斯的身影,她恍惚间发现自己置身于云层之巅,四周升腾起巨大金色雷暴,火焰与冰霜从高空不断落下,而在更高的高天之上,是一团怒吼的翻滚乌云,充满无边的雷霆电闪,一只巨大的三头巨兽在那盘旋。
巨兽的三颗头颅怪异狰狞,具是独眼,而似乎是察觉到丹妮的注视,那三首的怪物缓缓转头,三只宛如熔炉的眼睛与她目光相接。
“啊!”
丹妮惊呼出声。
随着这声惊呼,丹妮眼前突然一片白茫茫,她的眼睛渐渐聚焦,发现自己又回到狭小的商船舱房,而他的哥哥韦赛里斯倒在舷窗边的地板上,生死不知。
丹妮一时间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幻,直到暴风雨从狭小的舷窗灌入,雨水溅落到她的脸颊,寒冷刺骨,她才终于惊慌起来,意识到韦赛里斯似乎被闪电劈中。
丹妮慌张爬下床,凑近韦赛里斯,期间一度被在暴风雨中行进的海船晃倒,可她不管不顾,四肢并用爬向韦赛里斯,拨开他脸上的湿乱头发,手指颤颤地伸向他的鼻尖。
直到确认韦赛里斯还有呼吸,丹妮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
嘶哑的声音突然从韦赛里斯的喉咙里发出。
丹妮被吓了一跳,慌忙从韦赛里斯身上爬开,一直退至舱室角落才瑟缩着脖子朝那边回望,发现韦赛里斯只是嘟囔不停、没有清醒,才又再度爬起凑近。
丹妮努力辨别韦赛里斯嘟囔的话语,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能理解,韦赛里斯口中念着的都是些丹妮无法辨认的陌生词语,既非通用语,亦非自由贸易城邦日常语言,更不是瓦雷利亚语。
丹妮一时间有些迷茫。
门外响起散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破开房门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有刺客?”
一个身材健壮的无须男子推门而入,看到舱内的情形,立刻拔出了剑,发出尖细的大叫,警惕张望。
外面哄闹声越发大了起来,丹妮想说点什么,却一时组织不起什么语言,于是只缩着头,怯怯地趴坐在韦赛里斯身边不发一语。
不多时,男子控制秩序,确认没有刺客,商船的主人伊利里欧·摩帕提斯才来到现场。
“丹妮莉丝...小姐,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伊利里欧向受惊的丹妮轻声发问。他身材肥胖,有着一把充满油污的黄色分叉胡须和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尽管胖胖的伊利里欧眼神中颇有关切的意味,可丹妮目光闪躲,不敢与他直视——之前和这位潘托斯的富商总督初见时,对方一闪而过的贪婪神色让心思敏感的丹妮感到害怕,于是只敢弱弱的细声回应:“哥哥...他...我不知道...”
她直到此刻仍分不清先前醒来所见的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幻。
伊利里欧表情严肃,认真询问着事情经过。
“我不知道...”丹妮努力组织语言,话却说的断断续续,“...我睡着了...被雷声惊醒的时候,看到哥哥像喝醉一样走到窗边...然后是闪电...不,我,我不知道...”
丹妮说着说着开始小声抽泣起来。
丹妮心思敏感,尽管伊利里欧表现真挚,可丹妮还是从他眉宇间察觉到了一丝不耐烦。
于是她声线压得更低:“...我看到,我看到哥哥走到窗边,然后...打了个响雷...之后他就晕倒了。”
她没有提半梦半醒时听到的疯话和从舷窗涌入的白色闪电,也没有提自己看到的幻觉。
也不知道伊利里欧听懂了没有。
不过好在很快对方就没再多问,只上前查探了韦赛里斯的呼吸,然后便招呼起来:“他只是晕过去了,把他放回床上,去叫船医。”
紧接着,伊利里欧遣散嘈杂的人群:“一个个围在这里干什么?都出去!”
船医来的匆忙,经过一番专业检查,发现病人身体上没什么伤痕,只是暂时昏迷,有些发热症状,于是这位训练有素的船医为病人做了简单的放血,又喂了一剂价值不菲的止痛用花奶药剂,让病人沉沉睡去。
伊利里欧问:“他怎么样?好了吗?”
船医略显紧张:“额,应该是的,总督大人。”
伊利里欧皱眉:“应该?”
船医低下头:“呃,是的,总督大人。”
伊利里欧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下去吧。”
船医如蒙大赦:“是,总督大人。”
狭小的舱室里,伊利里欧和船医一来一回说着,小小的丹妮站在角落里,不发一言。
伊利里欧心情不快,没再多说,遣走船医后,也没多做停留,只安慰丹妮道:“轻微发热而已,不必担忧,早点休息。”说着便带人离开。
狭小的舱室里一时间,只余丹妮和沉睡的韦赛里斯。
直到此时,丹妮才后怕起来。
恍惚间,她回想起威廉爵士去世的情形,那个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直到从那栋布拉佛斯带着红漆大门的房子被赶出来,和韦赛里斯过着食不果腹,不停躲避,漂泊无依,充满恐惧,无助和无力的日子。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害怕韦赛里斯就此死了。
尽管在为了生存卖掉母亲的王后冠冕后,韦赛里斯逐渐滑向疯狂,私下里常常在暴躁时恶劣的对待她,对她毫无来由的发怒,一边尖叫一边拳打脚踢......
可韦赛里斯是她唯一的亲人。
情绪大起大落后突然安静,丹妮脑子里难以遏制开始各种胡思乱想,毫无逻辑的思绪飘散,她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嘶~”
手指的刺痛感唤醒了丹妮,她下意识想缩回手。
可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强而有力。
“不要动。”是韦赛里斯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丹妮不敢动作。
紧接着,丹妮手指感到一阵麻痒,待察觉到对方在用舌头舔舐她的手指时,她惊呆了。
丹妮睁开眼时,韦赛里斯已经松开她的手,身体坐回狭小舱室对面的床铺。
丹妮愣愣的看过去,韦赛里斯正皱着眉,紫色眸子里带着莫名的哀愁,苍白憔悴的面庞上满是失望。
丹妮瞥见他的唇上沾着血,她的血,于是更不敢细看,怯怯的低下头,细声细气的问:“...怎么了,你还好吗?”
韦赛里斯缺乏血色的苍白面容向她望过来:“没事。”说话间,他站起身,正了正衣襟,“你继续睡吧,我出去吹吹风。”言毕,不等丹妮做出回应,他便出了门。
丹妮一时感到诧异,韦赛里斯表现出来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
刚才看过去的时候,她分明察觉到,韦赛里斯也同样在躲避她的眼神。
这是从未有过的表现。
她隐约觉得自己捕捉到了什么,低头看向先前被舔舐过的手指,发现指肚那里有一道被割开小口子,殷红的血珠正从那里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