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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场暴风雨中遭遇战后,天气放晴,海面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韦赛里斯安排完事宜便没事可做。
昨夜从新生巨龙身上获取了庞大的龙魂,几乎与他苦寻这么久龙骨相当,直接把魔力量增加了近一倍。于是他左右无事,韦赛里斯便兴致勃勃把目光投向那疑似“龙之号角”的战利品。
此刻号角被放在一个密尔产的玻璃器皿里,这支扭曲的号角从头到脚足有六尺长(约1.83米),黑光闪烁,布满红金和瓦雷利亚黑钢的条纹。号角表面跟打磨过一样光滑。它的表面闪亮,亮的足以使人从中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包裹号角的条纹上铭刻着奇异的远古魔符。
韦赛里斯记得这号角吹响时发出的声音,古怪而巨大,它被吹响时,仿佛耳朵里一切杂音都会被其声音掩盖。
韦赛里斯后来问过丹妮莉丝当时似乎很难受是为什么。
丹妮莉丝形容自己当时听到它的声音,就像是有数千个灵魂在耳畔嘶吼,内脏仿佛火烧,身体也似乎要燃烧一般,让她非常难受。她还说自己当时瞥见号角被吹响时,其上符文变得火红刺目,在雨夜里都能看到耀眼的白光,难以直视。
而这些韦赛里斯都没有感受到、看到。
韦赛里斯认出号角上面阴刻的瓦雷利亚古代符文,说此号角名曰“缚龙者”,其余一些文字的意思为:
“我是缚龙者。没有凡人会使我发出声响并存活。血换火,火换血。”
韦赛里斯想起来,当时有好几个人在船上排队吹号,每吹响一声,便倒下一个,可惜那些尸体都被爆燃火球炸得不知所踪,不然怎么也得找一具回来瞧瞧。
据说,吹响号角的人会被火焰由内往外炙烤血肉,原著有学士解剖过吹响号角后死去的人,发现这些人体内的肺就像焦炭。
据说,这号角谁吹响并不重要,因为被号角束缚的龙服从的将是号角的主人。
那么号角的主人现在是谁。攸伦?假设他还活着,那么现在他还是么?
这玩意怎么识别主人?
韦赛里斯仔细审视,看着它光亮的表面和奇特的铭刻。他在想,如果这玩意上面有龙魂,那么它含有的龙魂量将超乎想象。
这么想着,他便动了心思,小心取下玻璃器皿的盖子。
这时,在旁边桌子,正与木笼子里似乎跟昨天刚出生时的灵动模样比起来变得呆板了些的幼龙对视的丹妮莉丝不由放下笼子,朝韦赛里斯这边看过来。
她仍旧不知道该怎么“驯服”这只看起来依旧对她非常亲近的幼龙。所以看到韦赛里斯打开了古怪号角的盖子,她就开始期待那里面有没有可以让他们继续“觉醒”的魔力。
韦赛里斯深吸了口气,保险起见,他将整只手预先化作了巨龙臂爪,才小心翼翼去触碰那扭曲的号角。
轰!
当韦赛里斯龙化的爪子碰到它瞬间,一阵热息自那号角爆发。
韦赛里斯脑海响起巨大轰鸣,让他瞬间如遭雷击,被震慑心灵。
丹妮莉丝和木笼里的巨龙都能感受到一阵狂放的热流从身边刮过,纷纷去看韦赛里斯。
看过去瞬间,笼中巨龙张开翅膀,对韦赛里斯方向发出嘶吼。
而丹妮莉丝震撼看着韦赛里斯身上片刻间覆满龙鳞。他的背生长出龙翅,肚子瞬间胀大、撑破衣服,他脖子生长变长,连同头颅化成三个独眼巨口的龙头,他中间的头颅生发火焰,化作一颗头长燃烧着烈焰犄角的龙头,他在这瞬间身体增长到了三、四米,几乎要撞破房间的天花板。
丹妮莉丝意识到,他变成了他口中“不完全的三首龙王”的样子。
“别靠近我!”
“别碰它!”
韦赛里斯只能强撑着说出这两句警告。
而后在丹妮莉丝惊慌目光下,韦赛里斯三颗脑袋突然瘫软,燃烧烈焰的犄角也熄灭火光,整个龙躯无力倒地。
他昏了过去。
——
“你这混血的杂种!”
他清醒过来,脸上满是腥臭的泥沙,那属于父王的血污早被被河水洗尽。
他想起来了,他恶毒的叔叔掀起叛乱,杀进了王宫,而首席龙王、他的父亲却没能骑乘巨龙去镇压这场叛乱。
人们说他的父亲、首席龙王已经疯了、在国内丧失人心,就连首席龙王的龙都在反抗首席龙王。
首席龙王是国内四十个龙王家族选举出的国家首席,是现今国内最强盛的龙王家族的领袖。
那谣言竟是真的,不然首席龙王为什么不驭龙去镇压?
他早就听过人们的窃窃私语。
人们说首席龙王不该娶那个来自遥远西方大陆失势族群的公主、他的母亲,龙王此举玷污了神圣的血脉传承。那个失势的公主不过是个土崩瓦解帝国的流亡者,安达尔人是被他们从厄斯索斯赶过去,而她的帝国甚至输给那些失败者。
龙王喜欢美色、享用她便罢,怎可让她成为王后?
而他是谁?
他是龙王玷污神圣血脉传承后的产物,他知道,人们表面叫他王子,却在背后叫他“混血的杂种”。
他从河边泥沙地里爬起。
他好累。
他到河边掬了把水洗脸。
他看见自己的脸,他有白金色的头发,一双异色的眼睛,一只紫色光泽晶莹如紫水晶,一只漆黑如黑曜石。
他是混血的杂种。
他该去哪?
他在想,他的叔叔会派来追兵。他要向东北,那里有山,躲在山里可以避开天空巨龙骑士们追捕的视线。
南方也有山,或许还有愿意为首席龙王而战的家族,但他们不会为他而战。他知道。
他在林间躲避时发现了一只熊。熊很好。鳄鱼能帮他渡河,却不能帮他穿越丛林。但熊可以,虽远比不上巨龙,但足够护卫他穿越丛林。
人们厌恶他,也厌恶这传自西方流亡公主的力量,认为是这巫术让他至今没有驯服巨龙。
他要活下去,他知道自己已不再是王子。没有人再会说闲话,没有人再会叫他混血杂种。
他穿过丛林时,队伍里是鹰和虎,鹰可以帮他寻找道路,观察天空的追捕。老虎可以找寻食物,还可以骑。熊战斗的时候总喜欢站起来,把他摔了好几次,有几次差点叫他丢掉小命。不过熊掉进山涧死掉后,他还是为它伤心了好久。据说若易形者在侵入动物意识时死去,则他一部分的意识会残留于该生物中。他选择与新同伴分食熊的血肉,希望这样可以让灵魂归于完整。
他不记得是从哪天起,天空巡视的巨龙们就不再出现。这是好事。他在山里丛林间躲得太久,几乎变成了猿猴一样的野人,他知道他的龙王父亲已死,却还是想知道那个他叫她“母亲”的西方公主是死是活。
这些日子如果没有从她血脉传下的力量,他活不下来。
他不敢往南,他继续往北。
他花了好久,穿过了少有人涉足、山顶有积雪的层峦山脉,来到草海。
他知道他的国家征服草海,却从不统治它。而且这里总有人反抗,他相信在这里,他不用担心新任首席龙王的追杀。
当看到草原时,他莫名觉得奇怪,仿佛自己应该很熟悉它。
他口渴,鹰在空中发现西方有一条河,他骑着在草海遇见的骏马赶往河畔。虎在穿过积雪山脉时受了伤,它死了。他为它默哀良久,然后扒掉了它的皮,和鹰一起吃掉了它的肉。
他在河畔喝水时看到自己的脸,他面容憔悴而沧桑,有几乎掉色的头发,一双异色的眼睛。
这张面容让他感觉陌生。
这是他吗?
他拨动水面,水面波纹让水面反射的脸变得模糊不清。
等水面再次平缓时,他看到一张普通的、迷茫的脸,他满头黑发散乱,脑袋缠了绷带,一双乌黑的眼睛正茫然盯着水面。
“喂!”他听到有人叫他,“小哥,原来你在这,是我救了你噢。幸好昨天晚上我在喂马时发现了你,不然天知道你要被河水带到哪儿去。你是从哪里掉河的?是遇到怪物了吗?”
他扭头,看到一个巨大马头状的圆形建筑,马头建筑顶上正冒出缕缕青烟。
他想起来,那巨大马头是海拉鲁大陆驿站的标志。
先前叫他的是个骑马旅行的年轻旅客,他正在喂他的马儿苹果,看到他迷茫的眼神:“喂,你不会被打坏了吧。”他指了指脑袋,“你的头受了伤,是我给你包扎的。”
“谢谢。”他说。
“啊,说这些不是要你感谢啦。我乐于助人。”那年轻旅客这么说,表情却很得意,“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
他茫然了。
那年轻旅客不是真的想问他的事,只在顺口在说自己的事:“你也是来旅行的吗?你都去过哪儿?看你的样子像是从上游掉水的,不会是湿地驿站的渡桥吧?我听说那里桥上有怪物出没,等下我去那要不要绕道呢?”
他头疼了一会。
忽然想起来。
“我叫内伊。”他说。
他想起来,他是出身哈特诺村的海利亚人,正在设法前往海拉鲁的初始台地。
他本来在村子学种地,怎么忽然想起去初始台地?他要去那干嘛?中间还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他想起来。他去了...卡卡利科村。
他去那又是去干嘛来着?
他有好多问题。
脑子好乱。
他捶打脑袋。
恍惚间,他在回忆里看到一个池塘,一座矮小的石砌女神像。
不知为何,想到那女神像让他精神恍惚。
他是谁?
他睁开眼睛,看见水面下的倒影。
那是一个有白金色的头发和一双异色的眼睛的人影。
他问:“你是谁?”
那水面倒影告诉他:“你是应预言而生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