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副将

很快，随着军队的厨师端来一大锅热腾腾的肉汤，还有各式各样的风干肉条和用陶罐慢炖的新鲜牛奶，房间里弥漫起一股诱人的香味。

丞相李斯嗅到这股不同于寻常的肉香，心中暗自诧异。

那肉香浓烈得叫人直吞口水！

这时，扶苏首先为秦始皇盛了一碗肉汤，特意挑选了几块炖得又软又烂的牛肉，并吩咐赵高喂给皇帝父亲。

扶苏还不忘细心叮嘱：“父皇刚康复，先喝碗肉汤暖暖胃，再品尝肉食！这边还有现熬的新鲜牛奶，营养丰富，最适合滋补。行军在外，一切从简，待回到云州城，我一定设宴好好款待父皇！”秦始皇也闻到那扑鼻的肉香，先浅尝一口汤，立时觉得妙不可言。接着尝试了炖肉，感觉似乎从未尝过这般佳肴！

皇帝吃得连连称赞，不禁问起：“这是什么肉熬的汤？如此鲜美！是狩猎得来的野味吗？”

扶苏正喝着牛奶，闻言差点没噎着，瞪大眼睛看着秦始皇，惊讶地说：“父皇身为一国之君，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怎么连牛肉都分辨不出？这可都是上等的黄牛肉炖的汤！还有这陶罐里的，确实是新鲜牛奶，并非马奶或羊奶。”

秦始皇得知这是牛肉汤，脸上神色微变，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丞相李斯。

李斯一脸尴尬，话到嘴边又不敢直言，毕竟这肉已入皇上口中，再去多言似乎不合时宜。但他转念一想，或许这是扶苏故意让皇上违反律法，才进献牛肉汤的！于是李斯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说：“恐怕殿下不知，按照我大秦国法，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宰杀耕牛！在大秦吃牛肉是违法的，殿下怎能杀牛熬汤呢？”

李斯说虽这么说，喉咙却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毕竟那肉汤的香气实在太诱人，他也从未尝过如此美味，而今肉汤就在眼前，车驾里空间有限，那香气更是无处不在。

扶苏淡然一笑，毫不在意地说：“父皇尽管享用，牛肉有的是。丞相，禁止宰杀耕牛的律令，本公子怎会不知？在中原的确不可杀耕牛，但在长城军团，这条禁令早已被我取消了！”

“什么？”李斯顿感天旋地转！

自己辛辛苦苦制定的秦律，本以法治国，竟然在长城以北全不管用了，还被公子扶苏擅自废除！

李斯恨不得立即与扶苏争辩一番！

扶苏见李斯面露激动，悠然道：“我们的长城军团在边塞以北，拥有广阔的牧场，无垠的草原！不论是夺自匈奴，还是开疆扩土所得的广袤田野，到处都是牛马成群，风吹草低，牛羊可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在边塞若不吃牛羊肉，难道要在草原上养猪吗？”

“这……”李斯一下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赵高见状，连忙责怪李斯，帮扶苏解围：“丞相太过于死板！殿下说得很对！边塞外多是草原，牛羊遍地，又没几片农田，养这么多牛，难道还用来耕地不成？自然是要宰牛杀羊来吃的。陛下吃得这么开心，丞相就别扫兴了！”

李斯沉默不语，总感觉亲手制定的秦律不知不觉成了一纸空文。

秦始皇嬴政毕竟是通情达理之人，明白这是丞相订立的法律，即便他是君主，也要遵守，便摇头拒绝再吃。

扶苏见秦始皇如此固执，面对美食还要维护李斯和大秦律法，便决定不再隐瞒，从容说道：“这次随军携带的牛肉，都是东胡王作为贡品赠给我的！就连士兵们的军粮牛肉干，也是东胡人所赠。父皇尽管放心享用！这都是上等的黄牛肉，肉质最嫩。父皇如果不吃，岂不是辜负了东胡王的一番好意？

“什么！真是东胡王进贡的？”秦始皇眼神一凝，难以置信地望向扶苏！

扶苏点头确认，坚定地说：“上个月，东胡王如约派人送来千头牛、两千只羊！云州城周边没有多余草场饲养，所以大多数都宰杀了，吃不完的就加工腌制成牛肉干。

“将来我们彻底占据漠北草原，我会招募大批东胡人为大秦牧牛羊，这也是我对东胡人的恩赐！”

秦始皇倒吸一口气！

丞相李斯、赵高、胡亥，个个震惊不已，一致望向公子扶苏。扶苏神情自若，既不似撒谎，也不像夸大其词，仿佛在讲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秦始皇仍旧半信半疑：“这怎么可能？我派蒙恬率三十万大军驻守长城，一来抵抗匈奴，二来防备东胡！在你前往长城前，我大秦与东胡交战十余年，多次交锋都无法制服他们。如今他们愿意向你进贡？”

扶苏傲然答道：“那当然！时移世易，现今的东胡已经向我称臣！父皇若不信，等到了云州，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好！这云州，朕是非去不可了！”秦始皇嬴政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命令赵高：“快！给朕盛三大碗牛肉。东胡王进贡的，不吃白不吃！”赵高连忙给陛下盛满一碗牛肉汤。

这段时间，秦始皇啥都不想吃，现在身体稍微好转，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越嚼越觉着这牛肉，简直是比猪肉、鸡肉、鱼肉都要香得多，好吃极了！

秦始皇边吃还不忘说：“丞相啊！你也来尝一尝嘛！“

李斯一时半会儿还没从惊讶中缓过来，听见陛下这么一说，连忙答应一声，也给自己舀了一大碗牛肉汤。

李斯嘴里还念叨着：“既然是东胡进贡的牛肉，我这丞相吃了也没事！那不让吃牛肉的规矩就算了吧，回头我就改改大秦的法律!“

扶苏淡淡一笑，又提议道：“除了牛肉，还有牛奶呢，大家也来尝尝鲜吧！“

扶苏不光请秦始皇和丞相享用，连赵高和胡亥也被包括在内。

两人行了个礼，然后才开始品尝。

只是赵高和胡亥心里藏着事，生怕丞相一个不留神，把他俩之前的密谋给说漏了。

因此他们不论吃啥喝啥，都有点心神不定。

不过赵高认定了一个理，再怎么不行，拍马屁总没错！

于是赵高边吃边夸：“这牛肉汤真是绝了，人间美味！您看殿下这么年轻，文武双全，能文能武，把东胡打得服服帖帖的，这样的丰功伟绩，得刻在竹简上！流传千古啊！”这会儿，胡亥除了害怕，也机灵多了，赶忙接上师父的话，歌颂赞美：“大哥真是我们兄弟们的榜样！英明神勇，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丞相李斯皱着眉瞪着他俩，心里暗暗骂道，真是不知羞耻的东西！

前脚，两人还在车驾下偷偷摸摸，商量扣留给公子扶苏的诏书。后脚，扶苏一来，就使劲巴结扶苏。

看这样子，这对师徒都是卑鄙无耻的小人，有啥样的师父就有啥样的徒弟啊！

这一路上，秦始皇吃得香，喝得美。

加上扶苏时不时提醒他父皇，要按时吃药，又是感冒药又是抗生素，没少吃。

没两天，秦始皇的病情就好转了很多，脸色也慢慢红润回来。

等到这一天，公子扶苏的十万铁骑簇拥着皇帝的车驾，抵达了雁门郡，直逼雁门关。

早有信兵报告给雁门关的守将蒙恬，让他布置队形，准备迎接皇上。

扶苏头戴金盔，身穿金甲，骑着赤兔马，后面还跟着赵云和秦琼两位将军，守护在车驾两边。

蒙恬带着众将，先是拜见了公子扶苏，然后才转向车驾，恭敬请求皇帝出关。

秦始皇一听蒙恬将军到了，急忙在李斯和赵高一左一右的搀扶下，亲自走下车驾。他四下看看，发现雁门关的守军整齐划一，特别是雁门关的城墙，既不是普通的土墙也不是砖墙，上面不知道涂了啥，看起来滑溜溜的，结实得很。

秦始皇和蒙恬，好久没见了。

蒙恬连忙跑上前，拱手行礼，尊敬地说：“我是长城军团的副将蒙恬，参见陛下！请原谅我穿着战甲，不能行全礼！“

秦始皇打量了他半天，这才慢慢开口：“蒙将军不用多礼！多年不见，蒙将军守卫长城，真是太辛苦了！“

丞相李斯听到蒙恬一口一个长城军团副将，明显是把扶苏殿下当作尊上，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两年前，陛下让公子扶苏离开咸阳，跟着蒙恬去守长城。那时蒙恬还是北军三十万的大将军，让扶苏去，本来是让扶苏跟随蒙恬锻炼的。现在看来，长城守军的地位都颠倒了！扶苏变成了主帅，蒙恬反倒是副手，这让李斯有些发懵，一路上的心思，全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