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密谈

第二天一早，丞相李斯还在得月楼的第七层，沉醉在梦乡中，突然，一阵敲门声把他从梦中拽了出来！

李斯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四处打量。

这时，门外的侍卫礼貌地说：“丞相大人，皇上召见，请您上楼一谈！”

一听是皇上召唤，李斯的酒意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只记得那梨花酒甜甜的好入口，昨晚不知不觉喝了大半瓶，没想到后劲这么大！

一瞧窗外，太阳都已经爬得老高了！

李斯连忙穿上衣服，草草地整理了一下仪容，跟着侍卫向第八层楼走去。

此时的秦始皇嬴政，虽然坐在豪华的厅堂里，却早已经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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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一进门，满屋子都是酒味，差点儿把皇上熏了个趔趄！

秦始皇皱眉打量着李斯这幅模样，疲惫困倦也就算了，

可腰带系反了，鞋子还丢了一只，真是不成体统！

直到侍卫退出房间，回到楼梯口，秦始皇才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喝成这样？咱们现在的处境，你还没数吗？我看你喝得比扶苏还开心，肯定是昨晚又偷着喝酒了！”

丞相李斯心里七上八下，皇上连“爱卿”、“丞相”都不叫了，直接开训，显然对自己的行为极为不满！

李斯昨晚宴会上玩得开心，痛饮了不少酒，这么尽兴又清闲的时候可不多！

既没公事缠身，也不用担心国家大事，好不容易逍遥了一回。

见皇上脸色难看，李斯急忙跪下认错：“老臣知错，一时贪杯，望皇上见谅！”

秦始皇又气又好笑，摇摇头说：“爱卿，我不是要怪你！只是我们现在的境况，就如同身陷困境，我不得不忧虑啊！”

李斯这才恍然大悟，皇上是在责备他不能替君王分忧，反而只顾自己醉生梦死，难怪皇上会生气。

李斯赶紧安抚道：“皇上别愁！现在咱们住在扶苏殿下的得月楼，吃得好住得好！难得殿下这么孝顺，皇上安心住下便是。目前来看，也只能是随遇而安了。

“依老臣这几天观察，扶苏殿下对皇上一片孝心，绝无加害之心，皇上放宽心便是！”

秦始皇皱眉，瞪着丞相李斯，厉声道：“这还用你说？扶苏的孝心我岂会不知？可他实在太孝顺了！分明是要我在他这里养老送终，什么事都不用做，什么事都不用想，享受富贵！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说这些，是要想怎么脱身！”

李斯心想，这不挺好？但看皇上焦急万分，显然对至高无上的皇权难以割舍！

即使是困于一隅，始皇帝念念不忘的还是国事，突然间失去权力，虽身处安逸却让他极不自在。

丞相李斯深深叹了口气：“陛下的忧虑，老臣心里清楚！可如今这局面，要想脱身，简直比登天还难！咱们进城时，陛下也见到了，云州的百姓对我们，对您，对老臣，恨得咬牙切齿！就算离开了扶苏殿下那偌大的皇家园林，又能怎样？一旦逃跑，那可是死路一条啊！相比之下，这里反而最安全。”

秦始皇被李斯这么一说，一时竟无言以对。虽然他身体已经康复，但若再遭百姓痛骂，像躲避棍棒的老鼠一般被人人喊打，那不就是自寻烦恼嘛！

而且，秦始皇和李斯年岁已高，想在这么戒备森严的皇家园林里悄无声息地溜走，哪里是件容易的事！

正当李斯绞尽脑汁想办法时，秦始皇似乎下了决心，突然拿出一张云州纸坊制造的纸，折成一小块，递给李斯，沉声说道：“即便这样，朕也不能坐以待毙！”

李斯打开一看，洁白的纸上赫然印着玉玺的大印。

李斯不解其意，便问：“陛下，这是……”

秦始皇压低声音，叮咛道：“这里的守卫都是扶苏的人！咱们想离开这里，确实不容易。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信息送出去，务必送到咸阳！特别是要让太师王翦和王贲父子知道，朕的车驾在塞北云州，就在扶苏这里！让他们立即发兵，勤王接驾！”

“啊？陛下是要下诏，让王贲将军带领大秦军队前来接驾？”李斯惊讶得倒抽一口气，半天合不拢嘴，反复确认。

秦始皇重申：“没错！只要王氏父子率领天下兵马来到云州，那么朕就有机会返回咸阳，你懂了吗？”

李斯连忙劝阻：“陛下！这事非同小可，关系到我们大秦的国运！如果王翦和王贲带兵到达雁门，万一和蒙恬意见不合，两军起了冲突，那该怎么办？”

秦始皇坚持道：“朕相信！都是大秦的军队，蒙恬不会与王翦、王贲父子开战的！蒙恬也不会阻止他们出雁门关。毕竟这是朕的命令！让王翦率军来接朕，无论情理，都不过分。就算蒙恬成了扶苏的副将，得了他极大的恩惠，也不敢违背朕的旨意，更不会做自相残杀之事！”

丞相李斯本打算劝说始皇帝从长计议，但看到陛下坚定的眼神和那张盖着玉玺的白纸，

李斯只得答应下来：“既然是陛下心意已决，老臣也没什么好说的！细想之下，若要回咸阳，这确实是一条可行之路！只要王翦、王贲率大军前来接驾，料想扶苏殿下也没理由拒绝。到那时，陛下大可以将塞外之地封给扶苏殿下作为领地！待陛下回到咸阳，仍然是大秦的天子，始皇帝陛下！”

秦始皇重重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决定！朕来云州，不过是巡查一番，自然会赞扬扶苏做得不错！只要朕回到咸阳，依旧能够君临天下！”

想到这里，秦始皇豪情满怀，仿佛又找回了帝王的威严，在厅堂上踱步。但他还是反复告诫李斯：

“在扶苏的地盘上，一切行动要谨慎，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朕没亲自写诏书，就是怕被扶苏的守卫察觉。所以才让你带着这张盖了玉玺的白纸，悄悄带出去，在外面替朕拟写诏书！”

“之后，不惜重金，托人传递回咸阳！朕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样的密诏，只能在外面写，不能在皇家园林内写，明白吗？一旦被发现，你我君臣，谁都逃不了！”

丞相李斯何等精明，恭敬答道：“陛下言之有理！老臣带着这张纸，即使被守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一张白纸罢了。老臣只须找个机会离开这皇家园林，进入云州城内，就可以写诏书，命王翦、王贲等率军来云州接驾！至于传递信件，多给些金银财宝就行了，这事儿简单！”

秦始皇连连点头：“正是如此！这种机密大事，也只有丞相来做，我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