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自知之明

张良深深叹了口气：“您过奖了，真是惭愧！我家祖上父辈，连续五代担任韩相！我的愿望，何尝不是辅佐一位圣明的君主，施展我一生的抱负呢！“

“可悲的是，没有米，再巧的媳妇也做不出饭啊！现在咱们韩国，不论是王族贵族，还是我们这些当官人家的孩子，都像是被风吹散的浮云，再想把大伙儿聚集起来干一番事业，难如登天。手上没兵没将，连口袋里都是空空如也，紧巴巴的，还得时刻防着秦国官府的追捕。

韩成也跟着叹气：“谁说不是呢？咱们面对的困境，公子您应该也清楚一二！手下没兵没将领，想要起兵反抗秦国，重建韩国，谈何容易！“

扶苏见他们既不想刺杀秦始皇，又一心想着起兵复国，这份执着还真不小！

但现实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手里没钱没兵没粮，只剩个韩国公子、韩相之子的虚名，能有什么用？

扶苏便劝解道：“凭二位的才华，去做刺杀这种事，真是太屈才了！万一因此送了命，倒在乱兵之中，这辈子不就白活了？就算像荆轲那样勇敢赴死，最后也没能实现心中的抱负。依我看，这样做实在不明智！应该另寻他路，转变策略才是！”

横阳君韩成低下了头，沉默半晌，才开口说：“听说上个月始皇帝那老头，在巡游时病得很重，听说都已经奄奄一息了，眼看着就要归西了，结果被太子扶苏给救了下来，让他苟延残喘到现在。否则，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扶苏微微一笑：“韩成兄、子房兄，你们想想，即便你们真的刺杀了始皇帝，又能怎样？这天下还不是大秦的天下！”

“如今大秦军队正如日中天，前所未有地强大！别的不说，最近扶苏我手下的长城军团平定了漠北，消灭了匈奴，二位有所耳闻吗？你们觉得还有机会吗？”

扶苏想打消他们复国的念头，同时衬托出自己的英明和武功，引导他们往这个方向思考，这样才有机会伸出橄榄枝，拉拢张良。

张良沉默了一会儿，苦涩地说：“如果不是大秦皇太子扶苏救了始皇帝，他统领的长城军团又灭了匈奴。那样的话，始皇帝一死，天下就会四分五裂，局势动荡，人心思变，乱世之中，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原本以为始皇帝就像风中残烛，这一病怕是活不了多久，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大秦除了始皇帝，还有太子扶苏！他麾下的长城军团如此强大，可以说是正当盛时！”

“当年始皇帝的大秦军队横扫六合，如今太子扶苏的长城军团又添了一支强大力量，这意味着我们在重建韩国的路上，又多了一座难以翻越的大山！”

韩成脸色苍白，苦笑说：“兰陵公子和子房贤弟说得没错，就算刺杀了始皇帝那老头，又能怎样？大秦还有扶苏这样的太子作为继承人，有这么强大的接班人在！”

张良接着说：“匈奴为边疆祸患已经很久了！当年燕赵两国防御匈奴，始皇帝统一六国后，派蒙恬率领三十万大军北上修筑长城抵抗匈奴，虽然收回了河套地区，设立了九原郡，但终究没彻底解决匈奴问题！

他们没做成的，秦太子扶苏却办到了！扶苏仅凭一支军队，灭了匈奴，平定漠北，这样的丰功伟绩，确实让人惊叹！”

韩成又说：“听说扶苏的军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多达百万！当年咱们韩国在最鼎盛时，所有男子加起来也没到一百万！差距太大了。就算我们韩国复国，超过先王，国力达到顶峰，也无法与秦太子扶苏抗衡！”

扶苏听着心里颇为舒坦，连连点头，看样子这两人还算有自知之明！

扶苏看火候差不多了，明白韩成和张良心里那重建韩国的梦也就是想想罢了，毕竟太不现实了。

扶苏悠悠地说：“所以说呀，你们想要恢复国家，这难度可真不小啊！”

张良叹了口气：“公子言之有理！说的何尝不是我们的心声？可恨秦国法律严酷，一百多年来都这样，除非推翻暴秦，老百姓才有好日子过。不然，像我们这些胸怀大志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理想呢？总而言之，在大秦国这片天地里，真的是没咱们站脚的地方啊！”扶苏知道张良满腹才华却无处施展，即便被秦国追捕，心里仍装着天下百姓，因此立志要推翻残暴的秦朝。

扶苏逮住时机，诱惑道：“子房兄这话就片面了！思想局限了，局限了啊！以你的大才，这世界之大，哪会没有你的用武之地呢！有句话说得好，好鸟选择大树安家，贤臣挑选明主侍奉！我看重的是全天下的百姓，哪会局限于韩国、秦国、燕国、赵国、齐国、楚国这些单一国家的界限，我不会有那样的门户之见。子房兄不如就跟我一起干吧！”

张良恍然大悟，猛地一拍桌子：“我明白了！公子的聚义堂，是要汇集六国的有志之士！结交各国的英雄豪杰，大方援助，图谋的是大业！如果以此为基础，不惜重金招募兵马，起兵谋反，我愿意为公子肝脑涂地！”

扶苏一看有效果，张良显然心动了，便点头笑道：“他日我若起兵，一定拜子房兄为军师，未来封侯拜相，这位置非子房兄莫属！”

张良顿时激动不已：“能得到知音，我心愿已足！这次来云州，虽然刺杀皇帝无望，但没白跑一趟。横阳君韩成没想到张良这么快就决定加入聚义堂！剩下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反正现在一无所有。而聚义堂的兰陵公子，至少不缺钱，花钱如流水，况且聚义堂里多是江湖豪杰，讲义气的英雄，还有人救过他的命！这么一想，韩成也爽快答应：”既然兰陵公子有这般宏图大志，韩成愿意追随公子，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等到成功那天，希望公子别忘了在韩地给我封一块土地！”

张良闻言暗自皱眉，横阳君韩成作为韩王室成员，入伙还讨价还价，这哪里是干大事的风范？不说别的，推翻暴秦有多难，你横阳君凭什么资格，一句话就要预支韩地？

扶苏笑眯眯地说：“好说，好说！实话告诉你，这些年我辛苦经营聚义堂，表面上只占了城东一角，实际上聚义堂已经颇具规模，武器、军备乃至粮草都准备齐全了！士兵也招募了不少，就是缺少优秀的将领！如今二位加盟我聚义堂，既有韩公子的号召力，又有张子房的治国奇才，大事必成！”

韩成和张良惊喜交加，原以为聚义堂只是大方用钱，结交并资助六国的义士，没想到早已有所筹谋！私下里招兵买马，连武器军备都齐全了，在大秦这种事可是要掉脑袋的，而兰陵公子不仅做到了，还做得有模有样！

张良转念又想，也就云州这个地方，才能这么布局，干出这番大事！毕竟是边疆地带，远离中央的秦国，这里的百姓大多来自燕赵，仇恨暴秦，只要有资金，招兵并不难，而且燕赵人勇敢善战，是最理想的兵源。

张良暗自赞叹：“这位兰陵公子，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在秦太子扶苏的眼皮底下，开建聚义堂，广泛吸引各地豪杰，还能招兵买马，囤积军需，这绝对是成就大事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