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收买民心

嬴政被李斯这一番话堵得无言以对，细想之下确有道理。救助淮北灾民，需大开国库，关中粮仓已显捉襟见肘，扶苏此举确实帮他解决了眼前的困境。

眼下连收拢民心的资本都不足，嬴政唯有无奈叹息，勉强接受现实。

然而，此事也让嬴政警觉，扶苏对千里之外的淮北灾情了如指掌，那分派至全国各郡巡视的密探，数目恐怕不容小觑。此等隐秘之事，不便与丞相和太师公开讨论，唯有心中有数，却不便言明。

嬴政勉强点头：“也罢，除此之外，扶苏调遣三十万大军，欲征讨大月氏。西征如此大事，他竟不与朕商议！”

李斯与太师王交换眼神，后者默然。出兵征战，自然要有相应的实力做支撑，显然，扶苏具备这样的实力。

秦始皇又道：“扶苏出兵便罢了，朕也无力阻拦。但他一封急令，八百里加急送达咸阳，命王贲率关中军赴陇西待命，这岂不是直接调度了朕的关中大军？太师，你对此有何见解？”

王以为陛下欲阻止此事，连忙说：“陛下！老臣以为殿下此举并无不当！西征在即，殿下军力调动，关中秦军自然也应有所准备，从战略角度讲，确为必要之举。”

“况且，犬子王意在收到书信后，也定会审时度势，派兵前往陇西驻扎。兵权关乎国家安危，一举一动皆牵动全局，陛下应当深知其理，不可轻易干预！”

秦始皇苦笑：“朕无意阻止西征，也非反对关中军赴陇西。但决定调动关中军队的，应当是朕与你们，而非太子一人！”

“扶苏执掌长城军团重兵，单是平定漠北的三路大军，数量已超百万，更别说云州城的十万铁甲，以及辽北黑水等地的驻军，其势力早已超乎朕的预料！”

“如今他还要调动关中主力，其志何其远大！万一王贲遵从其令，此例一开，后续难禁，朕的兵权岂不逐渐落入扶苏之手？”

太傅王卓一听见碧霞的言外之意，连忙接口：“碧霞啊！眼前最紧迫的是西征大事！调遣关中大军的是谁，这暂且不提！再说，这次西征，连粮草都是扶苏公子慷慨赞助，由他来指挥，有何不可？

“若论战斗力之强，长城军团在大秦境内，无人能敌！况且，就算将关中军权交给扶苏公子，老臣以为，此举并无不当之处！”

秦始皇嬴政闻言，惊讶地看向王卓，眉头不禁拧成一团。在扶苏府上，受人恩惠，似乎连一向刚正的他也偏向了扶苏，为扶苏说话。

始皇帝沉声问：“太傅，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连丞相李斯也听得目瞪口呆！王卓掌管大秦兵马多年，为一统六国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却当着碧霞的面提议，把关中大军交给扶苏！

王卓解释：“既然碧霞已确立扶苏公子为储君，逐步移交兵权给太子殿下是理所当然。这样，待太子羽翼丰满，关中军士皆听从其令，对他未来顺利即位，奠定稳固基础。”

始皇帝眉头紧锁，神色严峻：“依你之言，难道朕已年迈无用？是时候传位给扶苏，自己退隐了吗？”

李斯在旁，吓得面色苍白，连忙向王卓使眼色，显然，陛下并不愿放手军权，担心权力旁落。王卓如此进言，不是往碧霞心里捅刀吗？

王翦连忙分辩：“臣不敢妄言！陛下正值知天命之年，臣尚不敢言老，何况陛下！但陛下应有远见，扶苏乃大秦储君，关乎国之根本！关中老秦人中，支持扶苏的并不多。

“无论是王室贵族，还是文武百官，对殿下多有偏见，认为他外祖父背叛秦国，投楚为王，导致第一次伐楚惨败，损失二十万精兵！因此，他们对扶苏即位难免存疑！

“陛下若要确保大秦基业长青，需从国家大局考虑，目光长远，早做筹谋！除非陛下另有所选，不以扶苏为储。”

始皇帝被王翦这席话堵得无言以对，良久才说：“朕自是立扶苏为太子！朕儿子里，扶苏既为长子，又才德兼备，深得朕心！他的人品无可指摘，在朕病重时还救过朕的命！且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无论公私，立扶苏为太子，为储君，都是正确的选择！”

王卓点头：“正是如此！既已决定，为太子将来承继大统，就该逐步放手，让权力过渡到扶苏手中！至少要让关中的老秦人心悦诚服！否则，一旦陛下仙逝，扶苏若不能稳住关中老秦人，及其他宗室，大秦恐生变故，这是老臣最大的忧虑啊！”

李斯在一旁听得冷汗涔涔，暗想太傅太过直接，该说不该说的都讲了！只见始皇帝脸上阴晴不定，一时青，一时白……秦始皇的目光穿透了太师王翦的身影，这位几十年如一日忠诚不渝的老臣，为秦国的统一大业立下了汗马之功。王翦的话语，秦始皇无法忽视，尤其当谈话触及大秦未来的安危，预防未来的风雨成了当务之急！哪怕秦始皇自我感觉仍壮年，尚不愿轻易放手军权，但为了秦国的千秋基业，为了确保储君之位稳如磐石，他必须确保朝廷上下都将扶苏视为太子，唯有扶苏，才是他这个始皇帝正统的接班人！

这使得秦始皇不得不慎思熟虑，认真考量王翦的建议，是时候逐步将权力的缰绳交到扶苏手中了！

绝不能待到自己撒手人寰后，辛苦打下的江山出现任何差池。

活着时，秦始皇还能震慑群雄！无论关中大地上骁勇的士兵，还是赢氏宗族，乃至文武百官，无不遵从其令！但一旦驾崩，恐怕仅凭扶苏的威信，难以完全驾驭他们。

秦始皇在心中默念：“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也要让所有人对我所选定的大秦储君，对扶苏，心悦诚服！否则，我难以瞑目！”

想到这里，秦始皇最终点头，神色凝重地宣告：“太师的建议，朕采纳了！扶苏是朕的太子，是我大秦未来的希望，不容有任何差池！西征正是一个机会！朕会让关中的大军听命于扶苏，遵从他的指挥！有扶苏替朕分担，朕又何必事事亲为？”太师王翦赞叹不已：“陛下能有此远见卓识，实为大秦之幸，英明神武！”

一旁的丞相李斯见状，深知陛下决心已定，不由得重新评估太师的能力。太师虽出身武将，却能在关键时刻语出惊人，见解独到。李斯顺势说道：“既然陛下有此意图，当前之计，应全力辅佐扶苏殿下！需颁旨，命令关中军队听令于殿下，才能顺利调动兵马。否则，即使王贲将军意愿强烈，手下兵马调动不畅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