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召,惊闻长安之变故,岐国可还安好?王兄已然找到了十二峒的所在,勿念。”
宋召召看着手中已被攥的有些褶皱的信纸,陷入沉思。
“已经半年没有王兄的消息了。”宋召召推开窗棂,看着皎洁的月色,“不知此时,王兄有没有也在看着这轮明月?”
“女帝。”此时,屋外的梵音天轻声道。
“进来吧。”宋召召关上窗户,将信纸放进了妆匣里。
“天山雪莲,对您的神功大有助益。”梵音天将一盏银碗放在了妆台旁,打开来,是一碗清淡的雪莲汤。
宋召召端起银碗,叹了口气。
“这幻音诀的功法,我已经卡在第三卷数月有余,不知如何突破。倘若王兄还在,定能教会我其中的奥妙。”
宋召召说着,将那雪莲汤一饮而尽。
“今日是何月相?”宋召召问。
“启禀女帝,是十五满月。”梵音天说。
“自古以来,人们以日为阳,以月为阴。今日是满月,阴气正盛之时,我何不以此修炼‘幻音诀’,或许能够得到突破。”宋召召想着,将银碗递给了梵音天。
“你且在外面守着,本座要打坐练功,闲杂人等,不得叨扰。”
梵音天接过银碗,微微鞠了一躬,“诺。”
皓月当空,星辰大海便已黯然失色。清风抚动着岐王府内的柳条,一时间,竟不知是柳树在动,还是风在动。
这一路,踽踽独行,茕茕孑立,世人所看到的,多半是王权在握的风采,可又有几人,能读懂巾帼不让须眉的苦楚呢?
梵音天从背后取下琵琶,倚靠在内院的朱漆柱子旁,纤纤玉手,拨弄琴弦,余音袅袅,绕梁回旋。
冰眠殿的后殿,宋召召点燃了一排烛火,她将幻音诀放在身前,席地打坐,周身顿时燃气紫色的气焰,她大口的呼吸着月亮的精华,书页在真气的吹动下,翻着页码。
“为何,还是不能突破?”宋召召的额头流着汗水,滴落在‘幻音诀’上,湿了纸张。
她抓起‘幻音诀’,朝着窗棂扔去,“啊”的一声大叫。
“大天位,为何就是不能突破大天位,为什么!”伴随着宋召召的叫喊,一股真气从殿内震出,殿外随风而动的柳枝,也被这股真气打乱了摆动的方向。
“别动怒啊,女帝大人。”
“谁!”梵音天停止了弹奏,她环抱着琵琶,做好了进攻的姿态,“何人夜闯岐王府,速速现身,饶你不死。”
此刻,一缕青烟飘过长空,无数朵花瓣从空中散落下来,待那花雨落幕,尸祖将臣已然走到了冰眠殿的门口。
“看不出来吗?是个比你还漂亮的美人。”将臣邪魅一笑。
大明宫那日,梵音天等人奉命火烧朱温寝宫,所以未曾见过四大尸祖的相貌,此刻,她误以为是玄冥教派来的女刺客。
“美人?”梵音天嘲讽道,“看看你那一黄一白的胳膊,哪里美了?”
说着,她操起琵琶,将龙头对准将臣,“妖女,吃你姑奶奶一击。”
随着梵音天右手的弹奏,一缕粉色的音律剑气朝着将臣飞击过去。只听‘轰’的一声,将臣被烟雾包围了起来。
“哼!”梵音天得意的笑着。
“就这?”将臣用右手拨开烟雾,“挠痒痒,你是认真的吗?”
还未等梵音天回过神来,将臣已然信步到她的面前,只见将臣右手的食指轻击梵音天的左臂,她左手只觉如断裂般的疼痛,手中的琵琶便也掉了下来。
将臣伸出左脚,用脚尖将琵琶勾踢了起来,琵琶在二人头顶快速地转着圈。将臣闪现到梵音天的身后,在琵琶坠落到她后背的一刻,将梵音天的右手反扣,把琵琶夹在了后背。
以梵音天小星位的功力,又怎能敌得过大天位中期的将臣呢?
“你!”梵音天反手抱着琵琶,忍着疼痛。
“好了,退下吧。”此刻,宋召召已然从冰眠殿内走了出来,“不知尸祖亲临凤翔,有失远迎。”
“嗯,还是你有礼貌,我喜欢。”将臣说着,撇了梵音天一眼,朝着宋召召走来。
“那日在长安,多谢尸祖解围,近日忙于对抗朱温,未得空拜访道谢,还请尸祖莫要见怪。”宋昭昭说。
“小事。”将臣摆了摆手,“女帝也无需和我客套,我所做的这些,也是受人之托。”
“哦?敢问尸祖是受何人所托?”
“执棋之人。”将臣道。
“天下如棋局,世人如棋子,乱世之中,人人都想做那执棋者。天道霸道,皇权王权,不知是身在棋局中,还是早已做了饵。”宋召召说。
“透彻!”将臣拍了拍手,“我明白你的顾虑,不过接下来的这件事,你还是听我的为妙。”将臣说着,看了看天空,“今晚月色很美,想那岐王李茂贞,已经有半载未曾与你联系了吧。”
宋召召听罢,眉头紧蹙,“尸祖不远万里前来我凤翔,到底所为何事?”
“我问你,你的‘幻音诀’功法,是不是已经停滞不前了?”
“何以见得?”宋召召问。
“自是。。。”将臣说罢,便伸出右手,五指的指甲瞬间变长,朝着宋召召刺去。宋召召脚尖点地,伴着力道往后退去,待退到冰眠殿大门门槛的时候,她借力在地上转了个圈,绕到了将臣的身后。
“看掌!”宋召召说着,从后面朝着将臣攻去,将臣并未躲闪,挺了挺后背,硬生生地接了宋召召一掌。
冰眠殿外,紫光乍现,待光晕褪去,宋召召随着力道被震飞了五六步。
“果然,还是没有突破大天位。”将臣叹了口气,“方才若是能以大天位的功力击我一掌,我自是防不住的。在大天位高手的眼中,中天位和小星位别无二致。”
“你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宋召召傲娇地说。
“非也!”将臣打了个响指,“女子修炼此功,若想突破这幻音诀的功法,需要用这世间极阴之物做辅助。”
“天山雪莲,不外如是。”宋召召嘁了一下鼻子,“本座不知喝了多少碗,却还是如此。”
“天山雪莲不过是俗物,真正极阴的,是那地生胎。”将臣凑到宋召召的耳边,小声的说。
“地生胎?”
“不错。地生胎也叫昆仑胎,相传那昆仑山乃是万山之王,最具仙家灵气,一些岩石,冰川,树木之内,会自然孕育出类似婴儿胚胎的物件,经过万年的衍化,便是天地极阴的所在。”将臣道。
“你知道昆仑胎所在何处?”宋召召问。
“不知道!”将臣尴尬一笑,随机摊开一本书来。“大唐地物志,啊~拓本。”
“拓本?”
“真迹在杨贵妃的墓里。哎呀,这不是重点!”将臣说着,将地物志打开,“你看,据记载,西汉末年,在昆仑山巨型冰斗下,当地人发现过一个巨型冰胎,大如山斗,五官已经具备,还是一个女婴,栩栩如生。”
“西汉距离当世已经过去几百年了,你确定那昆仑胎还在此地吗?”宋召召问道。
“昆仑胎是天定的宝穴,与人为推断出来的风水穴位是不同的,寻常之人是无法寻得的。但是,我给你寻来了一个帮手。”说罢,将臣拍了拍手。
门外,一个头戴帽子,遮住面门的瘦小男子慢慢走近。
“莫非是?”宋召召道。
只见那男子单膝下跪,“盗圣温韬,参见女帝,参见尸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