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晌午过后,是一个难得的晴天。碧空万顷,风雪已停,太阳高悬在天空,消散了山中的晨雾。宋召召一行人收拾好了行囊,挂在了马背上,继续前行。
莫约半个时辰后,道路越来越窄,两侧的古树也变得稀松起来。此时,古道已经从之前的峡谷状,变成了依山而建的走势。
“前面就是木栈道了。”温韬说。
古路的尽头,是一条细长的木质结构栈道。栈道悬空于悬崖峭壁之上,一侧用木楔子打入山体做支撑。由于施工难度很大,栈道很窄,双人并行都不容易,并且没有围栏做遮挡。残雪落在栈道上,白天融化,晚上又开始结冰,温韬用脚触了下栈道,有些打滑。
“马匹自是不能过去了。”温韬说着,放下了牵着缰绳的手。
“不错,这栈道极窄,又十分湿滑,马匹体型庞大,若再受了惊,咱们一行人的命,怕是也要交代在了这里。”宋召召道。
梵音天和广目天依次取下了拴在马背上的行李,而连接四匹马的缰绳,却并未解开。
宋召召走到了最前面的那匹白马面前,那是陪了她5年的西凉白驹。宋召召轻轻抚摸着它的鬃毛,从胸口掏出一枚手帕,放到了白马的面前,白马探着鼻子嗅着味道。
“去吧,寻着这气味,带着它们回岐国吧!”宋召召拍了拍白马的马背,白马仿佛有灵性一般,对天长啸一声,随即调转马头,带着身后的三匹马,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女帝,它真的可以带领马群回到岐国吗?”温韬问道。
“你懂什么?”梵音天走到了温韬的身旁,将两个包袱扔给了他,“女帝的西凉白驹,一日可行千里,一马可抵千驹,你能有幸牵了它数日,是你的福气。”
“是,是,姑奶奶说的是!”温韬上前伸手作揖,“这伺候一匹马,怎地就成了福气了?这幻音坊的女子,都是这般的傲娇吗?”温韬心里想着。
踏入木栈道,几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此刻的太阳虽然已经挂在了天的正上空,可是由于木栈道独特的构造,山体的阴蔽还是将大部分栈道遮蔽住了,所以几人只得尽量踩在没有结冰的地面,而每一脚,还要先轻微地试探一下,以防木头因为风化的缘故,变得脆弱易折断。
身为男子,温韬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宋召召武功位列中天位,走在第二,若是她一脚踩空,也能用内力飞升上来。而梵音天和广目天则走在最后面,她们沿着前人的脚步行走,以防踩空。
走着走着,前面的木栈道突然断裂开来,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大概断了四五百米。此时,一侧为悬崖,一侧为峭壁,峭壁之上,又有些许的积雪和薄冰,用轻功踩于峭壁,有滑落的危险。而任凭武功再高的人,也无法一跃几百米飞至对面。
“蜀道破损,这蜀兵也不抓紧修缮。如今进退两难,难不成还要咱们退至剑门关,绕道而行?”梵音天抱怨道。
此时,刮来一阵西北风,卷着山体上的残雪,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气旋。木栈道在这股风力的作用下,咯吱咯吱的响着。
只听“呼哧”一声,最前面的温韬右脚踩入了木栈道里,他的身体已经呈半蹲姿势,左脚和双手撑着木栈道的地面,右脚悬空在栈道的洞里。
宋召召伸出左手阻拦,示意梵音天和广目天不要前行。她走上前去,伸出左右拉住温韬,奈何温韬右脚卡得太紧,二人绷着很大的力气,温韬的右脚才从木栈道的窟窿里拔了出来。
“好险!”温韬惊出了一身冷汗,刚要道谢,可右腿忽然打软,失去了撑里,一个踉跄,朝着悬崖跌了下去。此刻的他,本能地抓住了离他最近的宋召召。宋召召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吓了一跳,二人借着惯性,一同跌落了下去。
“女帝!”梵音天和广目天忙朝着二人跑了过去,可为时已晚。
由于温韬一直拽着宋召召的胳膊,以至于她无法施展幻音决里面的轻功脱身,而她也并不想弃温韬于不顾。
坠落的途中,宋召召尽量保持着冷静,观察着地形。以凡人的血肉之躯,且不说坠落万丈深渊,摔个血肉模糊。就算被途中凸起的岩石或者树木划伤,也会弄得伤痕累累。
二人约坠落了百余米,宋召召看准了一块平台,她迅速从腰间抽出了紫霄幻音剑,运足内力,聚集在右手,朝着平台下面的岩石,用力将宝剑插了进去。
宋召召右手握着剑柄,垂直在悬崖峭壁上,左手拽着温韬。几块碎石朝着崖底滚落下去,片刻功夫,便听不到了落石打击岩壁的声音。
“崖底,好深。”此时的温韬回过神来,他紧抓着宋召召的胳膊,“女帝,您又救了在下一命。”
“若是还能运功,就跳上去。你沉的很!”宋召召抱怨道。
她左手向上一拉,温韬借着惯性,双脚踩着石壁,飞身跳到了小平台上。宋召召以右手为轴心,双腿踢蹬,转了180度后翻,也跳了上来。她蹲下身子,将紫霄幻音剑从岩石里拔了出来,插入了后背的剑鞘。
“女帝!女帝!”栈道上,梵音天和广目天焦急地呼喊着。
“姐姐,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回去,怎么向幻音坊的众姐妹以及岐国交代。”广目天问。
“先冷静!”梵音天说,“咱们去附近找些藤条,看看能否下降到崖底。若寻不到女帝的踪迹,便是安好。如若。。。”梵音天说着,闭上了眼睛,“我定与女帝共存亡。”
“本座没事!”宋召召抬头喊着。
“女帝!是女帝的声音!”梵音天与广目天开心地拉着手。
“谢天谢地,您没事!”
“这里有个突出的小平台,温韬也安全。只不过,现下不知道如何上去。”宋召召道。
“您别着急,我们现在就去想办法,把您救上来!”梵音天说。
“等等!”此时,温韬的八卦星罗盘忽然急速地转动着。
“天,地,阴,阳,乾,坤,开,合。破!”温韬的嘴里念叨着。突然他用指尖指了下罗盘中心的玉龙头指针,指针对着平台上面的岩壁,停了下来。
“莫非,这里有个洞口?”温韬说。
“今日也真是奇了,戏台子里发现了地宫的入口,这里竟也还有?”宋召召道。
温韬收起罗盘,双手抚摸着岩石,不时地敲击着每一寸岩壁。
“你这是在做什么?”宋召召问。
“感受一下,哪里是空的,以便开凿。”
“你这样,不知道要等到何年月。况且这石壁少说也有五寸十寸的厚度,以你敲击的力道,又怎么会有回音?”宋召召说。
“我倒是忘了,这里有位中天位的高手。”温韬说着,摆出了“请”的姿势,“还要劳烦女帝大人。”
宋召召从怀中掏出了小羊皮的手套,带在了手上。她运起幻音决的内功,周身燃起了紫色的气焰。她将双手从小腹提至胸口,气焰也慢慢地汇聚到了双手上。她不停地朝着面前的墙壁拍打,“嘭!嘭!”“咚!咚!。”
“就是这里了!”宋召召指了指,这里是中空的。
温韬从背后的包袱里取出了木盒子,将数枚青铜锥打入石壁上。宋召召用手指轻弹锥柄,青铜锥便死死的插入了墙体里。
温韬拿出撬棍,逐一将青铜锥翘出。岩石壁上,渐渐地裂开了一个方形。
“你且退后,注意着些,若是再失足掉下去,咱俩就没有如此好的运气了。”宋召召道。
温韬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宋召召飞身一踢,岩壁随机破裂开。透过洞口朝内看去,里面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大走廊。
“是什么人,会在这里建造此等工事。”温韬说。
“会是墓室吗?”宋召召问。
“墓室一般都建在地下。偶有将棺椁挂在悬崖峭壁上的,称之为悬棺。我生平经历的墓室无数,还未曾见过,有如此规模的,开凿在山涧里面的墓室。想来,定是有其他用处的。”温韬道。
“眼下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咱们就进去看看吧。但是梵音天与广目天那边?”宋召召问。
“女帝莫急,在下有办法。”温韬说着,抽下绑在手臂上的绷带,将所有的青铜锥,绑紧在了一起。
“让二位姐姐,用这青铜锥打入岩壁里,以青铜锥为梯,慢慢爬下来。只不过,在下的武功低微,这百余米的投掷高度,还是要麻烦您。”温韬说。
宋召召接过青铜锥,抬头朝着上面喊去:“梵音天,广目天。”
“在!”
“我现在抛上去一捆青铜锥。你二人运用内力控琴,以防青铜锥二次坠落。然后将青铜锥逐一打入岩壁,爬下来。”
“遵命!”
宋召召朝着头顶用力一抛,青铜锥便飞了上去。
“姐姐,来了!”朝着下面望去的广目天看到了飞来的青铜锥。
梵音天环抱琵琶,弹着曲子,内力转化为琴弦剑气,将青铜锥控于前方的悬崖上空。广目天拿着古琴飞身一跳,跃到后面的岩石上,找好角度,朝着青铜锥弹射出一股剑气,青铜锥便被打落在了梵音天的脚下。
二人收拾好乐器,一根一根的将青铜锥打入墙壁,慢慢地向下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