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房子里的陈设十分地简陋。众人随着阿普和两名昆仑奴走了进去。
只见房内的桌椅,都是就地取材的原生态杉木,将粗壮的木材一劈为二,底部削平,摆在屋内,便是餐桌。
这屋内一共有七张桌子,正中间为较长的一张,两侧各横着摆放了三张,相对而立。
每张桌子的背后,都有一个火把,下面是以郊狼皮毛制成的坐垫。
“都请坐吧!”阿普走上主桌,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杵,拐杖便矗立在了那里,一道震动波以拐杖为中心扩散开来,震得众人双脚发麻。
“这内力,真的好强。”温韬小声地说。
“没想到,在此等不毛之地,也能遇到高人。此人的武功就算放在中原,也能跻身绝顶的行列了。”宋召召说着,看着刚坐到狼毛毯子上的阿普,“老人家内力浑厚,敢问师承哪里?”
阿普透过窗户,看着远方的月色,“在那一片月亮之下,漠北,可还安好?”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铃铛,朝着宋召召投掷而来,铃铛飞至宋召召的面门,宋召召将内力提至丹田,朝着铃铛吹了口气,铃铛便在她的面前悬浮住了。
“好精致的铃铛。”宋召召将铃铛捧在手心里,仔细地端详着。这铃铛通体为幽蓝色的金属打造,铃铛的顶端,拴着一颗血红色的赤玉珠子。
“漠北的奥姑?”温韬看着手中的铃铛,问道。
“不错,奥姑便是我的师傅。”阿普说道。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年轻时候的奥姑,是可以媲美不良帅的存在。”宋召召问着身旁的星彩。
“不错。你看此人的武功,就能知道那奥姑的实力多么的可怕了。”星彩接过铃铛,一脸愁容。
“小姑娘内力不错,怕是已经到了中天位巅峰的水平了吧。”阿普咳嗽了两声,“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中人,人才辈出。”
“您谬赞了。”宋召召抱了抱拳。
“你说,年轻时的奥姑?”阿普看向星彩,她的右手食指轻轻朝着自己勾了勾,握在星彩手里的铃铛,便飞速地朝着阿普飞去。
“虽说新一代奥姑的继承人,已经在漠北皇族产生了。可小奥姑毕竟还是个奶娃娃,要待到她年满十岁以后,奥姑才会把毕生真气传送给小奥姑。现在的奥姑,又怎会无法匹敌不良帅呢?”
“我也是听我们部落长说的而已。”星彩辩解道。
“哦,那敢问你们的部落长,又是何方神圣?”阿普话音刚落,便从怀中掏出了三枚狼牙,朝着星彩投去。
“好快!”宋召召心中暗自不妙,“小心!”她赶忙提醒星彩。
星彩朝后空翻了一周,双脚别在了大门口旁的柱子上,她飞速发动袖口的银丝,将那三枚狼牙缠绕在了一起,但是阿普的内力过于强劲,就算银丝阻挡了大部分的力道,三枚狼牙还是随着惯性打在了星彩的身上,星彩随即摔到了地上。
“你!”星彩捂着屁股。
“小娃娃,别生气。我只是想看看你师承哪一门哪一派罢了。”阿普说着,呵呵地笑着,“天山傀儡线。你们大部落长的武功不在奥姑之下,怪不得,他会和你们说出如此的话。”
阿普说罢,拍了拍手,门外的数名昆仑奴便拿着以藤蔓编织好的盘子,走了进来。
“都坐下吧。”阿普招呼着众人。
众人方才紧张的心,这才平复了些许。
“荒蛮之地,这些未被开化的昆仑奴磨牙吮血,杀人如麻,也做不出什么好的吃食。诸位将就食用。”阿普道。
“您太客气了。如此宴请我们,是在下等人的福气。”温韬站起身来,朝着阿普行了个礼。
餐食上桌,却味同嚼蜡,难以下咽。只见肥厚油腻的野猪肉,鹿肉,狼肉装在藤编的盘子里。这些肉食,白肉红肉分明,不加一丝的调料沾水。
“各位请用。”阿普朝着众人招呼道。
“多谢款待。”几人纷纷拿起白肉,却觉得难以下咽。
“不知阿普老人家是如何来到这昆仑的,还能与这些昆仑奴为伍?”宋召召打破了尴尬的局面,问道。
“这个啊,说来话长喽。”阿普拿起一块野猪肉,朝着最肥厚的部位咬了一口,唇齿间爆裂出的油花,把她的整个嘴唇,都抹得油光锃亮的。
“咦~”星彩看着有些受不了。
“二十年前,我背井离乡,远离了漠北。肩负皇家重担,去昆仑寻找地生胎,阴差阳错,成为了这一群昆仑奴的首领。”阿普将手中的白肉放到了桌子上,“想必诸位,也是为了那昆仑胎而来的吧。”
宋召召听罢,顿时眉头紧锁,她看着众人,紧张的神情,又弥漫在了整个房子里。
“你们莫要害怕,莫要害怕。”阿普呵呵地笑着,“你们这群人里,只有这女娃娃的功夫还算不错,可是中天位就是中天位。若我想要取你们的性命,不用我出手,昆仑奴们车轮式的攻上来,还有你们活命的余地吗?我又岂会费这么多心思,请你们吃饭。”
“既然您老已经知道了我们此行的目的,那我也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宋召召站起身来,“这顿鸿门宴,到底所为何事?”
“莫急,莫急。年轻人就是如此的心气烦躁,一点定力都没有。”阿普说着,摇了摇手中的铃铛,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引得众人头晕目胀。此时除了宋召召以外,都捂着太阳穴,“哎呦”的叫着。
“你这臭老太婆,要打就打,何须如此婆妈!”星彩终于忍不住了,开始破口大骂。
脾气火爆的梵音天,也不想再做忍耐,“妹妹,给这老婆子一点颜色瞧瞧!”她看向广目天,广目天点了点头。
二人取出了琵琶和古琴,强忍着铃铛所带来的头痛,开始对着阿普弹奏。
“哎呦,你们两个今天弹得是什么曲子啊,没有一个音在调上的!”星彩听着她二人的曲子,更加觉得乱了心弦,心脏怦怦直跳,仿佛就要从嗓子跑了出来一样。
“吃下这个!”宋召召掏出两枚丹药,塞给了温韬和星彩,“气沉丹田,心无旁骛地打坐。这是我幻音坊的幻音乐阵,以内力催动琴音,摄人心魄。寻常之人听了无妨,武功越强者,越能受到这音律的干扰。”
“那你,为何没事呢?”星彩好奇地问道。
“你别忘了,我是谁!”
“砰!”琴音和铃铛所发出的音律在空中炸裂开来,阿普收回了手中的铃铛,梵音天和广目天却连人带琴,震到了圆木屋的墙上。
“不错,这音律阵法果然不凡。若是两个大天位的高手弹奏此曲,我定承接不住。不过,你二人也就够了。”阿普道。
“死老太婆,你到底要做什么!”星彩发射手中的银丝冲向阿普,阿普轻轻弹了弹手指,银丝便瘫软着落在了地上。
此时,宋召召站起身来,拔出了紫宵幻音剑。
“小娃娃,莫要冲动。以你的功力,虽然胜不了我,但是我也未必能够捉得到你。但是,他们四人的性命,你忍心就让他们命丧昆仑吗?”阿普依旧笑呵呵地说着,但是这笑声,却透露着三分邪气。
“老人家到底有何指教,还望明言!若我等能帮上忙的,定会竭尽全力,若无法办到的,我手中的这把紫宵幻音剑,也不是吃素的!”宋召召暂时压制住了心中的怒气。
若是几年前,她定会不顾一切地上前与她拼个你死我活。因为她知道,无论闯下多大的祸事,背后都有王兄给她撑腰。
可是如今,她是幻音之主,是岐国的王。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让这一众人丢了性命,她自己更要好好地活着,不仅为了岐国的未来,更是为了李茂贞和她的那一个约定。
“随我来吧!”阿普站起身来,推开了身后的后门。
“女帝!”梵音天和广目天从地上爬了起来。
“召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星彩问道。
“就算是合纵咱们五人的力量,都打不过这老妇,更何况这一个寨子的昆仑奴了。现下,也只有先看看她要咱们做些什么吧。”宋召召说。
几人随着阿普走出了木屋,木屋后面,是一条由无数火把照亮的小路。几人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眼前是一片云雾缭绕的森林。森林里面隐隐泛着幽绿色的荧光,在这夜幕降临的昆仑,显得异常诡异。
“你们可知,我这胸前的骷髅头骨,是从哪里来的?”阿普问道。
“不好奇,一点也不好奇!”星彩说。
“呵呵。”阿普笑了笑,“这些年,我吩咐昆仑奴,凡是遇到会些音律的人,就要带到寨子里。这些头骨,是那些不中用的人的脑袋!”
“啊!”梵音天有些惊慌。
阿普指了指森林的尽头,“你们不是想找那昆仑胎吗,就在那里。”
说着,她攥紧手中的权杖,藏羚羊头骨的眼睛里,往外散着绿色的烟雾。
几人刚要身手捂住口鼻,却被阿普拦住了。
“这迷雾森林里有瘴气,吸入我的毒气,可以以毒攻毒。”阿普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宋召召问。
“眼下,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吗?”阿普笑着,“进去吧,昆仑胎就在里面。相传,昆仑胎要用仙乐唤醒。多年来,我着人无数,却并未成功。若你们能将昆仑胎唤醒,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咱们先应了她的话,待她走后,再伺机脱身。”星彩用腹语对众人说道。
“腹语传音,不错啊。”阿普看着星彩,“小丫头,不要想着耍手段。这迷雾森林只有这一个出入口,我会指派昆仑奴守候。若你们不想出来,就老死在里面吧。”
说罢,阿普朝着远处高喊了一声,十余名昆仑奴便沿着火把小路跑了过来。
“盯住这里!”阿普轻声地说着,便拄着拐杖离开了。
“嚯嚯哈哈!”昆仑奴拍着胸脯叫喊着。
“没办法,进去吧。”宋召召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只能这样了。若此时,能碰到我铁骊诸部的人,那便好了。”星彩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宋召召的脚步,走进了迷雾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