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不想成为诡秘吗？

奥拉维岛周边海域，正前往拜亚姆的“幽蓝复仇者号”被规模巨大的暴风雨阻拦，不得不停留在风暴边缘。

披着件宽大外套，脸色稍显苍白的阿尔杰·威尔逊独自站在船头，神色凝重地看着前方。

厚重雷云与巨浪波涛融合成球形牢笼的恐怖景象，让他不可避免地感受到恐惧与战栗。

他不意外罗斯德群岛会出事。

应该说，出事才正常。

上次塔罗聚会，他就猜到疑似“愚者”先生信徒的格尔曼·斯帕罗停留在罗斯德群岛有行动，基于这个原因，他才会无视鲁恩发布的悬赏继续停留在罗斯德群岛。

这是大概率涉及神灵的谋划。

为了避开有可能的危险，他借养伤的借口停留在奥拉维岛，直到确定格尔曼·斯帕罗即将离开才前往拜亚姆述职。

不久前，教会对他们发出了召集令。

一次非常规召集。

因为处理“美人症”导致教会的人手严重不足，也因为教会终于决定解决掉“海神”卡维图瓦，从源头解决“海神”信仰。

这次是不计代价！

隶属于风暴教会的海盗们无法拒绝教会的召集，因为他们本就是风暴教会的教士，是虔诚的“风暴之主”信徒，就算阿尔杰是“幽蓝复仇者号”的船长，最多只是拖延些时间。

转变的契机是一个消息。

一个爆炸性消息打断了这次召集。

“告死号”被摧毁！

海盗王“不死之王”的势力一天内崩塌！

四散逃跑的“不死之王”附属海盗船造成了好一阵混乱，传言是战神教会终于从魔女灾祸和“美人症”灾祸中缓过来，派出半神给遭遇恶魔灾祸的拿斯一个交代。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

谁也没想到一位海盗王会这样落幕。

教会对他们的召集临时修改为调查情报。

阿尔杰受伤就是因为这次调查，他遭遇了“告死号”第五舰长“恶兽”弗瑞德的伏击。

弗瑞德是“罪犯”途径序列6的“恶魔”，阿尔杰手下的水手因为全部患上“美人症”，第一时间就被弗瑞德解决。

团灭来得快速且突然。

如果不是加入塔罗会，能向“愚者”先生祈祷获得及时的回应，阿尔杰已经被杀死，变成对方的战利品。

经过“愚者”先生提醒，他才知道弗瑞德的目的是“幽蓝复仇者号”这艘幽灵船。

原因未知，但也不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他活下来了。

“愚者”先生没有要求他回报什么，但他已经和“愚者”先生深度绑定，必须把当前的困境转化成收益，突破教会对他这种混血儿的隐性封锁，让自己变得更加有价值。

有价值才值得被利用。

而风暴教会的背景就是他的最大价值。

神战之前的动荡环境是前提，意外发现并上报“美人症”的功劳作为基础，阿尔杰有自信通过明面渠道晋升序列6“风眷者”，并获得更高地位。

一个合适的机会，阿尔杰发现了“美人症”，风暴教会得以提前知道这种超凡灾祸。

这是个难以评估价值的贡献。

在过去，获取权力成为高位者是他的愿望，或许用执念来形容会更加准确。

卑微的出身已经变成束缚他的枷锁。

自从在塔罗会得知神战即将来临，并亲眼见证“愚者”先生的伟力，获取力量在未来的乱局中活下来才是他的唯一目标。

比起只有神罚不会迟到的“风暴之主”，他的内心已经彻底靠向“愚者”先生。

“艰难”逃离弗瑞德的追杀后，他发出了紧急求援。

当斯宾塞大主教驾驭鲨群从奥拉维岛赶来时，看到的就是一艘疾驰的破损幽灵船，以及满船的尸体与在船头苦苦支撑的阿尔杰。

一位“航海家”和“幽灵船”的配合带回了重要情报。

“不死之王”陨落！

“幽蓝复仇者号”遇袭也让教会快速缩小对情报的筛选范围。

除了“幽蓝复仇者号”，原来已经有三艘颇有名气的幽灵船先后无声无息消失，时间最早能追溯到七年前，过去“黑色郁金香号”多次被“不死之王”追击也有了新的猜想。

拜血教真的重新登上了历史舞台。

不只是参与制造“美人症”，他们在海上也有未知图谋。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在局势越发混乱的情况下，阿尔杰明显感觉到风暴教会有些难以应付了，对在“恶兽”弗瑞德伏击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他，只是主教级别的审查就结束了。

象征性的监禁观察都没有。

像眼前用近乎神迹的方式封锁整片海域的行为，在过去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超凡隐匿是第五纪七大教会的共识。

“海神”卡维图瓦没有机会做到这种事，能做到这种事的，只能是风暴教会罗斯德海域的大主教，那位被称为“海王”的亚恩·考特曼。

他的愤怒已经充斥这片海域。

不确定罗斯德群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尔杰让经过简单修复的“幽蓝复仇者号”停在风暴外围，从外套内侧取出一只浅蓝色海螺凑到嘴边，等轻微风声在其中发出回响，他嘴角勾起个微妙弧度又立刻收敛，用带着几分狂热和急切的口吻说道：

“主教大人，我即将抵达罗斯德海域，随时听候您的调遣。”

话语被风卷入海螺里，送往位于拜亚姆海浪教堂的“海王”亚恩·考特曼处。

这是只有各大地区教堂主教才拥有的传讯海螺，一种简化祈祷仪式的神奇物品，能直接联系执掌对应海域的枢机主教，是对他贡献的奖赏。

完成这次述职，他就是一位主教了。

在这之前，他需要更努力些。

而在拜亚姆，除了看守“蔚蓝之门”的必要人员和打理教堂的普通教士，海浪教堂里已经没有其他可用人手。

他们正在处理患上“美人症”的病人。

是处理，而不是治疗。

风暴教会掌握的治疗与净化手段相对简单，无法应对“美人症”这种层次的超凡疾病。

七大正神教会里，他们对大地教会三种药剂的需求最大。

斯坦利·欧德姆布拉的陨落，让他们彻底失去对狂暴海那条“伟大航道”的掌控，鲁恩无法高效往南大陆派兵，才是南大陆局势逐渐失控的根本原因。

除了“风暴之主”，没有谁能真正掌控海洋。

风暴教会同样不行。

在神灵归于星界的第五纪，罗斯德群岛的“海神”卡维图瓦和迷雾海的传奇海怪塔兹沃姆一直在窃取“风暴之主”信仰，是风暴教会重点打击的的邪神。

过往它们还有所收敛，但“美人症”带来的混乱局势让它们的野心和疯狂快速膨胀。

“美人症”很麻烦。

尤其是在海上这种复杂环境。

患上“美人症”的病人只有病情接近晚期才会表现出明显异常。

这里的异常是指逐渐被欲望支配。

对绝大多数病人来说，变得美丽和英俊可不是异常，欲望稍微旺盛些同样不是，但外表发生变化的时候，病情其实已经发展到相当严重的地步。

在这之前，普通手段很难察觉。

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其次才是交配这种相对隐蔽的传播方式。

有太多病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散播这种可怕疾病，不管教会怎样调动官方人员加强监管，他们依旧如同隐形般游走于海上诸岛。

海上也是最早发现“美人症”的地方。

但风暴教会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连教会内部都出现了病人，其中还包括一位序列6的主教。

这位主教被直接处理掉了。

那时的他已经不知不觉成为邪神信徒。

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终于发现“美人症”与过往那些超凡灾祸的不同。

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神灵赐福，而不是灾难。

理论上它会夺走所有病人的寿命和灵魂，但这份副作用没有出现在任何病人身上。

真正导致它变成灾难的……

是人类的贪婪！

那些逐渐被欲望支配的病患，先是摧毁罗斯德群岛著名的“红剧场”产业，再是吞没医生和大部分诊所，最后才轮到所谓的上层阶级。

当代罚者接手时，乱局已经难以挽回。

之后就是“美人症”灾祸爆发。

海上连最基础的秩序都难以维持，为了镇压最初的混乱，亚恩·考特曼直接展现神迹，用风强行束缚罗斯德群岛的所有人整整半天，接连动用两件1级封印物，才避免一场可怕灾难的发生。

这是阿尔杰的功劳。

因为有他发现并上报“美人症”，教会才能提前有所准备，避免一场信仰崩溃的危机。

后续几个教会的合作和治疗药剂都是基于这种先机。

如果不是危机真的难以处理，风暴教会绝对不可能和永恒烈阳教会合作，就算是通过蒸汽教会间接合作也不可能。

治疗药剂很重要。

而风暴教会能最大限度使用它们。

他们使用药剂的方式是举行弥撒，将能治愈“美人症”的驱厄药剂化作雨水赐予信徒，而廉价的晨露药剂会变成肉眼不可见的水气，通过日常的呼吸压制疾病。

只要药剂足够，这是远比其他教会更加高效的治愈方式。

稳固信仰的同时还能驱逐异教信仰。

常理是这样没错。

可“美人症”的复杂程度远超所有人的认知，不会就这样简单结束。

在罗斯德群岛和迷雾海区域，教会的行动遭遇了严重干扰，尤其是几条海上航线，毫无规律的恶劣环境时不时出现，严重影响海上的正常交通，亚恩·考特曼和科莱曼·萨默尔两位执掌一片海域的枢机主教被牵扯精力，导致风暴教会进一步失去对大海的掌控。

他们不知道卡维图瓦和塔兹沃姆哪来的勇气这样挑衅风暴教会，除了被食尸鬼吃掉脑子，他们想不出其他理由。

冒犯“风暴之主”的威严是死罪。

一旦它们敢离开躲藏处，风暴教会的教皇迦德二世瞬间就能找到它们，并杀死它们。

序列3就是它们的上限。

没有机会成为天使的它们，只有老死这一种结局，就算得到对应的天使级非凡特性也不可能。

除非有哪位神灵愿意庇护它们，还拿出非凡特性帮助它们完成仪式，跨途径成为其他4条相邻途径的天使。

卡维图瓦和塔兹沃姆可没有这种价值。

这两只野兽更没有这种脑子。

因此，当卡维图瓦在罗斯德群岛掀起天灾时，亚恩·考特曼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的震惊，接着就是被彻底引爆的愤怒。

在卡维图瓦发疯的时候，亚恩·考特曼直接封锁了整片海域，他这次不止要杀死卡维图瓦，任何想要趁机作乱的家伙都将直面风暴与雷霆。

……

迷雾城，至高殿堂。

亚瑟正坐在黄金王座上……织毛衣。

只见他面带微笑，轻声哼着欢快的曲调，两根黄金长针在他手中来回穿梭，一共7条猩红细线从混乱迷雾卷成的线团中抽出，被他逐渐织成一件成年男士款式的外衣。

两个奇怪的人形生物站在王座前，陪同他一起观看漂浮在半空的信息面板。

左边是一尊没有性别特征的机械人偶，完全透明的人类外壳清晰透出里面的精密机械结构，关节完整，五官鲜活，心脏处的金色钟表结构散发微光，仿佛在呼吸般时强时弱。

这是赛西的炼金人偶。

还是个半成品。

因为一个重要实验进行到了关键时候，他无法本体响应亚瑟的召唤，只能把并不完美的作品拿出来。

而右边是手脚身体只是纤细黑线勾勒，却顶着人类头颅的洛蒂。

这是密偶！

因为本质只是条蛇，能用来变形的部分有点少，她只能调整画质将就一下。

他们正在观看的信息面板画面中，格尔曼·斯帕罗刚为“蠕动的饥饿”寻找好“食物”，这会儿正拿出那件召唤信使的口琴想要吹响。

看到这里，洛蒂侧过头看向愉快织着毛衣的亚瑟，视线避开那件已经织了小半的猩红衣物，说道：

“我之前有从玫瑰学派放纵派的科兹莫手中得到一件天使层次的诅咒物，那应该是这位蕾妮特女士身体的一部分，要还给祂吗？”

听到这话，亚瑟眼中的笑意加深，他也不抬头，手上的动作不停，很是随意地说道：

“怎么，你不想成为‘诡秘’吗？

“呵，那家伙可是已经和我签了契约，要是他把自己作死了，你比其他几个家伙的机会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