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前方探探。”
庆言:“……”
主子愈发昏庸了!
待人走远,赵浔松开圈住她腕骨的手,好笑道:“可还有力气折腾?”
“自是有的。”虞茉嘴硬道,不忘解释,“若是不曾见过你的庐山真面目,这张脸倒也算得上清秀。不过你知道的,相形见绌嘛,吃多了细糠,自然难以习惯。”
他费解地压低了眉尾:“你将自己比作彘?”
彘,即是猪。
“……”虞茉恼羞成怒,“别和我说话。”
所幸开阳县令杨怀新及时赶来,约莫不惑之年,身量清瘦,蓄了长髯,活像是语文书上的插画人物。
赵浔揽上她的腰,颔首道:“久仰世伯大名,奈何家中琐事繁多,始终抽不开身前来拜访,望世伯海涵。”
杨怀新微眯着眼打量过“林氏夫妇”二人,不动声色道:“去岁多亏你父亲相赠冬衣,才助我开阳熬过霜冻之灾。”
你来我往地寒暄几句,不见破绽,杨怀新稍稍放心,主动邀商队回府歇脚。
临进角门,忽地一拍脑袋,道是幺女近日邀了好些闺中密友来家塾作伴。商队毕竟外男众多,便只留一二随赵浔入内,余下的被安排去了邻街客栈。
虞茉暗暗想,倒是个谨慎性子。
不过,待入了杨府,她的认知彻底推翻——
正中是奇石活水,两侧各有曲折游廊,白墙黑瓦,爬满应季花蕊。乍看上去,还以为自己入了御花园。
杨怀新边走边道:“园子早些时候修缮过,二位倒是赶巧。”
赵浔眸色渐冷,不咸不淡地应和。
只杨怀新显然斥了重金建造这园子,话头甫一打开,竟如何也收不住。从大儒真迹介绍到抱厦匾额,眉宇间俱是得意。
这得是昧了多少银钱方能筑成?
虞茉轻扯赵浔衣袖,后者默契附耳,听她压低了嗓音道:“好大一个贪官。”
气息喷洒在耳廓,泛起一阵磨人的痒意,赵浔面色微红,拉开距离。
好在杨怀新率先体力不支,微微抱憾道:“老了,身子骨不大中用咯,咱们改日再逛。”
她正嫌累,忙不迭笑着应下。
“二位舟车劳顿,想必也乏了,且先随丫鬟先下去歇息,申时自会有人来唤。”
目送杨怀新走远,虞茉背着丫鬟朝赵浔挤挤眼。
玄妙之处在于——
赵浔发觉自己竟读懂了她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伸手:“想要我抱你过去?”
第21章上道
未料想赵浔竟如此上道,虞茉险些呛到。她毕竟面皮薄,掩唇轻嗽两声,将病中姿态演了个十成十,方半推半就,由他抱着去往落脚的小院。
因对外称作夫妻,作亲昵状,众人也只当寻常。年岁轻的丫鬟则噙笑偷瞧几眼,继而红着面在前头领路。
虞茉尚未病愈,舟车劳顿,也不全是装作虚弱。
她恹恹地环住赵浔的肩,无意间蹭落些许口脂,露出苍白唇色来。
赵浔面上不动声色,但步伐明显加快,少顷,拐进了匾额题曰“留春居”的院落。
洒扫小厮躬身推开垂花门,先有千百竿翠竹掩映,其间一条石砖砌成的小径,穿行而过,豁然见东西厢房并一间偌大的正房。
正房左右分别设有书房、浴房,窗前栽了满坛奇花,回首望去,又是竹影雀啼,倒像是桃源仙境般的景观。
赵浔无心品鉴,径直将人抱至美人榻,旋即斟一杯热茶,吹凉少许,方递过来:“先润润喉,我去交代他们煎药。”
庆言忙不迭请缨:“让奴才去。”
说罢揽过院中修剪花枝的小厮,一齐出了角门,往东边厨房去了。
一时,只余阶前静立的两位丫鬟,皆低垂着头,等候差使。
虞茉饮过温茶,喉中滋润,朝赵浔勾勾手指,压低声音问道:“可要将此二人支开?”
“不必。”赵浔半蹲下身,贴着她的耳畔解释,“杨怀新疑心重,既派了人来监视,便让他瞧着好了,你我照常行事即可。”
清浅鼻息窜入耳中,令虞茉小幅抖了抖。
她按捺住躁动心绪,神色古怪地瞪一眼赵浔,疑他是在趁机施展美男计。
赵浔会错意,后撤些许,不无挫败道:“可是这张脸又碍着你了?”
“又?”虞茉捕捉到了关键词,挑眉看他,“听这语气,某些人似乎对我有颇多怨言。”
他勾了勾唇,并不言语,眼底漾开阵阵笑意。
“好啊你。”虞茉愤然睁圆了眼,当即要抬掌去推,赌气道,“那你离我远点。”
谁知赵浔瞧着清瘦,却似一堵小山,非但纹丝不动,倒还……
无意间令她品味到了丝缕手感。
虞茉既羞且恼,面色也微微发烫,她仗着此刻是居高临下的姿态,扶着他的肩,再度蓄力一推——
险些将自己撞入他怀中。
“你这是欺凌弱小。”虞茉稳住身形,不满道,“也不知昨日是谁低声下气要同我赔罪。”
赵浔见她当真恼了,不敢再逗弄,忙岔开话题:“几盒药膏都带了进来,可要唤杨府的丫鬟替你按上一按?”
闻言,虞茉屈指理了理袖间褶皱,好半晌,方有些难为情地开口:“伤处终究私密了些,你只吩咐她们替我打盆清水来便是。”
她是初次骑马,被马鞍磨红了腿根娇嫩的肌肤,伤处便在——
赵浔无端顺着话头想了想,面色蓦然一红,“噌”地站起:“我去书房看看。”
说罢大步离开,好似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不多时,丫鬟端来一盆温水并热气腾腾的汤药。她慢条斯理地收拾妥当,趁势搭话,可惜杨府之人警惕性不低,不论问什么,俱是含笑抿唇、不胜羞怯地望着她。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虞茉耐心告罄,穿过卷帘门去向书房。
赵浔正端坐于桌案前,脊背笔挺,笔下专注地绘着什么。易容改变了他的轮廓,可如此低垂着头时,只会注意到两簇浓黑睫羽,及周身遮不住的矜贵气质。
他虽善武,却如何也不像是将军府中的男儿郎,倒像是——虞茉拢共不曾见过几位男子,难以描摹。
她不欲扰人清静,移开眼,望向一旁博古架上琳琅满目的藏品。不时试着转动方向,看是否会轰然出现一间密室。
可惜“侦察”了小半日,仍无事发生,倒是后知后觉地忆起,庆言一去不返了。
她心中略感不安,朝赵浔走去,恰见他轻轻搁笔,主动抬眸问起:“若是无趣,我带你四处转转?”
虞茉先是摇了摇头,旋即瞥一眼院中充当门神的丫鬟,凑近道:“庆言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需担忧。”赵浔笑说,“他应是半途发现了有趣的线索